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傲雪瞥见公子敖脸上那神情,立刻知其不悦。小行人乃是教习礼仪的小臣,不经召见,竟敢到殿前来,难怪触怒公子敖。
公子敖虎眼一瞟台阶下跪着的人,瓮声瓮气道:“公孙彦怎么了?”
陈常明白公子敖不待见,顾不得大殿上人多眼杂,再次叩头。
“禀公子,我鄑城公子膝下无子,前几日刚选定公孙彦为世子,微臣这才专程到酅城接他回去举行立嗣大典。谁知公孙彦在酅城偶遇一位姿色颇佳的女子,本想求娶做妾,谁料这女子突然翻脸,说自己是都城音华夫人近前得力的侍女,二话不说将公孙彦告到酅城司马府衙,告他调戏良家女子。庸霖将军一听,立刻将公孙彦抓住投入牢中……求公子您搭救公孙彦,我鄑城恩有重报,绝不敢忘!”
庸霖,不期然听到这个名字,晏傲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握紧拳头。想当初他还只是个军司马属官,现在已经成为酅城掌管一方重兵的将军了。
她命令自己冷静下来,不要乱了阵脚。郚城各方势力都在,她必须利用这次机会仔细探听他们都说些什么。
众人翘首以待,哪知公子敖一听是庸霖,立刻沉下脸来,默不作声。
姬夫人觑了公子敖一眼,抖起当家主母的威风,看来知道内情。
“既是一国公族,鄑城派人给酅城传个话,通融一下不就行了,何须来求我家公子?”
“微臣也曾备厚礼请朝中老臣去求情,可庸霖将军根本不给通融!鄑城一向唯公子马首是瞻,还请公子想想办法……”陈常再拜道。
有人交头接耳,表示不解。
“庸霖将军不是公子的表弟吗?递个手书就能得两千金,这种事何乐不为?”
“可别提了!公子不知什么时候和庸将军结的梁子,两人见面仇人似的!这事难啊!”
朝臣窃窃私语,晏傲雪听得分明。这十年物是人非,她知道当年庸霖不喜公子敖恃强斗狠,可怎么会与公子敖结仇?看来是分隔日久,物是人非了。
陈常不敢再说,扭头向殿上次席携妹而来的大夫弋匡求救。
弋匡笑道,“世人皆知,庸霖将军情理不通,软硬不吃,最恨恃强凌弱、欺辱妇孺,若当面去求,定是要驳了那人面子。依匡之见,公子可对酅城管事之人施压,令其从中周旋,方有转机。”
弋匡天庭饱满,鼻子瘦削,薄唇带笑,眼中打算盘,一副精明相貌。
他是纪国上卿弋相四子。自平王东迁,礼崩乐坏,立嫡立长的祖宗制度动摇,卿大夫之家也无所顾忌。是故,弋相立四子弋匡为继承人众人无可厚非,况且弋匡为人随和,群臣对他尊崇有加,公子敖也对他礼让三分。
公子敖似乎对他的计策深以为然,可又忌惮弋匡是弟弟公子恪的大舅哥,于是看向邑宰罗友。
“罗伯以为此计如何?”
罗友捋着胡须摇头晃脑,慢吞吞道:
“老夫以为不妥!国君宠爱音华夫人有目共睹,若音华夫人将此事捅到国君耳朵里,公子失了君心,岂非得不偿失?”
“罗伯可有良策?”公子敖道。
罗友捋着山羊胡沉吟良久。公子敖最烦他这副装腔作势的样子,若非手下无人器重,他怎会用这个拿腔拿调的糟老头?
许久之后,罗友拖着长腔道:
“音华夫人爱琴如命,若能取天下名琴相赠,再由口舌伶俐之人从中周旋,必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朝臣纷纷称赞罗伯思虑过人。弋匡只是笑笑,不甚在意。
“好!人由你来选,至于琴……”公子敖耐着性子听罗友说完道。
“公子无需舍近求远——”罗友的老眼一扫崔璞,高声道:“崔君府上有一把绝世名琴,名虞琴,传闻夏朝伯益亲手打造,琴艺高超者可使百鸟来朝。既然崔君入纪时发誓不再抚琴,这琴留着也没什么用,不如献出来,也算物尽其用!”
