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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立夏》

阳光落在一朵喇叭花上,夏天来了。春生的日子过后,夏长开始。到了立夏,挂在枝头的青果都在长大。刚进入五月,就到了立夏节气。如果是四月是柔美的,带着温情的,那么五月就是粗壮的,有着突出的筋骨。

细碎的小花,铺了一地。夏季的风,从海岸线吹来。吹醒了枝头的果实,它们更加欢实地生长。一天比一天胖一圈,果肉多了起来。看着那些正在长大的果实,欢喜心就流淌在夏初。

春夏交替,夏天站在季节的门口和春天挥了挥手,既然留不住春天,那么我们就过好这个夏天吧。春天的盛大花事,已经收场。只留下一些春末开出的花朵。

先民在立夏时节,也有着惜春之感。备下薄酒,就着落花,为春天送别,也有着“饯春”之意。凡是从春天走过的人们,都会留念春日的百般好。季节的变换是顺着天时,不与任何人商量的。春去,就挥挥手,让它归去。

面对新来的长夏,我们有着更多的事情去做。日子是靠人过的,怎么样去过好当下,也是立夏时要思考的问题。站在石榴花树下,火红的石榴花,用一片向阳的红心,和夏天热烈拥抱。热情似火的榴花,爱上了阳刚气十足的夏天,一场纠葛从五月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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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春天的离去,懊恼着当初没有用心对待,让春光倾泻流逝。与其懊恼,还不如把下一个季节过好。诗人早就写下“芳菲过去何须恨,夏木阴阴正可人”。立夏时节,虽然没有春天的花草那么缤纷,但是夏天有着自己的风致。

立夏日,友人们相约去枣阳的一处农庄。池塘里的鱼儿,欢快地在水中穿行,几只白鹅在水中悠闲地漫步。木瓜已经有拳头大小,桑葚子缀满了枝条。主人用了许多的破旧轮胎,栽种了满园子的金银花。正是花期,金银花在夕阳下,娴静温柔中透出清凉。

与农庄里的老人说立夏,老人讲起古老的风俗,在立夏日要用几种佐料,煮一些茶叶蛋。吃了立夏蛋,整个夏天就平安。老人还告诉了立夏蛋的作法,在清水中放入茴香,桂皮,八角,茶叶,姜末,少许盐,在鸡蛋快熟的时候,用锅铲轻轻敲击外壳,让味道进入,等着鸡蛋变了颜色,然后捞起趁热吃。

傍晚有着凉风从水面而来,几枝垂柳在风中荡来荡去。柳叶已经是很老道的绿,成熟了的柳条,好像是在与夏天说着什么,时而点点头,时而摆摆腰身。厨房里传来大火炒菜的声响,立夏的烟火气,在老人缓缓道来的话语里。

古老的二十四节气,名字都那么美丽。“谷雨,立夏,小满,芒种,寒露”,单听这些名字,就让人生出一些想象来。我在脑海中勾勒着立夏的模样,我们习惯了把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安在女子的身上。

“立夏”,耳畔传来一声声呼唤,是邻家的主人在呼唤着自家的孩子。顺着声音看去,穿着白衬衣的女孩,站在院墙的一架蔷薇下。这个叫“立夏”的女孩,一定是生在多年前的今天,含着蔷薇的香而来。温婉柔美中,带着倔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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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我们不用去远方寻找,不用非得怀古,才能找到心中的诗意,只要在日常中多点心思,就会看见每一个日子都藏着美丽的精灵。立夏时节,金银花在笑,石榴花抹上了胭脂,蔷薇含羞。

立夏的色彩也是丰富的,樱桃红,豌豆青,蔷薇粉,枇杷黄,槐花浓,放眼望去,树枝上都坐着一个个小果,从立夏开始,即将迅速成长。夏天的风,吹来花香,吹熟了果实。菜地里的黄瓜秧,已经结出了幼小的黄瓜,顶着小小的一朵黄花。

席间,说起立夏的色浓,少不了夏季的青苔。说了一堆颜色,拉下了翡翠绿。友人们你一句我一句说起了南漳的翡翠峡,因为峡谷瀑布成群,溪水潺潺,清幽静怡,峡谷的岩壁上生出厚厚的一层青苔,阳光透过峡谷的缝隙,照射在青苔上,泛出翡翠的绿色光泽,人们便因此叫这条峡谷,翡翠峡。

