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或是新皇帝的要求,宴会之后姜衫就被要求换好衣服,准备出发。
预定的时间是在子时,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姜衫不清楚新皇帝的用意,一般来说,这样的游行应该挑在街市上人最多的时候。
这样的思想,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姜衫心中只是朦朦胧胧的觉得新皇帝在这里不会有什么好的结果,他最好是能出现在未来的某一天,那一天才是他该发光的时候。
边疆的战争,或许就是上天给新皇帝的一个警告吧,你小心一点,你不属于这里。
但这毕竟不是她该管的,姜衫心中的天平已经偏向新皇帝,无论新皇帝是否能实现他的抱负,她已然站在新皇帝身后。
陶轻轻走了。
姜衫原以为她会来和自己打个招呼什么的,毕竟刚才宴会的时候陶轻轻一直盯着她,相当难舍的样子。
“姜衫,你在里面吗?”
是管事的。
“我在。”
姜衫打开门,外边儿站着个红艳艳的人。
“姜衫,我来和你说几句话,你别生气。”
“新皇帝叫你去游行,明面上是个光荣的事,你瞧瞧那些个小女孩子羡慕的。”
“但是,姜衫,你别生气,你也还小着,有些事情看不透,我得告诉你,这是个顶顶危险的事。”
“你且不说造反的那些人,只看我们国内的人,反对新皇帝的人那么多,何况你又是个…”管事的看看姜衫,后者盯着她。
“你又是个妓女。”
“哎——”
诸位看官,这句话说完,管事的身上冷汗直冒,按理说来,她身为德艺楼的掌权者之一,是不该怕说这实话的,那她为什么有这样的反应?
这就要从姜衫一年在德艺楼大闹一场的事了,具体的我们暂且不去说,诸位只要知道姜衫那一次几乎是要砸了德艺楼了的,也就是这一场,姜衫就不仅仅是百越城顶端的妓女,成了近似于大姐大这样的角色。
“我知道。”姜衫说。
管事的愣了一下,向姜衫笑笑,亲自关了门退出去了。
去他妈的危险。
姜衫脱下身上的书生袍子,从窗帘缝里吹进来的风轻拂她的身体,姜衫只觉得一身轻松。
新皇帝也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姜衫的码子,江山很合身,勾勒着她身体的曲线,也拥抱着她。她打开帘子,让风能够完全吹进来,当江山的披纱飞舞时,姜衫也乘风飞舞。
跳的是她现场编的舞,没有名字,我们就且称作风吧。
各位客官,咱这是说的书,书里自然也就不能只说姜衫这一个人,过往几回,除了姜衫,我们还说了陶轻轻。
充满嫉妒的陶轻轻,在姜衫跳舞的时候,正坐在对门茶馆包间。姜衫的屋子是她自己挑的,为的就是对面的茶馆,她自己时常会躲在帘子后面看对门茶馆的客人,看他们谈笑。
她不知道,这时候对门坐着一个“姜衫”,隔着帘子远远的看着她,姜衫的身姿起舞,陶轻轻的眼泪也起舞。
她怀里抱着古琴,手指搭在琴弦上,轻抚着,不敢再碰。
子时来得很快,姜衫跳完后,只是坐在床上,看帘子随风动,看到了子时。
“新帝有旨,德艺楼姜衫领旨。”
“姜衫在。”
“圣上有言,请姜衫小姐为国着想,为国游行,此去,不成不归!”
“姜衫,领旨。”
姜衫踏上移动舞台——新皇帝为游行新搞出来的东西,由马拉着。
术士做法,风起云涌。
子时正是宵禁时,百越城大街小巷无人,姜衫深呼吸。
抬脚。
开始了。
备好的大钟敲响,这是一路游行的唯一伴奏,一声一声,撞在姜衫心上,她随着心跳律动的频率舞蹈,晚风在江山间穿梭,姜衫的额角渗出汗水。
不到十人的队伍,在百越城大街小巷穿梭,江山忽然变得沉重,但姜衫却必须跳完这一城,即使她身边只有这个不到十人的小队。
她猜不到新皇帝的目的。
为什么呢?为什么呢?没有人看啊。
那我是为了什么?
一声声钟鸣,激愤而难过。
她注意到身边那个提灯的人,看着江山,露出了…称得上是复杂的表情。小楼的人似乎都是和新皇帝有点关系的,或许他和新皇帝的关系要比队伍其他人更近一点吧。
姜衫如是想。
“姜衫小姐,您凝神。”
!
姜衫没有注意到,她跳过的地方,逐渐有灯光出现,阴暗到只剩月光的百越城,有了百姓的灯火。巡视的兵还是照常巡视,原本安睡的百姓却按桌待发。
“姜衫!”
这是游行开始,第一声呼喊。
“姜衫!”
第二声。
“姜姐姐!”
此起彼伏,姜衫听见了,一声一声为她响起的声音,冲破宵禁。
提灯者的目光从姜衫身上移到了后面那片黑暗,有脚步声愈来愈近,那是很多人一起奔跑才能发出的声音,他眼中流转出和之前不一样的神色。
“都回去,宵禁时间不得外出!”
“为什么不让我们看姜衫,你们游行是要给谁看啊!”
……
“凭什么晚上不能出来?我们又不做什么恶事!”
提灯者嘴角勾起,这或许才是他想听见的,姜衫当然也没有注意到这个。
她整个身心都在逐渐能看见的那些人身上,有熟悉的,有面熟的,也有不认识的,百越城亮了,江山在闪光。
隐隐有音乐声响起,应和着钟声,姜衫好像冲破空间,在疆场,在千军万马奔腾过的地方,在沙尘飞扬的地方,舞动。
“姜衫小姐,您看见了吧。”
“您现在或许还不太明白皇上的用意,您或许有很多问题,但您会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