章沛随声附和,“若此琴入不了音华夫人的眼,那天底下也没有音华夫人能看上的琴了!”
陈常连忙道:“只要崔君愿意割爱,救出公孙彦,鄑城定当感恩戴德,必有重谢!”
晏傲雪看看眼前稳坐钓鱼台的背影,不由为他忧心。罗友来势汹汹,手段近乎明抢,他会如何破这个局?
众人也纷纷看好戏般将目光向崔璞。
崔璞施施然站起来,冷笑一声,讥讽道:“罗大人饱读诗书,说出的话却是寡廉鲜耻,与强盗无异。”
他的冷嘲热讽犹如一记耳刮子抽在罗友脸上。罗友顿觉脸火辣辣地疼,愤恨的眼朝他射出毒箭。
崔璞不理罗友,转身看向陈常,慢条斯理道,“陈大人,若这虞琴乃是你传家之物,你还会强人所难吗?”
陈常不敢应声,场面尴尬。
公子敖轻咳一声,道:
“崔君勿恼,敖愿用府中珍奇古玩、稀世珠宝来换这虞琴,以解鄑城之急,崔君以为如何?”
公子敖这话算是放低了姿态,而且不会有人这么不识趣去拿公子敖的宝物,这张价值连城的古琴怕是要拱手相让了。
谁知崔璞却道:
“璞背离母国而不惧,但若让家传之宝在我手中丢失,璞难辞其咎,故恕难从命。”
众人皆惊,他竟敢忤逆公子!
公子敖大掌往案上一放,大怒道:
“崔君如此托词,是不给本公子面子啊?”
鹿蛟手持透甲剑迈步上前,利剑出鞘,金属之声令人头皮发麻。
“胆敢忤逆公子者死!”鹿蛟大喝一声。
大殿上和乐的气氛顿时一扫而空。侍女寺人抖若筛糠,贵女惊呼连连,人心惶惶。
晏傲雪的手悄悄抚上靴子外侧的匕首,心中暗道:崔璞莫不是个疯子,螳臂挡车,不自量力!他若是死在殿上,带来的财宝岂不白便宜公子敖了?
杨雉额上冒冷汗,急忙下拜求情。
“公子息怒!此琴关乎崔兄家族传承,难以割舍也是人之常情!崔兄是微臣请来郚城的客人,微臣愿替公子寻得古琴,还请公子宽宥几日!”
宾围也赶紧打圆场,“名琴虽说少见,也并非只此一把,说不定还有其他宝琴也未可知,崔君说是吗?”
“在纪国,我还从未听说有哪把琴能与虞琴相媲美。”崔璞坦言承认,继而狂妄地朝罗友一睨,道:“罗伯自诩智慧过人,我当能有什么雄才大略,原来不过出个贿赂妇人的招数!公子只是要救一人,你又何须大费周章,还要诓骗我的宝物为你的雕虫小技陪葬?”他又是嘲讽一笑,丝毫不在乎惹怒殿中这些大臣,向公子敖躬身行礼,泰然道:“公子要救公孙彦,何须宝物周旋?璞府上几位奇人,只需一人出马,不出三日便能为公子解决此事,不费一分一毫,方为上策!”
