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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最起码是现在

他想去一个地方,一个除了孤儿院和医院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可现在他哪儿也去不了。

呆呆的望着窗外的晚霞,这会是他在医院度过的稀松平常的一天,就像是前天,昨天,也像是明天一样。他想去一个地方,那会是哪呢?他也不知道,总之是一个除了孤儿院和医院之外的任何一个地方。可等到晚霞褪去,今天他又哪儿都没去。

他想自己快能出去了,去一个地方,一个远离医院的哭嚎和刺鼻的酒精的地方。对,穿上自己喜欢的衣服,去一个地方。

因为他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尽管医生告诉他还有希望,但那有什么意义呢?他只想去一个地方。

终于有一天,他穿上了自己喜欢的衣服,是妈妈留给他的。也许是吧,反正院长是这么说的,可能他对孤儿院的每一个孩子都这么说过。可他还是愿意相信这是妈妈留给他的。

他走出了医院,就这么走出来了。没有护士口中的责罚,连保安都懒得看他一眼。可应该去哪呢?他也不知道。

随便上了一辆公交车,他低着头默默走到了后面,没人会注意到他,起码他是这么认为的。现实也许就是这样,一个十岁的小男孩上了一辆公交车,可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

透过车窗,他看到的晚霞和在病房里看到的没什么两样,赤焰升起的虞渊是炼狱终结的火光。

他想去一个地方,那会是哪呢?他也不知道。

天色已经很晚了,路灯下只有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在不停的走着,一步一步一步,他要去哪呢?没人会知道。

他停下了脚步,前面再没有路灯了。乌桕叶透过昏黄的灯光,他看到前面有一处房子。

门没关,他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屋内,一个老人在静静地看着手里的照片,家里只有一个老人。

也许是碰到了门栏,小男孩立在门口,没有再走。

老人放下照片,走出了卧室。在他面前是一个十岁的小男孩,看的出来他很疲惫。老人问了很多问题,就像是院长盘问那些偷了东西的顽皮孩子一样。

也许是害怕,小男孩一句话也没说。

老人打开院子里的灯,把小男孩带进了屋里,心想如果他的家长来找,也不至于看不到路。只是他的父母在哪呢?他也不知道。

屋子里乱糟糟的,老人从台桌下抽出了一张凳子,拂去上面的灰尘要小男孩坐,可不管问什么,小男孩都是不说话。

也许是太饿了吧,这样想着,老人决定去给他煮一碗面。他有多久没进厨房了?有好久了吧,自从他的妻子离世之后就基本没进过。

看着小男孩狼吞虎咽的样子,老人不知不觉地竟笑了出来,他也有好久没笑过了吧。

“你从哪来?”

小男孩摇了摇头。

“你要去哪?”

小男孩摇了摇头。

老人决定报警了,心想孩子的父母要有多担心呢?

“我可以摸一下这个风筝吗?”小男孩走到墙边放风筝的地方。

“当然可以。”那是老人自己做的,一直都在墙上挂着,他有好久没出过门了。

小男孩轻轻地抚摸着风筝,他多想有一个自己的风筝啊。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送给你,等你父母来了,让他们带着回家。”

“我………没有家,也许也有……..”

小男孩放下了风筝,他多想哭出来,可是他早已经没有眼泪了。

一瞬间老人竟有些手足无措,只能轻轻地拍着小男孩的肩膀。

“你喜欢放风筝吗?”

“嗯。”小男孩认真的点了点头“我只在梦里放过风筝,飞的很高很高的风筝。”

“那,明天我带你去放风筝。”像是做出了重大决定一般,老人抱了抱小男孩“就是明天!”

小男孩倚着老人的肩膀睡着了,他从来没有靠着别人睡过,这一次睡得很甜,相信梦里也是。

老人把小男孩放到卧室的床上,帮他轻轻盖好了被子,顺手把准备今晚自杀用的安眠药收了起来。

他还不能死,最起码是现在还不能,因为他答应了小男孩要带他去放风筝,就在明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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