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地牢里面空无一人,只有一个酒红牛皮包装上面嵌着烫金字”囚笼”的本子躺在冰冷的地面,他已经来晚了。
一瞬间他的愤怒几乎要冲昏他的理智,弥诺明明答应过他,只要自己愿意自动做实验体,就可以放过自己的弟弟。下一刻,他冲出牢笼,即使是在黑暗中,他眼中的怒火足以照亮这黑暗的世界。
弥诺舒适的躺在足够十人大的纯黑丝绸大床上,一牛头人身的女子半坐在他的腿上,另一牛头人身女子侧躺在弥诺左侧,与他厮混缠绵,靠近玻璃落地窗的椅子上安静坐着一名女子。肌如雪花,泛着桃花红。细长的睫毛如梳,忽闪忽闪,异常显得那双桃花眼抚媚妖娆。然而最出众的莫过于眼角那颗痣,让人一眼万年。唇红饱满,似有水蜜桃的香味散发出来。一身牛油果绿法式低胸连衣裙越发显得她美艳无比。
女子侧身,一只手随意搭在椅子靠背上面,坐姿端庄优雅。她无视眼前这污浊的画面,望着窗外的灯火通明。
而靠近门口处还有一少年,长得甚是小巧玲珑,好似六七八岁的样子,素净的脸庞上一颗琉璃般大的双眼正一动不动的盯着床上这不堪入目的画面。
此人是弥诺的随身书童,名叫丘比。
丘比有一把神奇无比的弓箭,可以射出两种不同的箭。一把是爱情之箭,另一把是仇恨之箭。因为拥有这样让人向往的技能,丘比被评为年度最受欢迎人物。以前和弥诺在城邦时,好多人为了巴结丘比,就去讨好弥诺,让丘比为自己喜爱的姑娘射上爱情之箭。
丘比是弥诺小时候去打猎时发现的,当时的他和现在并无太大差别,只是有年龄增长这一变化。他是被抛弃的,因为他奇怪的身型和神秘的背景,大家都惧怕这种与众不同的人物,于是,他一直走在抛弃与被抛弃的路上。
后来遇见了弥诺,真心对待他,真心将他当作自己的朋友。所以在弥诺被赶出城的那一刻,他毫不犹豫,抛弃所有,去拥抱他。只是弥诺有自己的计划,需要丘比在城邦中与自己里应外合,所以后来一直隐匿自己的身份。
若说为何多拉小姐自愿忍受那仇恨的一箭,要搁他,他也不愿意和这样一个整日沉迷于女色与放纵自己欲望肆意乱窜的男人在一起。丘比啧了啧嘴,无意再看这辣眼睛的操作,消失在房间中。
其实,弥诺并不是一直都这样,丘比心里也明白,但自己并不能随意去评判他行为的对错,毕竟,经历过那样酷刑的人并不是他,而是弥诺。
终于,弥诺做完了他想做的事,起身随意将纯黑丝绸睡衣搭在身上,身后是早已晕过去的那两名侍女。
“你的要求我可以满足。”他拿着高脚杯,里面是鲜红透亮的血液,说完话一口气将其饮尽。“不过,你必须要和我合作。”嘴角露出阴谋的微笑。
“怎么合作?”女子优雅转过头,依旧搭着椅子后背,丝毫不觉得这个行为对于眼前这位统治者有何不尊敬。
弥诺也不在意她如此不敬的行为,要是换做其他人,可能被饮血的就是他了。弥诺走到落地窗前,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望着眼前这座由他打下来的江山,很是满意。他和这位女子商量了将近半小时之久,才商量出一个双方都满意的方法。
一牛头人身的侍女端着饮品走过来,接近弥诺时,双膝一跪,将托盘高高举起,供他们饮用。两人达成协议,举杯共同庆祝。
突然外面喧闹起来,接着有侍卫被打倒在地的声音,然后是大门,一脚被踹开,门口俨然站着一位身高足有一米九,面带愤怒的男子。弥诺悠闲的放下高脚杯,挑眉轻视,是一副全然知情的样子。他挥挥手,示意让屋内其他闲杂人等退下。片刻之后,这里只剩下提修斯,弥诺陶诺斯和那名女子。
“赫拉,你也在这里。”提修斯看到落地窗前站着一位个子高挑,穿着牛油果绿法式低胸连衣裙的女子,唇红饱满,肌如冰雪,带着一股女王的气场。她就是那位与古希腊之神宙斯的妻子同名的赫拉。
没有人注意到赫拉眼底的一抹爱意,只在转瞬即逝之间消失殆尽。“提修斯哥哥,我来找弥诺商量一点事情。”赫拉面对提修斯流露出一丝娇羞。
“这样啊,你先出去,我有事要和弥诺说。”提修斯对与赫拉的娇羞以及她所说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竟这样下达逐客令。赫拉眼底灰冷,虽说提修斯每次面对她的事情都不是很上心,但赫拉心里就是像被千刀万剐过一样,她走过提修斯的身旁,望了他一眼,还是这样冷漠。
“弥诺,你不是答应过我,只要我做你的实验体,你就可以放过埃庇米,你为何言而无信?”提修斯音量并不高,但是低沉的嗓音里却透漏出野兽般的嘶吼,弥诺知晓提修斯此刻非常愤怒,若是在这里开战,他不见得能制服处于盛怒中的野兽,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用提修斯的身体作为实验材料去研究,目前与提修斯撕破脸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若说弥诺是一只只会生饮人血的牛头人身怪物,那么有这种想法的人目前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相反,弥诺是一个精明且狠辣,机敏且不择手段,狡猾且杀人如麻的统治者,这也是为什么他能在与提修斯相处了几年之后依旧能够不念旧情的毁灭那所谓幸福的美梦。他生而就是一个掠夺者,是他的,谁也抢不走,不是他的,他看上了,谁也别想觊觎。