“崔君此话当真?”公子敖将信将疑。
“三日后,定见分晓。”崔璞胸有成竹。
“若救不出公孙彦,崔君当如何?”罗友火上浇油。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崔璞冷笑。
“好!众人做个见证,到时崔君可别反悔!”罗友大喜过望,仿佛已看到他的死期。
“那本公子就静待佳音。”公子敖道。
鹿蛟退回公子敖身后,嗜血的眼盯住崔璞,像是一只嗅到血腥却吃不到肉的饿狼。
众人惊得咂舌,像捅了个马蜂窝,议论声嗡嗡作响。
峰回路转,晏傲雪收回手,惊诧连连。她见过的间谍何其多,似他这般乖张行事,藐视众生的还是前所未见。
她转瞬想明白,公子敖自负跋扈,崔璞便作势狂妄,与他性情相投,此招若换旁人用来定是死路一条,没想到他却置之死地而后生。她心中赞叹,这个崔璞果真思虑缜密。
宴席达到高潮,管弦不断,歌舞正盛。
弋匡笑着朝崔璞举杯敬酒,丝毫不掩饰眼中的审视和兴趣。
各家贵女鲜少看见男子争吵,见崔璞面对泰山压顶般的阵仗从容不迫,均是倾心不已,纷纷以团扇遮面,偷眼瞧过来,窃窃私语。
晏傲对这十几双饶有兴味的眼神表示理解,毕竟崔璞乃齐国公族,人物风流,不畏强权,精通音律,又有司城之富,确实是贵族女子之良配,这些年轻女子趋之若鹜也情有可原。
她的视线大胆地在暗中逡巡,发现弋匡身旁的少女双眼发亮,一脸崇拜,似乎为他的英雄气概折服。她觉得有趣,不由多看两眼。
这少女与弋匡眉眼间颇为相似,为他俩递上果盘时她就猜测二人是兄妹。少女头上插两对缠枝芍药金簪,双耳戴木槿花点翠金耳坠,身着鹅黄华服,发髻上绑着同色长缎带,楚楚动人,娇美可爱。
只见她拽了下弋匡的袖子,娇滴滴地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弋匡笑着戏谑了句,那女子便脸红了,惹得弋匡又是一阵取笑。
忽然,一把匕首递到她面前。
她下意识地出掌相拦,抬眼撞入崔璞漆黑的眼眸,连忙收手。他则将削肉的翘头匕首递过来。
“替我削肉。”
晏傲雪蹙眉,接过匕首,躬身绕到崔璞身侧,这才发现鹿蛟一双凌厉的三角眼一直盯着她。从盘中削下小块羊肉放入崔璞碗中,她躬身退回崔璞身后。
她心中疑惑,他难道在帮她?抬眼看崔璞,他夹起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声色不露。
月影西斜,夜半时分,宴席终于散场。
杨雉不见踪影。宾围喝得烂醉如泥,还没忘了叮嘱崔璞,“下回叫上杨稚,去……去临江楼,咱们接着喝!”
陈常对弋匡感激莫名,二人结伴而行,互相谦虚礼让、谈笑风生,将弋娆落在后面。
崔璞等众人散得差不多了才起身。
晏傲雪默不作声,学其他侍女的样子,从门前一排灯架上提起一盏灯,在前面为崔璞掌灯引路。
刚下颢阳殿,一名劲瘦的黑衣护卫从暗影处走出来,剑眉星目,面寒如霜。他双手环胸抱剑,也不打招呼,径自沉默地跟在崔璞身后。
晏傲雪见他脚步沉稳,落地无声,知他武功不凡,不能贸然行事,心中盘算着如何取得崔璞信任。
她执灯照着青石路,穿过流翠园。院中灯火燃尽的十有八九,月光照着园中黑黢黢的矮丛林。
晏傲雪隔着百步远就看见前头一名鹅黄色长裙女子,披着银貂裘,身姿绰约,鹅黄色的发带随风起舞,正是次席的那位佳人。
这女子踌躇着落于人后,不时回头张望,焦急地跺脚。如此花容月貌的女子在黯淡的灯火下也十分惹眼,崔璞经过她时,不免多看一眼。
弋娆抬头见是他,神情慌张,向他扯出个娇美动人的笑脸,行礼道:“崔君!”
