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辣辣的太阳像一团火焰,大地活像一只蒸笼,热得令人透不过气来,小鸟不知躲匿在那?草木都已垂头丧气,唯有知了在不停地扯着嗓子呐喊,窗里摇着头的风扇机械而又木纳,传过来的风都是闷热的,令人萎靡不振总想昏昏欲睡。
老妈煮的丝瓜粥装在白瓷碗里,看着晶莹剔透,丝瓜爽滑清香扑鼻,一口喝下去凉凉的,使人神清气爽,瞬间通经活络了一般。
“妈,丝瓜粥好喝,解暑!”我发自内心地赞美着。
“丝瓜自己平台上种的,当然好吃,今年这几颗秧苗买的好……”
老妈又将她的丰功伟绩述说了一番,在自家平台上种些丝瓜、黄瓜、辣椒,看着它们一天天长大,开花、结果,虽然浇水、搭架、遮阳有些辛苦,老妈却是不厌其烦而乐在其中,这样的老年生活就是一种惬意,快乐其实也简单,只要用心寻找生活中无处不在。
“笃笃笃……”
一阵欢快的敲门声打断了我,不会是我舅舅来了吧?他住在溪西,坐九路公交车直达我家门口,他会经常来陪我妈聊聊天,兄妹感情深着呢!
我打开房门差点反应变得迟钝,站在我家门口的是一群陌生人,为首的是个瘦高个中年男,一脸微笑看着我,还有点想走进来的意思,紧跟后面的一个中年短发胖女人,急不可耐地朝我家里张望,随后的两人在楼道上指指点点不知在聊着什么?
“你们找谁?”我客气地问了一句,右手依然拉着门把手,心想不知是谁家的客人又走错了,六楼啊?挺悲催的。
“看房子,看房子。”
短发胖女人反应较快急忙答着。
“看房子?”
我脸带微笑深表同情,这么热的天这六楼算是白爬了,等着看他们一群人的脸由兴奋变沮丧吧?室外树上的知了尖着嗓子一声连着一声,仿佛在喊着:错了、错了、错了……
“601,你们敲错门了。”
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上来,大伙儿全都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个暗红色套装的中年女人带着个遮阳帽,心急火燎的走上来,抬眼望上来的是一张被太阳晒得通红的脸,哦,她不就是小区门口房产中介处的汪大姐吗?
对门要卖房子?女主人我已好久没见了,男的早出晚归也没碰上几次,不知怎么就要卖房子呢?
“谁呀?”老妈听门口这么热闹也走出来问。
汪大姐见客户打扰了我们,看到我老妈站在门口急忙打招呼:“外婆,不好意思打扰您午休了,来来来,这边这间。”
汪大姐打开601的门并招呼一脸懵的客户们进去,还不忘把我老妈也拉了进去。
我有些好奇,自从他们家儿子帆帆去当兵后,女主人帆帆妈妈就没怎么碰见过,好像就碰到两次吧?
第一次还是去年初冬某天早上,我出门时见我老妈双手拎着两大袋子菜,正从楼下小菜场门口出来,我急忙上前伸手接过,奇怪为什么买那么多?哎呀,原来老妈是帮对门帆帆妈买的。
我和老妈拎着菜走上楼,对门“咔哒”一声门开了,好像是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戴着墨镜的帆帆妈妈走出来,连声道谢接过了老妈手中的菜,又匆匆关上了门。什么情况在家还戴墨镜?见老妈身边有个我,她还不好意思躲避着一样?
老妈见我一脸纳闷,回家后便告诉我她脸上整容了,割了双眼皮还隆鼻,脸正肿着不好意思下楼买菜。当时我想帆帆妈妈还挺时尚的,平时挺朴素挺节约的一个人怎么就舍得去整容了呢?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也许是我太老派了。
第二次是快过年了吧,某天我刚进小区大门,被对面走过来一女的吸引了,她身材高挑,米色长大衣里配紫色针织裙,外加一双短靴,大波浪长发披肩,走起路来绰约多姿。谁呀?见她是从我们单元楼走出来的,这么好看的女人我竟然不认识?
“回来了。”
我这近视眼有时还真是尴尬,见她已在热情地和我打招呼了,却还不知道她是谁?我不慌不忙装作非常客气的样子,对她报以微笑并回了一句:“你出门呐!”
