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雪拿出手机打开微信,低着头在阿晓的信息框里,写上:我今天不回来了,晨晨托给你了。
发完收好手机,边上的季圆打了一下定雪的胳膊,笑着脸点着头,定雪一抬眼,裕鹿走近定雪前站定,提着袋子的手一抬,“师姐,这是给你的,”另一只手抬起递向季圆,“季导师,这是给你的,小小的东西,只是让导师和师姐对我有一个好印象。”
季圆双手抱胳膊,眼睛在定雪和裕鹿之间流转,不去接,也不说话,就看着,就想看看定雪会不会直接打脸呢?
裕鹿默了一会儿,“师姐,你是我的偶像,这小辈的孝敬长辈,是礼貌,是礼节,师姐不会不给我面子吧?这季导师还在旁边看着呢!”
定雪看了那张长长辈的脸,笑盈盈的,再定雪接过袋子时,那张脸即时的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同时接过袋子。侧头对着那张好看的脸,年轻,阳光,定雪扯了扯嘴角,“辛苦了。”
“师姐,这就是顺手的事,还有……”话音经久不落,定雪抬眼看着那双单眼皮的眼睛,带着疑问,“什么?”
裕鹿比定雪高出一个头多,这样看着,有点吃力。
好在等的不是很久。
“师姐,喊我鹿子就好,我们这边的人都这么喊我,很亲切。”
“好,鹿子,我和季导师就先走了。”话说完定雪作势就要走。
裕鹿往前跨了一步,手往中间拦了拦,“师姐,不如我们去香樟中树园去坐坐,那里有今年新出的茶,很好喝。正好我们中午吃的火锅,能很好的降降火。”
裕鹿求助的遭季圆眨眨眼。
季圆转着手中袋子,这小子才过多久,这胆子就变大了。
开始小心翼翼的怕猛火吓着佳人,佳人不开口决不往前多走一步,,,不对!季圆恍然回过神,他就是一直在等,或者是逼着佳人箭在弦上不得不开口,瞧瞧他现在这样!这是把定雪的性子都摸透了!好有心机的阳光男孩,偏偏你还挑不出错来,还不舍的拒绝他,那张纯良阳光的脸!
就算季圆把这些都理清了,还是该开口的开口了,“对呀,就当喝下午茶了,反正不还有几天的时间,不差这儿!”季圆话落,定雪微瞪着季圆。
糟糕,话多!季圆转头过去,没吱声了。
定雪终于蹦出一个“好”字,裕鹿从她俩手里拿过袋子,走了几步,放进车的后备箱里,返过身把车门打开,季圆和定雪坐上了车,裕鹿开车离去,一路上不时的透过镜片,看着定雪那张云淡风轻的脸,垂着眼,半分都没看前面。
半个小时的车程,就到了。
定雪在香樟中树园停顿了数秒,脑海中浮光掠影,记忆碎片一波一波的冲击着。
临窗的位置,几年前的自己笑的明媚又张扬,不暗世事。这同样的场景也在裕鹿的脑海中浮现,这是定雪读书的几年经常来的地方,一个人的,两个人的时候。
当然一个人的时候居多。
时至今日,定雪依然选择了靠窗的位置,定雪要了一杯白茶,如果不是吃了火锅,估计定雪只想喝白开水。
季圆要了一杯当地独有的毛尖绿茶,和定雪排排的坐着,裕鹿跟风的要了一下杯白茶,落坐在定雪的对面,混着秋意,难的安静的都喝着手里的茶,不过定雪越喝越觉得的这样的组合很诡异。
在茶喝了半晌,裕鹿招手喊了一些甜品过来,小份精美,色泽均匀,定雪拿起勺子挖着吃,很甜,很腻,有点发晕,吃完一个就再也吃不下了,季圆倒是吃完一个再来一个,定雪的茶水倒是换了一杯又一杯。对面的裕鹿一个甜品也只是吃了一口,也是难为人家一个大男人陪着吃甜品的。
定雪留着半杯白茶在桌子,整个人往后一躺,彻底放松下来,转着手腕上的烟紫色水晶手链,一圈又一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师姐,要在这边呆几天?”
季圆揉捏自己的肚子,无声的叹息:“来了,来了,终于开始问了,我都吃完两个甜品了,再不问,肚子都装不下了!”
“大概一周左右。”
“师姐,现在住哪里呢?”
“南市。”
“听说南市的花很出名,师姐果然是名花之地出来的,难怪这么有天赋!”
“嗯……过奖。”
“师姐,你这么有天赋,平时可以挪一点的时间指导我吗?”
定雪瞥了季圆一眼,还没开口,这边裕鹿再次开口:“季导师平时都找不见人。”
“行,指导谈不上,你不嫌弃,交流可以。”
话一落,裕鹿拿起手边上的手机,摩擦两下,“师姐,我们把微信加上,你过几天就走了,要交流就只能靠手机了。”
定雪翻出手机找到二维码,裕鹿终是加上了。
这活像拉着家常的对话,怎么都感觉怪异!定雪抬眼看了一眼裕鹿,两人视线交汇,定雪探究的看着他,半晌没眨眼,心里的心思活跃着,这人不觉得哪里怪异吗?
