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陶在远古时代生的第一场病,严重程度远超所有人想象。
她一直高热不退,入夜那会儿还浑身抽搐,启把最后一颗退烧药引水给她灌了下去。
死或活,就看大地之神的意思了。
但是,他希望她能活着!
握着她柔弱无骨的手,以一种祈求的姿态跪坐下去。他不会巫祭的唱吟祷祝,只得轻声哼着幼崽时阿姆在他耳畔哼唱的曲调,让她睡得能安稳点。
绵长的曲调不甚悠扬,粗噶之中偏带着丝丝温情,与风雪一道飞扬起舞。
他如雕塑般一坐就是一夜,期间火都灭了启都没有知觉,双瞳里染满了血色。
黑暗无光的世界四下静寂无声,他听不到她的呼吸声了……
还是没能留下她么?
启茫然地松开手指,她冰凉的手从他掌中滑下垂落在兽皮上,那肌肤的雪白堪比鲜红的血液深深地刺痛了他的眼。
“我都决定送你走了,为什么还要死呢?”他问话的声音很轻,如春日里的风初冬的雪,失落又绝望。
回想起这短短时日的相处,他竟不知不觉地习惯了,如果没有了她日子又将如从前那般静如死水。
管——陶——
他静默地在心底念着这两个字,满心满身的无力。
“冷~”寂静中突然响起破碎的单音节,启猛然一震翻身趴在她身体上空,双手捧着管陶的脸,语气里竟有他都没料想到的颤抖:“你,你好了是不是?”
四周黑乎乎的一点光亮都看不到,裸露在外的手臂冰得都快不是她的了,从昏沉中挣扎醒来的管陶忙把手缩回来,中气不足地说:“我没事。”
不就是发烧了嘛,他怎么奇奇怪怪的?
是被她吓到了?
“好了,你真的好了。”手背贴着的额头温度与他相仿,不再是那火烧般的灼热。
他语无伦次似哭似笑,恍然记起她说冷,往后一看才发现火堆竟然熄了。
启懊恼不已,匆忙将兽皮被拉上来盖在她下颌处,说:“我,我去烧火。”
除了把火生起来,还要烧热水,煮肉。
她有了明显的好转,启那思维停滞了的脑子便灵活地转动起来,手上动作更快了。
火堆里还有些火星用干草做引子吹了会儿就点燃了,火烧起来后他又急急忙忙地挪开石板,发现外面天光大亮明晃晃地出着太阳,从石门外溜进来的明光照亮了一地。
熟练地用锅装着雪回来烧着,半掩着门回头频频朝她看去,发现她脸色苍白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问题。
“你看我做什么?我都说了没事了。”嗓子干干的但不是特别难受,想来是他在自己昏睡时喂了水给她。
管陶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湿淋淋的带着明显的汗渍气味,身上也湿黏黏的。想着不愧是她买的特效退烧药,就睡了那么一晚出了身大汗便身轻体畅了。
却完全不清楚有人惊心动魄了一天一夜。
“烧来喝的水弄少点,其余的你烧热就行,我想擦擦身上。”其实她想全身都洗一遍,可惜条件不允许只能退而求其次。
管陶沮丧启摸着自己的脑袋瓜子,不敢想象等雪季过了自己长了满头的虱子。
但要真长了,那她,那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