直到她走近时,才看清楚原来是对门的帆帆妈妈,她画了个浓妆还烫了卷发,难怪我没能认出来。我好奇地放慢脚步走着,不忘回头又去看她,婀娜的背影与原来那个经常穿着一身睡衣,去楼下买菜的她难以联想到一起,老话不是说三分长相七分打扮吗?我信了。
她家要换新房子了吗?家里条件好了换下居住环境也是不错的选择。我站在门外听见汪大姐在介绍房间结构,想起了她家刚刚搬来时的情景。
帆帆妈妈刚搬来时给我感觉就是两个字——能干,从买房子到装修再到搬家,全是她一个人,很少见她与她老公一起进出。她家装修搞了半年多,估计是她为了省钱又不是很懂,光是水电工就做了好长时间,水泥工也反复了几次,这种二手房装修确实挺烦,顶楼还漏水,修修补补也无奈,最后将所有的旧瓦换新才解决,费了她好一番功夫,用她的话说:这装修快去了她半条命。
我非常佩服她,因为当时的我对于她做的这些,我真的是一窍不通,根本没有她那样的能力。
搬过来后乡下的亲戚、朋友是来了一拨又一拨,接待了一批又一批,帆帆妈妈都能打理得有条不紊。
这种我也不行,为什么?因为我根本就不会烧菜,何况是一桌?
帆帆妈妈人也热心,有次我老妈将楼上的钥匙锁里面了进不去,把我妈急得就是记不起我的手机号码,最后是帆帆妈妈从自己家的平台穿过天沟来到我家平台才打开门,她的好被我妈不知念叨了多少次。
爬天沟?多危险啊!我叮嘱老妈再有这种事一定打电话我,她胆子大也不能这样去冒险,换了我情愿撬了锁也不去爬,怕的。
帆帆被妈妈教育的挺好,非常懂事又有礼貌,记得有次帆帆晚自习回家没带钥匙,敲门来向我借了手机联系了他妈妈,我邀请他来我家坐坐顺便等妈妈,他推脱了,说外婆年纪大需要早睡就不打扰了。谁知第二天我才知道,帆帆坐在黑呼呼的楼梯上等了两小时。
帆帆有个读一年级的小表弟,帆帆妈妈托了许多关系才帮他迁到城里来上学,在姑姑家整整住了三年之久,小表弟可会吵了,大人背后称他是混世小魔王,除了怕姑姑谁都不怕,特别是那个只会笑而没什么话的姑父,对他更是百依百顺。
说到帆帆爸爸,他也许是我认识的男士中最腼腆的人,这么多年的邻居,几乎和他没怎么说过话。他是水泥厂运石头的,每天早出晚归风雨无阻,楼道上经常能看到一个个泥巴脚印,百分百是他的。他虽不怎么爱说话,但人确实很好还挺细心。
有次我晚回家急匆匆地走在楼梯上,听着后面也有脚步声跟上来,其实我心里有些不安,不会是什么坏人吧?当我站在门口正准备开门时,那人的脚步声已走到五楼,我一急正要喊庆辉来开门,谁知那个人一边走上楼一边大声说了一句:
“别怕,是我下班了。”
哦,是帆帆爸爸呀,借着楼道的灯光我看到了一个疲惫的身影,轻轻地微笑着与我打招呼,他开门进了房间,门口留下两三个泥脚印子。
不善于表达自己并不是自己没有优点,我坚信。
远亲不如近邻,这么好的邻居即将分别,我还真有点不舍呢!
过了半个多小时,汪大姐送走了顾客,拉着我老妈在楼道里聊个不停,由于门没关,我听得一清二楚,而且震惊不已。
“年前就离婚了,女的找了个大老板,儿子跟男的,等卖了房子财产一人一半……”
帆帆爸妈离婚?这个问号在我老妈那里得到证实。
我实在想不通,好好的一个家就这样散了,我喜欢帆帆这个孩子,不知在外省当兵的他知道后会不会伤心?
柏拉图说过:这个世界就这么不完美,你想得到些什么就不得不失去些什么。
我猜想:帆帆妈妈想要的东西,是帆帆爸爸给不了的,她为了追求自己想要的美好,而舍弃了身边最该珍惜的人。
不过一个星期,601就卖掉了,看着冷冷清清的对门,不知新户主是谁?不知,在这个小城,还会不会再碰到帆帆妈妈?
人的一生弹指刹那,有了温馨的家,夫妻就像合伙人,共同经营着美好的生活,只要做到心中有对方、尊重对方,才能少一些坎坷,多一些欢笑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