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子和老磨扛着镢头沿着云溪慢慢往山上走去,他们是来收赌债的。
麻子是黄矼村的村民,老磨住在云梦城郊,两人是多年的赌友,以前是麻子经常到云梦城找老磨一块到城里的赌坊过过瘾,后来麻子在自家摆起了赌桌,老磨便常常来玩两把。
五天前,在麻子家的赌桌上,一个叫老四的猎户输给了他们好多钱,最后实在没有钱了,那老四便告诉他们,七日后到他家来取,前日又找人捎信说他两日后要出一趟远门,东西他埋在院子中,让他们按照原先的约定自行取走。
这事透着蹊跷,老磨犹豫道:“麻子,他让咱自己去取,会不会有危险?”
麻子漫不经心的说:“怎么会?当时那么多人在场,如果咱俩出什么事他也跑不了啊!”
老磨点点头:“你说的也是,不过老四说的是后天呀,咱提前两天来取是不是不太好?”
麻子摆摆手:“没事,反正他出远门了,又不在家,怎么知道咱哪天来取得?再说了,那东西埋地底下万一被别人先一步挖走了,你哭都来不及。”
老磨点点头:“你说的也对,正好我家婆娘要生了,咱拿了钱,我买块肉给他补一补。”
麻子笑嘻嘻的道:“呦,老磨,可以啊,你这是第几个了。等拿了钱,多分点给你,多买点好吃的给嫂子补补身子。”
老磨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唉,还是兄弟你够意思。”
走了一阵,老磨又问:“麻子,你说那个老四,他不是你们村的人咋住你们村后山呢?”
麻子回答道:“谁知道呢,也不知道是啥时候来的,发现的时候已经在那住好久了,保里想着他上有老下有小的不容易,便也没有撵他,让他在那住下了。”
“哦。”老磨应了一声,不一会道:“可是我这心怎么老是噗通,噗通的跳,总感觉有什么事。”
“把你的心放肚子里,你就想着今晚给嫂子买什么好吃的吧。”麻子笑嘻嘻的拍了拍老磨的胸口。
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祝萧和流离正藏于树丛中。祝萧和流离在溪边休息时正看见他们扛着镢头上山,原本村民在林中开垦田地也是经常的事情并不稀奇,未引起两人的注意,但听他们交谈竟然提到老四,两人便悄悄跟了过来,听他们的意思,是那老四在院中埋了什么东西,让他们去挖出来,也许会是线索。
很快到了老四家小院外面,两人蹲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番,发现家中果然像没人的样子。
“老四。”麻子装着胆子喊了一声
“喂。”老磨赶忙捂住他的嘴,拉他蹲到篱笆边上小声说:“你喊啥,万一他在家咋办?”
麻子也小声说:“我们先把镢头放下,进去看看他要是在家,咱就说是路过,过来看看他。要是他不在,咱把东西挖出来就赶紧走。反正东西是给我们的,就算事后他发现我们提前挖走了,也说不出啥来。”
老磨思考了一下:“好,就这么办。”
两人找地方把锄头藏好,大摇大摆的走进了院子,一边走一边喊道:“老四在家吗?我们今天刚好路过,过来看看你。”
没有人回答。
两人又挨个房间查看了一边,发现真的没有人。两人对视一眼,迅速跑出院门,找到刚刚藏起来的镢头。
老磨问道:“麻子,老四怎么说的?埋在哪里?”
“正屋,东南西北正中间。”
“那应该是这个地方了,看着也不像埋了东西的样子呀。”
“别管那么多了,挖吧,埋没埋挖出来就知道了。”
“说得对,呸呸。”两人往手上吐了口唾沫,撸起袖子,挖了起来。
“麻子,你看这土怎么有点湿啊,又黑又冲的,这什么味啊。”
麻子没空搭理他:“别管那些,赶紧挖。”
祝萧和流离对视一眼,那又黑又难闻的应该是血液渗到土里了,那围杀之人虽然重建了木屋,清理了院子中的血迹,但是渗入土中的他却处理不了那么干净,总有遗漏的。
两人正挖的起劲,突然“吭”一声,镢头碰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两人大喜扔下镢头,慌忙用手往外拔土,不久一个水缸般大小的陶罐便出现在二人面前。
老磨喜出望外的声音都变了调:“麻子,这老四够义气啊,埋了这么多钱!”
麻子也激动的手都抖了,一个劲催到:“快,把它抬出来,咱俩这回发财啦。”
两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陶罐抬了上来。
“这么沉,里面肯定有好东西。”老磨双眼放光,一把扯下了陶罐的封口,探头向内望去。
“啊~~”一阵惨叫的声音从老磨的口中发出,他猛的向后仰,连滚带爬的滚到一边,脸色煞白,手指颤抖的指向陶罐,口中张张合合却再也发不出声音来。
麻子被老磨的惨叫声吓得一哆嗦,又见老磨一副见鬼的样子,也立刻离那陶罐远远的,他警惕的盯着陶罐,慢慢挪到老磨身边。
“老磨,里面装的是什么?怎么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老磨看看麻子,又看看陶罐,显然他还没有缓过神来。麻子狠狠的打了他一巴掌,他才长舒一口气,仿佛回魂一般。立刻紧紧的拉着麻子的手道:“麻子,我们被老四骗了,人肯定是老四埋的,也肯定是老四杀的,然后让咱俩来挖出来,到时候人赃俱获,咱俩就得被杀头了。”
“什么?”麻子惊呆了:“人?杀人?”
老磨咽了口口水,点点头道:“里面是一个死人,浑身是血,估计死了好几天了。”
麻子皱着眉头想了想道:“老磨,你在这呆着,我去看看。”
“不要,死人,很可怕。”老磨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麻子拍了拍老磨的手,示意他放手,老磨颤抖的松开手,紧张的盯着麻子慢慢走向陶罐。
只见麻子小心翼翼的探头往里看了一眼,犹豫片刻颤抖的伸手进去似乎摸了一下,连忙收了回来,回道老磨身边。
他一回来,老磨立刻又紧紧的拽住他的衣服,急忙的问道:“怎么样?是不是已经死了?”
麻子点点头:“已经凉了,估计死了有一段时间了。也许你说的对,老四算好日子让我们来挖,他若那天带官府的人来这埋伏,咱俩就真的替他顶罪了,趁现在他没发现,咱赶紧走,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们来过。”
老磨使劲的点点头,在麻子的搀扶下勉强起身,两人相互扶持着,跌跌撞撞而又快速的离开木屋,往山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