崔璞点了个头,看了看周边昏暗的园子,道:“灯快熄了,姑娘还是快点出府,不要在此逗留。”没等弋娆回答,他径自离开。
“她是弋相的嫡次女,弋娆。”崔璞身后的护卫道。
“那又如何?”崔璞漠不关心。
“你从不与女子搭讪,可是对她感兴趣?”戴铉问。
被戴铉这么一问,崔璞反应过来。
“没什么,似曾相识罢了。”
晏傲雪奇怪,这护卫对崔璞说话口气随意,不用尊称,究竟是何人?
弋娆从呆愣中回过神来,发现崔璞已走远,又是一跺脚,连忙拎起裙摆快步赶上。
“那姑娘还跟着我们。”戴铉不用回身,感觉到身后来人。
“不用管她。”崔璞口气淡漠。
弋娆紧紧跟在崔璞身后,偷瞧他的背影,看他精致的靛蓝衣绸在月光下反着微光,一张粉嫩的脸儿写满欢喜。
晏傲雪回身查看后面的人是否跟上,瞥见弋娆,一眼洞悉她充满爱意的眼神,简直跟当年追求庸霖的那些女孩子一样。她当下留了神,这些女子为了情爱势不可挡,还是离远点,免得误伤。
果然,那姑娘只顾去看崔璞,没注意脚下台阶,突然一滑,整个人向前面的崔璞扑去。
晏傲雪感到身后有人影扑来,迅速闪身到一旁。她暗自庆幸,投怀送抱可是当年那些追庸霖的姑娘的拿手绝活。
崔璞一侧身,躲开弋娆扑过来的娇躯,反手拉住她手臂,用力一拽,止住她摔下去的势头,等她站稳迅速收手。
弋娆吓得要命,也羞得要命,按住砰砰乱跳的胸口,连忙行了个礼,轻声细语道:“多谢崔君!”
弋匡急匆匆从前面赶过来,惊呼道:“娆儿,你怎么在这,让哥哥好找!”
他都要出府了,才发现竟然把小妹弄丢了,这才连忙回来寻。
“四哥,我,我迷路了,方才摔下台阶,幸亏崔大人出手相救……”弋娆低声撒谎。
弋匡紧张地询问小妹伤势,得知无碍,对崔璞作揖,表示改日登门致谢。
兄妹二人离开,围墙甬道内只剩下三人。
崔璞拿眼一瞟晏傲雪,不冷不热道:“你躲得倒挺快!”
晏傲雪眼前寒光一闪,戴铉突然拔剑冲向她。
她抬手将灯笼掷向他面门,极速后掠,以诡异的角度旋身,一把匕首横在崔璞脖子上,连出鞘的声音都不曾闻。
崔璞纹丝不动,道:“戴铉收手,她要杀我,大殿上就动手了。”
戴铉一招未占得上风,收剑还鞘,不置可否。
晏傲雪收回匕首,退到一旁,示好道:“崔君想打入纪国上层,娶个世家女子不失为便宜之策。”
崔璞冷眉一挑,神色有些怪异。
“你跟踪我来此,是为了劝我娶纪国贵女?”
晏傲雪知道瞒不过他,端正行礼,挑明来意:
“崇伯派属下前来襄助子奕。”
戴铉冷哼道:“荒谬,崇伯怎么可能派个女人来?”
崔璞平静无波地看着她。
“我不需要女人协助,尤其是你,你可以走了。”
晏傲雪皱起眉,这些自命不凡的男人总是视女人于无物,连锐是,此人也是!真想放开手脚揍他一顿,让他见识下女人的厉害,可为了留下,她只得隐忍。
“崔君对女人有成见,也该听我把话说完再做定夺。”她直言道,“崔君不同意与都城和解,我猜必然会从酅城方向下手。我自幼生活在酅城,对酅城了如指掌,对崔君所行之事也必有助益。”
他一挑眉,称赞道:
“倒是有些头脑,”他转而拒绝,“不过我手下人才济济,何须一名杀手相助?”
这人说话好不惹人恼火!
