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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3)

他的那只跟羊狗大苍,正卧在离他不远的一处阴凉下,一边吐着红红的长舌大口地喘着,一边用前爪扑打着讨厌的狗蝇。它也和它的主人一样,也在耐心地等待着午饭的到来。

羊夫饭恐怕是世界上最不能按时吃的饭。直到日头偏西,石塄下的阴凉又长了尺把长,赵凤堂才看到山坡下的羊肠小路上闪出一个人影来。尽管路还有远远的一段,但他已经认出,今天送饭的是二东家的婆姨吴香梨。心说这张富山就是会用人,路近了就让他老婆子送,路远了就打发这个年轻的跑。

赵凤堂正一边张望一边胡乱地琢磨着,忽然就听得南面厢“轰隆隆”滚过一阵雷声来。抬头看看天上,也并没有多少云彩,太阳还是那样眼也不眨地板着个大白脸直晒。但容不得他多想,忽然就又是一阵雷声由远而近,那声音就像是冬天村里拉粪的那种铁轮车,碾过凹凸着的石头路一样,“隆隆咚咚”地就打头顶的天空滚过来了。紧接着,一大团黑沉沉的云就跟着飘过来了,铜钱大的雨点霎时间便密匝匝地直倾而下。

山坳里顿时成了雨的世界。但透过雨帘,还能清楚地看见远处明亮的阳光。真是六月里的天,小孩子的脸,说变就变了。

送饭的女人吴香梨显然已经是着雨了。赵凤堂看着雨中的吴香梨艰难而缓慢地一步一滑地向着山上而来。雨愈下愈大,女人已不再是走,而是在爬了。但由于她的一只手还是拎饭罐子的,爬也只能是用一只手配合着两条腿在爬。

赵凤堂心说这婆姨也太日犟了,雨这么大还硬要上来。可又一想,她也是没办法,那半山之上,实在是连个避雨处也没有。又一想,糟了,雨这么大,坡上那么滑,再这么下去,别说那一罐子饭保不住,就是送饭的人也得一起滚到山沟里去。

赵凤堂看着看着,已顾不得多想,一弯腰就冲到雨里,向着山下一步一滑地跑去……

雨还在下,但赵凤堂终于还是把吴香梨连同那罐子饭都安全地接到石塄下边来了。

此时,这个财主家的女人,已经完全没有了平时那种高人一等的尊贵相。她很清楚,刚才要不是赵凤堂去接她,那她说不来现在早已滚到沟里去了。现在,雨是避开了,可身上却冷得直打哆嗦。她看着站在石塄口上的赵凤堂,不由地满心感激地说道:“凤堂兄弟,要不是你,我可就没命了。”

赵凤堂一愣,什么?她叫我兄弟?于是,便满脸疑惑地将朝着外面站着的身子转过来,愣愣地看着那女人,好像在判断刚才那声“兄弟”到底是不是她叫自己的。

吴香梨今天出来,原本只是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薄衫子,现在被这场瓢泼大雨一淋,浑身已是湿漉漉地成了一个水人儿。更要命的是,她身上那件单薄的衣衫在经过雨的浸润之后,不但已全部紧紧地贴在了她的身体之上,而且还又自顾不暇地将里边罩着的两峰大乳的轮廓,也清晰无比地凸映出来了!

赵凤堂完全惊呆了!他的两只眼睛,就像是两只一下子发现了一片嫩苗苗的小羊羔,立刻就痴痴地盯在那两堆圆物之上,怎么也扯不回来——这可是他从未见到过的。在这之前,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大哥大嫂屋里的那种“啪叽”声,就真成了个男人哩,不想,女人却是一脉山,好景致真是没个完。

吴香梨一看他那样儿,就说:“兄弟,怎么了?你是不认识我了,还是也冷得不行呢?”女人是阅历过巫山云雨之人,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显然已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赵凤堂当然已感觉不到冷了,相反,他的身上已如烈焰升腾,脸热耳酣,但经女人这样一问,反倒把他从沉醉中给唤醒了。他赶忙把两只眼睛从吴香梨的身上硬拉拽回来,把自己的上衣递了过去,结结巴巴地说道:“擦擦吧,擦……擦就、就不冷了……”说完又立即扭过了身子。

也算赵凤堂有心,刚才往雨里跑时,他特意把这件上衣脱下来放在了石塄下,没想到现在正好给这女人用上了。

吴香梨接过赵凤堂递过来的干衣服,心里顿时就涌上一种暖意。

长久以来,没有人能够知道这个富家女人的心思。在娘家时,虽然称不上大富大贵,但轻闲舒心的日子却有的过。本以为,嫁到这么个有钱人家,男人又是个读书之人,幸福的日子会比蜜还甜,哪里想到,那个没良心的张富川,只搂着她过了还没三个月的“红罗斗帐翻作雨”的好光景,就一去不复返了。村里已有人在说,说她的丈夫已被省督军府一个什么长的大官内定为乘龙快婿了。不用说,为了光宗耀祖,这种事对他来说肯定是既急不可待又觉得理所当然的,至于她嘛,也就成了家里的一件摆设了。这且不说,更让她受不了的是,在这个不缺吃不缺穿的老财家里,自己一个妇人之躯,竟还会经常被张富山那个老东西使唤了做这活干那事。看来,这都是命,好好歹歹都是命中注定,谁让自己的命苦呢?对了,也怪自己这瘪肚子不争气,否则,那个薄情郎在上面辛辛苦苦地折腾了二三个月,也不会就连个豆芽芽也没长出来……

