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阁五楼,顾拭云和李长卿双双步入一个房间,温度早已等候在里面,李长卿单膝跪地道:“老阁主。”
顾拭云弯腰拱手道:“爹。”
温度挥挥手:“都出去吧。”房间里的微云阁子弟和家仆们微微欠身,齐齐退了出去。
顾、李、温三人面对的是一张床,老阁主顾贤便卧在床上,慢慢地把头偏过来:“都……都起来……”嘴角已经有涎水流出,顾拭云赶忙从床头柜上抽出一张纸巾,替老阁主擦拭,面露愧疚之色:“我刚刚表现的很差劲,给咱们微云阁丢脸了,我……”
顾贤道:“没……没有,你……你已经做的……的很好了……长,长卿……”李长卿应了声:“我在。”
“你……打开我床头柜第二层……的……的抽屉……”顾贤试图抬起手,顾拭云见状赶紧压住:“爹,您歇歇吧。”
李长卿打开那抽屉,只见其内有有一卷看上去有些破烂的书,他肃然起敬,轻轻地用双手捧起。
“连同……连同墙上……那剑……”顾贤气若游丝,温度上前一步取下剑:“这剑……”
顾贤道:“这……这确实不是一柄好……好好剑,这……咳咳!”老阁主突然开始剧烈地咳嗽,顾拭云看着被单上咳出的鲜血,大惊失色,赶忙又去抽纸巾。温度道:“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这并不是一柄名剑,而是一刃微云阁子弟使用的练习剑。”
“为什么给我这个?我难道不应该用‘淬火’吗?再怎么说也应该是佩剑,我……”顾拭云还想再说下去,李长卿和温度同时瞪了他一眼,顾拭云没敢再说下去。顾贤道:“你们两个副……副阁主,从此这……这个孩子就交给你……你你们了……”说完又开始咳嗽,顾拭云起身想喊来家仆,温度却按住了他,摇了摇头。
顾贤道:“这……这剑法你要好好……留着,用心……咳咳咳,钻研,你一定会是……”
顾拭云的眼中泪光闪动:“可是爹,山抹微云阁上上下下八千人啊,我一个未成年的小孩,到底能不能当好……”
“你……不许你说自己是小孩!江……江湖形势,长卿,你……你和他讲……讲清楚,难以服众……无所谓,咳咳!”顾贤道,“一个月后,回……回江校,切……切记不要招惹……麻烦,注意……行为举止。”
顾拭云拼命点头,李长卿道:“今日我看也差不多了,您也该休息休息了。”
老阁主顾贤似乎是松了一口气,闭上了眼睛。顾拭云轻轻叹了口气,起身离开了房间。
走出房间后,顾拭云纳闷地看着手里的剑:“到底为什么……”
他身后的李长卿和温度都没有接话,李长卿岔开话题:“都拿到正版的《琅琊十八剑》了,还不满足?”
“什么!?这就是《琅琊十八剑》?”顾拭云立马两眼放光,开始小心翼翼地翻动,翻了一会便皱起了眉头“怎么回事?只有十招?”
“这剑法,如果想练成其中一招都是耗费极大精力的,这本够你用到二十岁了。”李长卿道,“好了,现在随便你去哪,反正别跟着我们。老温,走啦,去醉翁亭。”
顾拭云点点头:“嗯,那你们去吧。”
“山行六七里,渐闻水声潺潺而泻出于两峰之间者,酿泉也。有亭翼然临于泉上者,醉翁亭也。”欧阳文忠公所言非虚。历经千年,醉翁亭依然是琅琊山别具一格的一处景致。清冽的泉水之上,醉翁亭中,六位管事围绕着石桌而坐。
先是林辰兵打破了沉默:“你们觉得这就职演说怎么样?”
“还是等抹云君和拂云君来了再做商议吧。”韩之尽道。
林辰兵见是韩之尽打断了他的话头,有些不满,加之韩之尽本身就喜多言,老实巴交,为人循规蹈矩,林辰兵见他好欺,便反问道:“怎么了,咱山抹微云阁难道是封建专制,容不得咱们民主了?怎么没有人敢说啊?”
韩之尽面露难堪的神色,接不上话,孙铮看不下去:“老林,你态度好一点。”
郑如妍轻咳两声:“别吵,阁主的表现虽有不当之处,但他毕竟年轻,这么大场面,不适合让一个未成年岁的孩子去。”
“不适合?你看,这就是敢说话的人,确实不适合。但是还没说到点子上,各位,你看这顾拭云,比我们在座哪一位年长?好的,抛去年龄不谈,他还有两个月就成年了,也算是成年人吧!论资历,他还是个江校的二阶学生啊!再论武功,他从小也不是习武的苗子,练习‘风卦’根本寸步难行!”林辰兵瞪起了双眼,陆江见他又开始口无遮拦,道:“再怎么说他也是阁主,放尊重一点好吗?”
“尊重?可笑,他也配我尊重?我刚刚话还没说完。既然不适合,让他来干阁主干什么?”林辰兵越说越激动,右手握成拳狠狠敲在桌上,“李长卿和温度难道不比他合适?”
“林辰兵!”陆江低吼一声,孙铮也一样一拳敲在桌子上:“你说的是什么屁话,微云阁的规定就是世袭!除非现在顾拭云死了,才轮得到别人!老阁主是因为和于赤风那一战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难道他不知道他的儿子不合适吗?还需要你来插话?你是什么君?”
林辰兵见他的死对头孙铮站出来和他作对,一时怒从心头起:“你们怎么都没人敢说真话?既然都是管事,那不如都说个几句,待会儿李长卿和温度来了,就没机会说了。”
“不合适也不关你的事,有本事你也姓顾。”陆江恶狠狠地挤出来这几个字。林辰兵不由得大怒,郑如妍“嘁”了一声,扭过头去欣赏酿泉去了。韩之尽在这种场合也插不上话。眼看孙铮即将发怒,陈羽笑了笑:“各位,我看这样也没意思啊,大家都知道顾拭云不合适,但是老阁主如此做,也是迫不得已的啊,你们想想,当年于赤风为祸一方,老阁主亲手除掉他也是必须的,但是这两个人武功相当,老阁主能从大漠之中安全地回到琅琊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我们在这里谈论也没有用,林管事说得对,有意见我们待会儿再向抹云君和拂云君提,怎么样?”
陈羽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林辰兵也默默无言。陈羽接着提出了新话题:“最近横槊帮似乎安稳了不少,东关城受到的压制似乎小了一些。”
“不可能的事。”孙铮道,“你难道不知道今年大少爷没有交出江校的校长职位吗?”
“于成欢现在估计肺都要气炸了,但是碍于形势,她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郑如妍的右手食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但横槊帮已经渐渐不像话了,左手帮是第一个,但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那肯定的,那你们认为,大少爷下一步会是……?”陆江问道。
林辰兵道:“目前,他对大六派动手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不过,要是徐景洲撑不住,那么剩下的咱们微云阁、玄芳门、楚天门、红豆村和崂山派就有危险了。蜀中三门太远,估计横槊帮还没有这兴致先去弄他们。”
“据我了解,红豆村和崂山派素来不和,只怕他们可能会……”孙铮左手托腮,陈羽皱起眉头:“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这几个门派之间,是有裂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