既然她诚心示好他不领情,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崔璞爱琴如痴,嗜音如命。如此好乐之人,定然超凡脱俗,不会似你这般满身杀伐之气,也不会突然发誓不再抚琴。所以,我怀疑你根本不是真正的崔璞。”她脱口而出。
崔璞撇唇一笑,双眼如两泓深潭发出幽光,直视这个大胆的女子。
“我若不是崔璞,又是何人?”
晏傲雪眼神灼灼,挑衅地对上他,分毫不让。
“不管你是谁,我的去留都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我要见子奕!”
他仰头大笑。他知道她是谁,也知道有些人天生傲骨,宁折不弯。他倒是要看看,她能硬气到什么时候!他从怀中掏出一块墨玉令牌,在她面前一晃。
“我就是子奕。”
墨玉飞龙令!
她惊得呆住了,完全没想到自己就站在前线主帅面前。
他身上散发出一股无形的压迫感,咄咄逼人。
“我命令你现在就回去,再也不许踏入纪国半步,明白了吗?”他收回令牌,甩袖就走。
好不容易来到纪国,难道真要无功而返?可大仇未报,她怎么可以这么轻易回去!
“等等!”她追上去拦住他。
子奕转过身,冷眼瞧她。
“公子小白已经来到纪国,既然主帅不肯用我,我欲辅佐公子小白,望主帅首肯。”她作揖道。
他怒极而笑,“好啊,今天遇上个不怕死的。”他迈步走向她。
忽然闻到一丝松香的味道,她感觉神智开始恍惚,浑身无力。一遇到迷药她就束手无策,不知他何时下的药。她以手扶额,抬手虚指着他骂道:
“堂堂一国主帅……竟使用迷香这种下作手段,真是……卑鄙至极,令人……发指!”
晏傲雪又愤恨又不甘,身子却不听使唤滑了下去。
他唇角向下一弯,扯出一抹冷笑,眼睁睁看她倒在地上,高声道:“来人,将她给我扔回去!”
她再欲挣扎已无力气,彻底昏迷了过去。
这时,两名纤瘦的少年从树上飞身而下,轻盈地如同两片落叶。
“唉,少主又不怜香惜玉了,怎能让姑娘倒在地上……”姜洲蹲在地上凑近一看,惊喜连连,“咦?好精一张致的人皮!”
“不许动她。”子奕冷冷道。
可惜晚了,姜洲柔软的手在晏傲雪面上一拂,整张人皮落在他手中。他朝月光一照,眼睛变得贼亮。
“眉如远山,目如秋水,真是绝妙!”
姜泽低头朝地上一看,“哇”地一声,指着她结巴道:“她她……”
子奕看他这样,无声地叹口气。
姜洲一扭头,也跟着“哇”了一声。
“玄奇营什么时候来了个绝色美人,她谁啊?”
“你不记得了吗?玄奇营的头号杀手——傲霜花,晏傲雪啊!”姜泽激动道。
姜洲恍然大悟,笑道:“原来是她!我记得你一直特崇拜她……”
戴铉抱着剑站在暗影里,忽然懒懒道:
“她是你们少主的未婚妻。”
“未婚妻!”
“未婚妻?”
姜洲、姜泽张口结舌,眼珠子瞪得都要掉出来。
“她还是你们少主的救命恩人,于你们少主有葬父之义——她可是你们未来的少主夫人!”戴铉继续爆猛料。
“多嘴。”子奕十分不满。
两人刷地转向子奕,八卦的小眼神频频闪光。
“怪不得方才不舍得杀她,原来你早就认出她来。还真是情根深种,恩爱不疑啊!”戴铉冷涔涔地调侃,有种幸灾乐祸,“未来的少主夫人,我看你们谁敢动她?”
姜洲、姜泽立马撤后五步,这种事后可能会被剁手剁脚的活可没人敢接。
子奕瞥戴铉一眼,淡漠道:
“多管闲事。”
墙头忽然跳下个大汉,一把络腮胡子看着年纪不轻,实则是个壮硕青年。
虞苍打个半跪,道:“城中正在抓捕出逃的采女,请主帅收留晏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