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黄昏,林承泽刚外出狩猎回府,就听到了黎慕之坠马受伤的消息。一踏进屋内,就看到一群人围着那病榻上的女孩忙个不停。
“怎么会受伤?”林承泽语气沉稳,面容也冷静得很。
“回殿下,夫人今日初学驭马之术,未曾想到那马性子刚烈,怎么都降不住,一不留神这才被误伤了。”黎慕之的贴身丫鬟说到。
“所幸没有伤到筋骨,服一些活血化瘀的药物便可……”
“你骑的哪匹马?”林承泽打断他们的话,皱着眉头问到。
“拾……拾风。”黎慕之从塌上坐起来,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承泽。
“以后不要再骑了。尤其是拾风,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准碰它。”林承泽眼神冷淡,就连这话里也透着一股让人战栗的寒气。
“今日谁守的马厩?”
那看马人闻声跪地。
“谁让她碰的拾风?”
又一年长之人跪地不起。
“带下去,杖责!”
林承泽说完,连多看一眼黎慕之,多说一句慰藉的话的意思都没有,转过身就大步走出了房门。
四皇子林煜之见状立马追了出去,开口说到:“我看皇嫂也只是想学学驭马,好多跟你亲近亲近。”
“那是她的事,与我何干?”
“谁都知道三皇兄精于骑射,她这不是用心良苦嘛。”
“她学什么都不关我的事。但是,拾风,她不能碰。”
“难道在三皇兄心中,这拾风,比皇嫂还要重要不成?”
林承泽听罢忽地站定,目光如炬地说到:“是。”
林煜之顿时哑口无言。
事后,林煜之总是说,三皇兄从大渝回来之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虽然也是跟以前一样沉默寡言,但却变得更加不喜跟人亲近,更加不苟言笑。
每天不是处理军务,就是沙场练兵,不是外出狩猎,就是把自己困在别苑中。似乎连在这淮王府中多待一刻都不愿意。
也许,只有林承泽自己,才懂这个中渊源了吧。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渗入骨血的相思之苦,像极了无药可解的荼毒,让人爱不得,恨不得,见不得,求不得。
或许如今只有“拾风”,才能让林承泽在那虚无的华胥一梦中,一缓相思情切了吧。
而另一边,秦元昭一行几乎是不损一兵一卒,成功抵达玿京。在事先安排好的内应协助下,一行人分别住进了不同的府邸。
玿京城内遍布他的眼线,打探虚实、站稳脚跟自是不在话下。再加上宫中的禁卫军副统领张掖与他里应外合,更是加快了秦元昭篡位的步伐。
不久之后,见时机成熟,裴泽遵令领兵返回玿京。
裴泽所率十二万大军班师回朝,自中途开始兵分五路,其中十万大军按照原定的路线直达玿京。而剩余的二万精兵强将兵分四路,沿途每跨过一座山川,便有五千人的队伍悄悄撤出,快马加鞭改道赶往玿京。
随行的安若离虽是作为人质,却仍是被裴泽以礼相待。坐在裴泽身后马车之中,也有栖月在旁悉心照料。
其实,自那晚裴泽于塌前说出那番话,两人便开始对有些事心照不宣。
虽是从未再提起过那晚裴泽究竟说了什么,而安若离又听到了什么,但两人似乎都心知肚明。
那夜之后,安若离的病情也开始日渐好转。如今踏上返回玿京之路,她也似乎是渐渐变得容光焕发起来。
就好像一想到可以见到心心念念的少年人,从此可不受牵绊地跟他相守一生,一切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会紧紧地抱住他,告诉他所有的真相,一定会坚定地陪在他的身边,与他厮守到老。”
“如果再见到他,我一定不会再放手了,一定不会了。”
这充满希冀的感觉袭来的时候,安若离心下又是一阵悸动。
到底是感性战胜了理性。
谁又敢说,这陷入情爱之中的人,能分得清真真假假孰是孰非呢?
更何况正如裴泽所言,渝帝阴鸷狡黠,手段毒辣而心胸狭窄,若是秦元昭登上帝位后励精图治,广纳进言,说不定能一改朝中混乱的风气,还大渝一派盛世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