裕鹿笑意盛满眼框,嘴角的唇越勾越大。
定雪不自然的撇开眼。
加了微信而已,就如此开心,花钱还花精力,果然还是少年!
临近下午4点,裕鹿把车开到了校园,定雪一边下车一边拨通阿晓的电话,电话接通后,定雪问道:“阿晓,有看到我的信息吗?晨晨在没在你那?”
电话那边的阿晓,侧头看着在手边的晨晨,与晨晨面对面蹲着的时墨,阿晓一个头两个大,不知该怎么作答,电话里传来定雪疑问的声音,“阿晓,你在哪儿?不方便说话?”
阿晓心一横,“在店里,晨晨也在这儿。你放心吧,你回来晨晨也是乖乖的。我这边还在忙,先挂了,定雪姐。”原谅她再不挂就露馅了!
她急切的想挂电话,一紧张手还不听使唤,定雪那边,年轻的男声的传来,“师姐,你的袋子,要不我送你进去?”阿晓掐断电话,空气中似还留有这通电话的尾音,断断续续。
时墨当场脸色一紧。
阿晓就这么突兀的,无条件的把晨晨给时墨,也不管定雪回来会不会劈了她!老天!可一定要保佑我活的好好的,听说云淡风轻的人发起火来是很恐怖的!!!
恍恍惚惚的回到柜台里面。
这边的时墨默默的发红包轰炸着定雪,一千一千,足足发了六回。发完后发现晨晨直直的盯着手机屏。时墨微微的清了清喉咙,“走吧。”牵过晨晨的手。
定雪接过袋子,说着谢谢,拒绝裕鹿的好意,手机连命的发来的红包,后面还附带着留言,“花钱,先预定。”
在定雪到了季圆住的地方,躺在沙发上,才一个一个的把红包点着领取。
屏幕下方点亮:
“收红包都不积极?”
定雪:“刚刚手没空。”
时墨:“我等你回来。”
定雪看着几个字,顿了几秒,终是退出了界面。
季圆边拆包装边说:“哎,我说,这小鹿子还挺舍得下手的,看看,就是我们吃饭时桌上喝的那瓶。”一边用手晃动着瓶子给定雪看。
定雪躬成一个度躺在沙发上,点着手机,为自己盖了一条薄毯子,“季导师还挺骄傲的嘛。”
接下来两个多小时的时间,季圆忙着翻书阅读,制定时间安排,定雪在沙发睡了过去,等到季圆忙完,定雪适时的被冷醒过来,冒起一身的鸡皮疙瘩,起身打开行李箱,里面全是毛衣,没一件外套的,定雪忍不住抱紧自己的手臂,她自己都忘了,几年没在这边生活,这边的天气相对于自己生活过的地方,是最冷的,而且还冷的早,自己住的南市天气温暖,到这边这么冷还不太适应,定雪去房间披了一件季圆的外套,衣柜里的棉絮刺鼻,使得定雪连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定雪揉了揉鼻子,拉着季圆出门了。
出门走在大街上,定雪嘴里轻声念叨:“这么久没来,这里还是一接近冬天,白天冷,晚上更冷!”
季圆给了一记白眼给定雪:“天气还能随着你的心意来变的嘛。”
季圆还算良心发现,先去陪着定雪买了一件厚厚的外套,吃完饭,坐在学校旁边的奶茶店里,季圆捧着一杯奶茶,定雪捧着一杯热热的果汁,眼睛看着外面暖黄的灯照着昏暗的马路,行走的男男女女或急或慢的走着,单行的人双手插口袋里,是男女朋友的男方会把女方的手攥进自己的手掌里。
定雪咬着吸管喝着,温暖的舒缓着,看着行走的人,觉得很有意思。
定雪在安雅市呆了七天,这七天里除了第一天是接近于混吃等死的状态,过后的六天里定雪和季圆忙的脚不沾地,连着吃了六天的外卖不说,每天的时间跟着季圆的节奏在工作室里研究着香型,搭配着不同的香氛气味,期间定雪在懊恼是不停的抓着自己的头发,这几天下来,工作室的地下多出了好几撮的头发,软软的黑色细长的头发,终于是合作出了一款清烈色的香,这款香很像是男女从一开始在一起的碰撞,柔软与坚硬的,尖锐与包容,到最后的不断的沉淀升华,定雪在完成后把后续的工作交给了季圆,顺带送了几款自己做的香膏,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在星期五的早晨,吃完早饭,坐上回南市的大巴车。
车窗外,季圆站的直直的,围着雪白的厚围巾,举过头顶的手一直说着再见,定雪还记得自己带过去的行李箱只有少少的一套衣服,其余的空间都被季圆把这边的土特产给塞满,满满沉沉的一箱子,她边装进去,边玩笑:“这么空的箱子我怀疑你是早早就在等着我把它装满了!”