“大哥,你怎么一上来就给我安了一个言而无信的罪名?”弥诺顶着一个牛头,正面瞧他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反而像是一只小奶牛,任人抚摸时温顺的样子,总惹得人不自觉地想要摸摸头。但是远远一看那人身,不免觉得有些违和感,怎么上帝会创造出这样奇怪且富有想象力的生物。
弥诺一脸的委屈感,装的有模有样,要不是见识过此牛生饮人血的样子,连提修斯这样的硬汉都会在不知觉中被感染。“你少跟我玩这一套。”提修斯的愤怒不似原先那般汹涌,这般压制也只有他能做到。弥诺的那一声大哥叫的他恨不得此刻剁下他的牛头,他还有脸叫自己大哥了。提修斯大步走到沙发旁,转身陷入沙发的柔软里,这让他想起了多拉,心里不自觉柔软了不少。“埃庇米不是你让人提走的吗?”双脚交叉,毫无样子的搭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面,盖住了茶几上面的女神图像。
“人的确是我提走的,你也知道我定的规矩,要是让手下人知道我庇护了自己的弟弟,你说我统治者的地位还会像现在这样稳如泰山吗?而且,大哥,埃庇米已经18岁了,他总得要经历一些历练吧,看在大哥你的面子上,我已经在他身上破了很多次例外了。这次,我是让他自己选择对象,他看上哪个,我就给他哪个。大哥你想想有谁有这样的选择机会?而且埃庇米只要经历了这次历练,就会成为真真正正的男人,不再是你我保护之下的小王子了。而且,大哥,你也不用每次都牺牲自己来当实验品,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弥诺一口一个大哥,一口一个弟弟,叫人听了,都不禁为他想的如此周到而鼓掌。
但纵使弥诺说的如此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提修斯依旧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在刀痕的映衬下愈发显得狠戾。他了解弥诺,这是在无形中给予他刺激,好让他突破情绪峰值,然后低声下气的求弥诺放过自己,与此同时弥诺的说辞善良的让人忍不住感动,连鸡蛋里挑骨头这种事做出来也显得提修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瞬间,提修斯竟无语。
“你说的倒是如此好听,竟让人挑不出一点麻烦,倒显得我如此小度量,但前提还是你食言在先,这样,你让我和埃庇米说几句话,这样总可以吧。”提修斯抬手抚平颦蹙的额间,语气缓和了不少。
弥诺答应让提修斯见埃庇米,不过是改造之后,也就是第二天。
此时整座陶洛斯城邦处在春夏交际之时,青草长得过分茂盛,并无人修剪,因为这是属于陶洛斯们的晚餐。硕大的城堡屹立在大片的草绿色中,俨然如威严的将士一样守护着这片草原。
初夏的气息以随着蝉鸣姗姗来迟,和煦的微风吹过青青草原,蒲公英们欢乐的踏上了自己的探索之旅。大殿的正对面是一颗庞大的棕榈树,周身围着牵牛花编织而成的栅栏,还有一颗铃铛,隐隐约约与其中,透着淡淡的金黄色光泽。
埃庇米在一间装潢很不错的房间,刚刚洗完澡,有专门的仆人照顾他。提修斯走进去时,甚至都有点不认识自己这个弟弟了。“天,你简直跟换了一个人一样。”提修斯大吃一惊,眼前这个穿着体面,弄了时下最时髦的发型,红光满面,气色越发成熟的人,还是那个会哭着喊自己“哥哥,救救我”的埃庇米吗?
埃庇米有点害羞,经过昨天一晚上的奋战,他已经蜕变为男人了。刚被弥诺的人带走时,埃庇米不知是有多害怕,但是男人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生物,在观摩了其他人的改造之后,埃庇米的身体已经有反应,虽然有点害怕,但并不是丢掉性命的那种害怕,而是为自己的第一次而感到害怕。他是唯一一个可以自己挑选对象的人,而恰巧他一直心生爱慕的赫拉就在那数十个人里面,他看到她的第一眼,所有的害怕与担心全部抛掷脑后,连他的哥哥都忘记了。
是的,赫拉对于他来说,就是这黑暗世界的一束光,足够战胜所有的害怕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