吴香梨一边胡乱地想着,一边用赵凤堂的干衣服拭擦着头上、脸上的雨水。外面的雨已经变小了,她的思绪也回到了眼前,回到了这个给她家扛活放羊的年轻后生的身上。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念想又朦朦胧胧地在她心里活泛过来,她的目光不由又落在了眼前近在咫尺的这面壁立着的红土崖似的脊背上。可此时,这个光身板的人儿却是这般的木讷、笨拙,甚至还有点手足无措,既不敢再返回来看她一眼,也不去吃那罐子早已冷了的饭食。

吴香梨想起人们称他“蛮牛”的外号,心说她倒要看看他究竟能有多大的蛮劲哩。这样一想,忽然就偷偷地乐了。她的脑子里立马就有了一种恶作剧般的想法,刚刚被雨水淋洗过的两坨青春粉嫩的少妇的脸庞,便“腾”的一下就染起了两朵鲜润的红晕,两只手旋即伸向了紧锁着身心的那几颗小巧的纽扣。

“凤堂兄弟。”吴香梨轻唤。

赵凤堂转回身来,却又是猛地一惊!原来,刚才还湿衣湿裤的吴香梨,此时已变成了一副冰雕玉琢般的精光身子!而那身子,分明又是一尊通体放光的琉璃宝塔,只将昏暗的大石塄下映照得莹白雪亮。而那一对刚才还若隐若现的奶子,此时已经毫无遮掩地突现在他的面前,并随着主人的低眸浅笑兀自颤动不已。

“兄弟,我还冷啊……”吴香梨轻声地呢喃着,一只手已轻轻地伸了过来。

这是号角。恍惚间,赵凤堂分明又听到了大嫂房里的那种“啪叽”声,只向前半步,就将女人猛地抱住,又放倒。慌乱中,那个黑色的饭罐已被踢翻在地,黑红的高粱面剔尖和金黄的小米捞饭汤,便慌不择路地相互簇拥着直往石塄外的低处流去。

饿极的大苍狗已等不得主人招呼,跑过来伸出舌头,先管自己吃了起来。

石塄底下的白草摊上,毛头小子赵凤堂开始了他同样也是慌不择路的撕咬和吮吸。但赵凤堂显然还是个生手,几番翻滚,仍是不得要领。吴香梨心中窃喜,两只手已忙不迭地去引领有如在暗夜里寻不见家门的迷路人。但这种引领显然已经是迟了,因为那个慌乱着的路人,在一番东冲西突之中,已经筋疲力竭地累倒在了她刚刚为他燃起大红灯笼的家门口了。

在这一刻,尚未亲自领略到心中那种“啪叽”作响的天籁之音的赵凤堂,已被一股奔腾而至的洪流过早地淹没了身心。

急急而来的雷阵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阳光又明媚地倾泻在雨后的山间,一股更为清新的地气随风而至。赵凤堂将自己的褂子披在吴香梨身上,然后拿上她的湿衣衫晒到外面的一丛野蔷薇上。等他再回到石塄下时,却发现吴香梨正痴痴地看着外面的天空。

“你瞧,出虹了。红黄青绿啥颜色都有,多好看啊。”

“再怎好看也没你好看。”赵凤堂此时已顾不得去看什么虹了。

吴香梨听他这一说,却回过头来凄然一笑:“我再怎么好看,怕是也没有你嫂嫂好看哩。”

赵凤堂一怔:“你怎么知道我嫂嫂好看?”

吴香梨略一迟疑,才说:“你……你刚才抱着我,一直是在‘嫂嫂嫂嫂’地喊哩。”

赵凤堂脸一红,赶忙辩解道:“我那是……那是喊你哩。”

吴香梨心里又是一热,信了,便又柔柔地说道:“你该喊我姐,不能喊我嫂的,而且,也只能是只有你我的时候才能喊的。”

“姐……哎呀,怪别扭的,我还是喊你嫂嫂吧。”赵凤堂五大三粗,心里却还有几分细心。

吴香梨看他一脸真诚,便也不再坚持,就说:“嫂嫂就嫂嫂吧。来,兄弟,你再喊一个我听听。”

赵凤堂就凑上前去,贴着她的耳朵道:“嫂嫂嫂嫂嫂嫂……”

喊着喊着,两人便又身不由己地迅速粘到了一起。这一次,在一声紧似一声的“嫂嫂”的深情呼唤中,赵凤堂终于寻找到了那种梦寐以求的“啪叽”声……

在此后的日子里,一旦有独处的机会,无论是荒山野岭间,还是林茂草深处,或者是在其他任何一处他们认为是平安无事的地方,这种互唱互鸣的音乐般的声音都会随时奏响。孤寂的东家少妇,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好日子,尽管找得是这般的偷偷摸摸,但她依然觉得是很幸福的。而且,愈是有了“偷”的历练,才愈加觉得这“好”是那样美不胜收和妙不可言。

然而,这可怜的女人并不知道,当赵凤堂伏在她身上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嫂嫂”的时候,他的心里其实装着的还是凤凰圪嘴的那个“新媳妇”白粉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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