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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故事(1 2 3)

“没有任何意义的故事并不存在。”——翁贝托·埃科

………………

1、

与其说我是个对爱毫无把握的人,毋宁说我并不懂得什么是爱,父母给我的教育尚且残存在记忆中的那些和教科书中的言论一样让我困惑,他们只是教我去爱,去爱,却从未教我为什么要爱,爱到底是什么。而当我在懵懂中艰难长大终于能够提出问题时,已经没有人能给我答案。于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要解决的知识点是:什么才是爱呢?怎样去爱一个人呢?爱是自私的还是伟大的?这个过程无聊而困苦,而最终获得的答案是,任何一种爱的方式都是自私的,是满足于自我私欲而产生的一种控制情绪,是每个人都可随意行使的最具杀伤力的特权。

但我依然无法控制对美好事物的眷恋,于是我宁愿将身心全然融入风露雨雪也不愿接受一个女生柔美的笑容,而我唯一不能抗拒的只有金子,她就象我的一部分,是大脑与思想中那块不敢触碰却又不可分割的圣洁的领地,和她在一起我觉得自己终于完整。这种感觉多么奇妙,也即是因此,我从不承认我对她的感觉是爱,其实,这更象是一种自恋。

幸好金子并没有追问过我是否爱她,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有那么一阵子我觉得金子并不很在乎我,她竟能象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谈笑自若,而我,也便渐渐隐去了短暂冒出来的不安与惶恐,如前一般把她当哥们看待了。我们偶尔在核桃林里相见,谈论一些彼此困惑的话题,只是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在我终于对她的味道谙熟于胸的时候,她不再在夜晚出现了,天,也冷了下来。

“最近金子有些不正常哎。”沙之皱着眉说。“哦。”我心里想着刚读的那句“破坏者即是创造者”心不在焉地应着。“她总说她梦到了自己的前世,好象都是噩梦,她又不肯说详细。”沙之叹了口气,我抬眼看她,这一颦一蹙间,那如烟的双眼便流出许多哀愁来。“啊?”我略提高了声音。“我知道她自己偷偷跑了几次雍和宫了,真不知道这丫头怎么了。”读着她温婉的口气,我心里忽然痒痒的,表面却仍不以为然:“神经呗。”“你怎么一点也不关心她,再怎么说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啊。”沙之不高兴了。“有你关心就行了,反正雍和宫又不收尼姑,她爱去就去呗,我有那闲情还没那时间呢。”我不咸不淡地答道,扭过头继续看书,她没奈何,并不再说,几步便走得远了。

其实我完全读不下去,那句“破坏者即是创造者”在我眼前晃了无数遍就是不肯移出视线,我无奈地合了书,闭上眼睛。“那句诗……”“哪句?”她躺在两米远的草地上,枕着片树叶,我把脸转过去问她,我本来给她腾出了臂弯。“‘一滴泪/溅起生命永恒的年轮/垂暮者必死。’”“哦?”“让我看到你的矛盾,你的温情和你的冷酷,你的优柔和你的决绝,在没有真正把你搞懂之前,我——”“这么做确实需要勇气!”我接口,“这并不矛盾,只是一件事物的两面性。”我强辩,其实她早已把我看透了,这让我有些不舒服。她叹了口气,突然转过头盯着我问:“爱情的两面性是什么?”我一愣,一跃而起,伸直双臂大声喊道:“我爱这圣洁的夜晚——”“啪”,她随手甩过一件东西到我脸上:“还有你的内裤!”

2、

寒假前的艺术节小楼诗社依然是策划组的中坚力量,胸怀大志的莫非终于众望所归登上了主席的宝座,整日价忙得手舞足蹈不亦乐乎,小马哥的原创实验话剧《床前明月光》更是演得汗流浃背如火如荼,半夜十二点之前就别想见到真人,我烦这一年一度举校上下的折腾,懒在宿舍不肯出去,除了偶尔莫非气喘吁吁地跑来取经之外,其他人都见得少了,尤其是金子,似乎有个把星期没见了吧,我虽表面上不作声,心里却暗暗恼着自己。

实在不公平,为什么她总能看穿我的心思,而我却很少看得透她?我一直以为几句玩笑话就打发得了的女孩子好象并不包括她在内,她的缄默不语让我倍加焦虑。虽然沙之也会一连几天不露面,我却从不担心,因为我知道再见的时候沙之还是那个沙之,而她呢?鬼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算了,还是别去想了,管她纹个蚂蚁剃个秃头牵个帅哥遛狗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她既然不把我放在眼里,我又何必把她苦苦放在心里,想来想去,还是沙之的两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想着这个也能睡着吗?不过,我倒真是睡着了。