进入夏天,人们喜欢进入峡谷寻幽。峡谷两边的植物,吸引来无数的蝴蝶,翩翩起舞。品种众多的蝴蝶,在美丽的夏日,与人们相遇,并不躲闪,而是兀自在峡谷里嬉戏。忽而停在一朵花上,忽而落在行人的肩上。水质清澈见底,鱼儿在水中逆向争着向上游动。

夏日乐趣多,从立夏开始。青梅煮酒,枇杷满树,槐香暗度,新麦飘香,适合去做的事情很多,最好的生活是与自己喜欢的人和事物相处,把夏天的风情赏够。那个写下“和羞走,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想来李清照遇见赵明诚,是在有着青梅的日子。

不管后来的日子过得如何,在遇见赵明诚的那个时节,李清照是幸福与快乐的。从此那些美丽的场景,留在了千年的古词中。那个荡完秋千的少女,心中藏着四季的美好,把终生托付给了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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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枝头青梅尚小,它会在夏季用力生长。这时最好吃的食物,当属西瓜,草莓,桑葚,樱桃。稍微早一点的枇杷,已经黄了。母亲在时,这样的日月,最爱做的一道菜,就是肥肉焖蚕豆。煮得烂熟的蚕豆,入了肉味,清香里有了醇厚,日子在唇齿之间,便生了浓香。

最记得,刚入夏的时节,我会和母亲坐在厨房的小板凳上,剥着一个个蚕豆米。光阴里不急不慌,知道岁月是一条长河,慢慢走过就好。带着特有传统智慧的母亲,对我的言传身教,就在平日的一日三餐,渗透出的爱意中。

《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说:“立,建始也,夏,假也,物至此时皆假大也。”这里的“假”,即“大”的意思,是说春天播种的植物已经直立长大了。春秋时代的人们说:“夏,大也。故大国曰夏。”

《说文》中“夏,中国人也。”中国有礼仪之大,故称夏;有章服之美,谓之华。中国文化中,大水也称为夏。古城一带的汉水,曾经也叫夏水,汉口则称为夏口。华夏文化的源远流长,亦是如江水般生生不息。

中国文化不仅有“学生”之说,还有“学长”之说。通过学习才会生长,然后强大。立夏,从此时开始,万物生长,学业不能懈怠。

立夏有三候:“一候蝼蝈鸣;二候蚯蚓出;三候王瓜生。”即说这一节气中首先可听到蝼蝈在田间的鸣叫声,接着大地上便可看到蚯蚓掘土,然后王瓜的蔓藤开始快速攀爬生长。从立夏开始,小动物们叫响夏天,蛙声蝉声,不绝于耳。当蚯蚓出来掘土,再过几天黄瓜,桃子相继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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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夏节气,各种瓜果进入夏天旺盛的成长期。树木浓郁的绿,又加厚了几分。襄阳古城在下午四点,下起了倾盆大雨。这样的雨,也只有夏天才会有,仿佛是从天上泼下的水,哗啦啦地拉开了夏天的序幕。

雨下得大时,我刚从大型超市出来,门口站满了看雨的人。人们望着天空在立夏时节赠送的雨水,心中添了几分欢喜。也只有夏天才会如此,进超市之前还是艳阳高照,出来时便下起了暴雨。这场雨,最具夏雨的特质,一到人间,就是炸裂般的倾泻,可能是因为过于暴烈,没下多久,雨停下来,天空中出现红色的彩霞。

这时,坐在小轩窗下,泡一壶清茶,读一本闲书,说几句家常话。窗外的绿荫正浓,几树槐花沁入心扉,夏天就推门而入,与诗书撞个满怀。这时日,果实在长大,人们通过学习也在成长。

立夏,立的是希望。如果错过了春天,那么就别再错过夏天。该走的路就勇敢去闯,想笑就大声笑出来,活得肆意洒脱点,不管是春天还是夏天,不辜负就好。

郊外的喇叭花,正在五月里一朵一朵地开放。至此,夏天就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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