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白然看着正在锻炼身体的白皓文，忍不住开口道：“之前也没见你这么锻炼身体啊”。
“快中考了，我锻炼身体准备中考体育”。白皓文敷衍道。
白然自从上次去外地负责工程后已经两个多月没回家了，没想到再次回家儿子居然都已经临近中考了，不知他想到了什么，一时间有些愣神。
白皓文仍然吭哧吭哧地做着深蹲、俯卧撑以及折返跑之类的运动，并没有注意父亲的异常。
母亲张兰也从杂货店赶了回来，一家三人围坐在餐桌前，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团聚。
“唉，可惜浩霖不在，皓云在咱们一家人才是真正的团聚了”母亲有些伤感地说道。
这时白皓文的思绪也被勾了起来。白皓文的哥哥名叫白浩霖，比他大了五岁。两年前白皓文读初一时白浩霖便前往魔都打工，一同的还有一位堂哥。白皓文自从初中之后每年便只能在过年时见到哥哥。
关于白浩霖，白皓文印象最深的便是他那暴躁直率的脾气，虽说本性善良，但总让人感到不适。白皓文一直认为他与妻子的离婚便是他的性格使然。也正是白皓宇和妻子没有孩子便离婚，在母亲心中留下了心结。而醉心于科研的白皓文迟迟没有结婚，更让世俗观念极重母亲心力交瘁。白皓文曾经这样想道：若是哥哥当时结婚后让母亲抱上孙子孙女，或许自己就不会被母亲逼着结婚了。
但白皓文后来仔细回想起来又是另外一番情景。在这样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小城中，当时六十多岁还没孙子的母亲恐怕不知道遭受了多少邻里亲戚的非议。
母亲和父亲的争吵把白皓文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张兰生面露愠色：“你整体往外面跑一年不在家待几天，孩子也不教育，初三就辍学在外面打工，‘子不教，父之过’，你有考虑过孩子以后咋办吗”。常年与顾客打交道让张兰练就了一幅大嗓门，本来不算过激的言语在她声调的加持下变成了争吵的意味。
“我不去外面工作一家人怎么养活，就靠你那个不景气的小店吗，教育孩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你每天在家也不好好教育他们，再说咱们小儿子不也好好的吗”。白然也提高了声调据理力争。
当然这样的情景在白皓文的记忆中屡见不鲜，自己和哥哥的不争气引发家庭矛盾也是必然。
眼看一场争吵即将爆发，白皓文自然不想让家庭的第一次小聚会不欢而散。急忙说道：“没事爸妈，我以后有钱了会全力帮我哥的”。白皓文此时盲目站队只会引来另一方的强烈不满，他另辟蹊径地说道。
这句话看起来确实有些幼稚，尤其是从一个还有几个月才满十三岁的少年口中说出。但这句话却让争吵的父母停了下来。事情已经无可避免的发生了，现在即使互相指责也改变不了哥哥的命运了。白皓文看似幼稚的话让父母心中燃起了希望，至少还有一个懂事的小儿子可以依仗。
一时间餐桌上的氛围也变得凝重。白皓文率先打破了平静。“妈，这几天店里衣服买的怎么样了”，为了避嫌，白皓文没有在父亲面前把内衣说出口。
果然一提到这个话题张兰便从之前的牛角尖中拐了出来。“儿子真有你的，街上熟客都挺照顾生意的，这才几天，上次批发的内衣已经卖出去一半了。你都不知道利润多高，一件衣服批发价三五块钱，卖十块十五别人也不太讲价。”
凭借着对母亲那条街道的了解，白皓文自然知道内衣店的成功是必然的，前世母亲店面对面那家内衣店的成功是最好的佐证。
白皓文有意地望向白然的反应，却只见白然依然面色如常，埋头吃饭。于是白皓文再次问道：“上次的游龙滑板呢”。
“上次游龙滑板我低价处理完了，那个东西批发过来往店门前一摆，很容易卖，好多门店都批发了，还好听了你的没有继续批发”。
这是自然，对于这种注定只会流行一时的东西，没人会指望它成为稳定的收入来源。
一开始母亲把白皓文当做懵懂的孩子，在白皓文近似撒娇的要求下母亲答应了他卖游龙滑板。而这一次的成功让母亲多年来经营杂货店的固有观念也自然而然地打破了。现在母亲在生意让对白皓文的无话不谈也意味着，在潜移默化中，她已经没有把白皓文当做什么都不懂的孩子看待了，至少也会尊重他的意见。
白皓文再次望向白然，可他依然埋头吃饭。
白皓文心中犯起了嘀咕。按理说自己给母亲出了这么好的主意他也应该注意到了呀，可能他还是像对待孩童一样对待自己吧。
“妈，你赶紧把杂货处理，把店名也改了，专门卖内衣吧，咱们这方圆几里就没一家内衣专卖店”。白皓文继续说道。
“嗯，儿子听你的，内衣的利润不知道比杂货高到那里去了，杂货处理完我就找人重新做个牌子”。
看着依然无动于衷的父亲，白皓文知道现在远远还不是提出那个想法的时候。于是果断不再言语，专心地吃饭。
母亲被白皓文的打岔也忘记了先前的不愉快，转向白然问道：“你这次回家待几天啊”。
“明天去单位处理一点事情，后天就回工地了”，白然抬头平静地回答道。两人的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餐桌上也恢复了原本的和谐。
或许母亲是想到对于白皓宇教育的缺乏，转而开始一改平常的习惯，对着白皓文开始喋喋不休：“你最近学习怎么样，也没见你跟我说，一到周末就跑出去疯玩”，“店里不需要你帮忙，给我好好学习准备中考”。在这件事情上，张兰和白然达成了共鸣，“就是，玩物丧志，快中考了给我全力复习”....两人一唱一和，让白皓文只得默默聆听。
白皓文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是一个不需要什么努力就能考好的学霸的事实，只得把头埋进碗里。匆匆吃完饭便逃也似地飞奔到学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