怎么这么早就下起雪来,我被冻醒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寝室里的吊灯通亮着,我翻身拽过被子裹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冷,才发现窗户四开,寒风夹着雪沫卷得书桌上的一本《城堡》哗哗地响。我喊小马关窗关灯,却没人答应,只好自己下床披了外套站起来。谁在窗外?隐约的灯光下有个纤细的影子,光着脚站在雪地里,我一抬头就看到了她,是沙之?这么晚她站在那干吗?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困意也消了大半。“怎么不回去?下着雪呢!”我喊她,她不答话,只是朝我招手,我无奈纵身从开着的窗户跳了出去,忽然想起我的宿舍在四楼。……幸好我会飞,我滑翔着来到沙之面前,她却只是看着我吃吃地笑,我问笑什么呢?下着雪呢啊,还不回去?她指了指我的外套说:“外套怎么这么短呢?”我才低头看到了自己赤裸裸的下半身,一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赶紧扯过上衣来系住,憋红了脸说:“才睡醒啊,叫我干吗?”沙之拿过一个书本大小的盒子,笑着说:“有人叫我帮忙送礼物给你呢,今天是平安夜呀。”“平安夜?怎么又是外国节,拿回去元旦再送来好了。”我说着却接了过来。“不问谁送的吗?”沙之继续笑。“怎么笑得这么诡异?当然是金子送的了,去年送的就是书么。”我随口答道。沙之忽然不笑了,沉着脸说:“知道就好,不想打开看看吗?”我察觉出她语气不对,连忙说:“你想看就看喽,又没什么希奇。”说着就要把盒子打开。沙之却伸出一只手来盖在盒子上,厉声正色地说:“看了就要收下!”我心一惊,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是已经收下了。”说着就去推盒子上的那只手,也可能是想借机去握一下沙之洁白纤细的小手吧。我心里七上八下地想着,却看到灯光下这只惨白的手已经长出尖锐锋利的指甲,血淋淋地从盒子里抓起一个青紫色的胎儿,在我面前摇晃着,那只有烟盒大小的胎儿睁着橘红色的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我挣扎着想要喊出来,却发现周遭人山人海,而我遮羞的那件外套早已不知去向。

3、

“马路!起来起来!马路!”小马哥摇晃着我,“最后一场你也不看吗?”“不!不看!我不看!”我喊着。“马路,唉,大马!醒醒啊,怎么了?大家都等你呢!我靠!尿床啊?搞得这么湿。”我猛地醒了,看到了小马哥笑骂的一张脸,冷汗早已湿透全身。“什么最后一场?”我才问。“靠!他们来敲了几次门你都不开,还真得我亲自请啊?哥们都等着呢。”“哦。”我想起今天是《床前明月光》的最后一场,也就意味着艺术节顺利闭幕了,早约了小楼的几个兄弟喝酒吃饭,看来我又睡过了头。我心有余悸地望了眼窗外,月亮很圆么。

我感恩似地握着小马的手始终不肯松开,搞得他莫名其妙。直到进了小礼堂我才被一帮早已等在那里的哥们欢呼着迎了进去,而小马也如释重负地一路小跑着去后台了。坐在舞台前冰凉的椅子上我还未从睡梦中彻底清醒过来,直到开幕的钟声响了三遍。深红色的重磅金丝绒幕布缓缓拉开,聚光灯扫过前排的观众定格在舞台中央,我的心一沉,嗓子眼儿便哽住了,金子就在前排离我三四个位子远的地方,旁边坐着沙之。沙之的长发缎子般倾泻到椅背上,金子编着两条辫子,头缝分得并不直。这两个女孩子同时出现是多少男生的噩梦啊,虽然沙之早已贵为花魁,拥趸也远比金子的多,但如果想碰金子,你遭遇的对手绝对都是最强悍的。例如我,我当然不算,例如莫非,莫非?我正胡思乱想着,话剧已经开始了,舞台左边的公共厕所搭得有点草率,这是莫大先生的主意,演员在里面蹲着念台词时总感觉象是蹲在猪圈里,小马哥登场时赤裸着上半身,身材好得让无数女生为之尖叫,他长发束得老高,后背用墨笔在肩胛骨的中央写了个草体的“焱”字,背景的白布用得太多,几场演下来早已汗渍奶渍脚印子铺排成趣,难得演员们精力十足肺活量爆棚,连这最后一场也火得过道栏杆房梁上都挤满了人,看来学生能够发泄的渠道真是太少了。院领导系主任班任老师纷纷识趣地退避三舍之外,还要摇着头叹着气说:毕业班的学生不好管那。

这回小马哥万紫千红了一把,还有莫非,莫非……难道莫非真的喜欢金子?今年的话剧本来小马力邀莫非来演的,难道真的是因为金子不来?金子?……唉,这些事和我有什么相干?男欢女爱人之常情,只是别沾上我,我并不懂爱是什么。“啊!撒旦——我忧郁的主啊!我决不会去那里,把无为的眼泪流淌。”我心中默念着。

谢幕时,小马哥一伙儿各个满身大汗,在十二月的小礼堂里蒸腾着热浪,观众席沸腾了,所有人都站立起来,欢呼,鼓掌,嚎叫。有几个诗社的兄弟蹿上台去和演员一起撕碎了背景布,砸烂了道具桌椅铁床甚至架子鼓和吉他,无数白色的布片被抛起来又落下去,越来越多的人脱掉了上衣,把白布缠在身上,呼喊着和其他兄弟肩搭着肩围成一圈,满场跑动。更多的女生尖叫着躲到一边,却没有一个想走,直到保卫科科长带着全副武装的同志们赶到,闹累了的学生才开始艰难地到处寻找自己的衣服、手套、帽子和鞋。莫大先生趁着群众被疏散的当口蹿到台上致最后的答谢词,场面瞬间平复下来,但依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最后声嘶力竭的莫非无奈向观众席最后方的兄弟们挥了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撤了,可那些意犹未尽的男生们却手挽手拉成一排高声唱起了:“东方红——,太阳升——,中国出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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