定雪想到这里轻笑起来,车窗外的季圆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圆点,退后,退后,遥远起来。
很不幸的是,旅程在开往一半时,路途堵车了,定雪一眼望过去,看不到尽头,全是车,大大小小的,一个挨着一个。
定雪在车上昏昏欲睡,到了中午,走走停停,还是望不到头啊!车里的人因为没吃午饭已经逐渐烦躁,一开始还有兴致聊着天,喝着水,慢慢的都没力气了,都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装死,定雪把戴着的帽子往下拉,遮住眼睛,用耳机塞进耳朵,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睡着。
到南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多的时间了,定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下车怜行李,招了出租车,几分钟的时间定雪就到集木花店了,车内还能看见花店前站的模糊身影,怎么都感觉很熟悉?而且是三三两两的觉得越来越熟悉呢?
定雪下车,拿好行李箱,出租车关门的声音都没惊动这三两的人,定雪偏头一看,阿晓拿着手机左右摩擦捏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笑的都成僵尸了,定雪拉着沉重的行李箱发出闷重的响声,前面的人听着越来越近的声音,同时几个脑袋偏侧着头,几人发凉的眼神在看到是来人时,惊喜,温柔,错愕,不断的在他们的脸上交换着,小小的晨晨紧绷的脸松了下来,定雪还以为是怎么了,两个大男人,一人一只手逮着晨晨的一只手,时墨抓着左边,姜捷行抓着右边,两人都互不相让,难怪阿晓都快急上火了,真是够幼稚的!
“晨晨,过来!”定雪对晨晨招了招手,放稳行李箱。
晨晨左右看了看两人,两人神色平常的都没动,晨晨再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鲜嫩的小手在两个大人粗糙的手里,变的泛红,晨晨在心里说道:“果然还是妈妈的手软!还香!瞧这两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奇奇怪怪的,非得拉着我!一个人的身上还有难闻的汗臭味,一个人的手硬的生疼!”虽然时叔叔熟悉了,可我也不想碰到硬硬的手啊。
时墨和姜捷行对视了一眼,同时松开了手,两人同时站了起来,一前一后拉开椅子坐下来,两人的长腿搁在地上。
晨晨见松手,飞奔向定雪跑来,定雪张开双臂稳稳的接住晨晨。
晨晨的头扎进定雪的颈窝,嘴里轻轻的喊着妈妈,双手抱着定雪的脑袋。
定雪和晨晨抱了一会,站起身,余光看着坐在椅子上喝着水的两人,有点头疼,定雪走到姜捷行的身边,语气亲昵,“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姜捷行斜睨着定雪。接着似夸奖似恨铁不钢的说道:“几年不见,胆子越发大了?”
姜捷行掀开衣领用力的闻了闻,有些嫌弃的闻道:“洗澡的地方在哪儿?”
“怎么呢?”定雪完全不在线。
“还怎么,我从槐梧到安雅,再到乐安,现在才到南市,中途是一分一秒都不停歇的。”
两人没注意时墨从他们谈话开始到现在越发的爆躁,外表平静的忍着。
在他们说到洗澡的时候没忍住,迷眼看了一眼姜捷行,对定雪发问道:“他是谁?”
“他是……”
“赶紧走,我身上都快馊了。”
“哦”
定雪一边牵着晨晨,一边拉着行李箱往右拐走,几步的石子路,定雪改成提的,箱子太重,一口气把定雪给压弯了腰,时墨的长腿三步并两步的提过行李箱,不喘气的提到了大门前,姜捷行看到冷哼了一声。
等打开了门,姜捷行利落的跳进去,定雪牵着晨晨进去,后面的时墨提着箱子跟着,压低声线,“为什么他说什么你怎么听话?对我你就一直在拒绝?”
姜捷行急促的步伐站住,“因为我是她最亲密的人,你是什么?”话语无一不是挑衅!
“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人,小白脸!”姜捷行还闲火不够大。
时墨的脸色越来越沉,都快沉滴成墨了!
定雪美眸一瞪,“姜捷行,你还要不要冼了?!废话这么多!”
此话一出……
时墨抬起明亮的眼睛,“他是?”
定雪叹气:“我亲大哥……”定雪犹豫了一下,还是解释道:“我大哥是被我气糊涂了,才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话,你别在意,你不是小白脸,”定雪转头在时墨的脸上看了一会儿,很认真的评价,“你的脸也不白。”
姜捷行脱手两个大箱子放地上,甩甩手,大步进去。
定雪把晨晨抱坐在院子的滕椅上,招呼着时墨,“你坐。”
时墨依言坐了下来,没一会,定雪端着托盘出来,泡好的茶水,准备好的杯子一一倒满,放了一杯在时墨面前,定雪小小的撮了一口,转着手链度过了一杯茶的时间。
定雪一看时墨的茶杯已然见了底,起身再次倒满,坐落下来,定雪端起杯子,轻轻的吹了两下,“现在已经六点了。”
时墨:“嗯”
定雪:“……”
定雪:“你是不是该走了?”
时墨:“我也住这儿。”
定雪:“什么意思?”
时墨淡淡的解释:“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周了,从你离开的那天开始。”
定雪侧头无声的询问晨晨,晨晨看着妈妈的脸煞有的点点头,定雪刚刚到喉咙的茶水,差点喷出来,最后生生的憋下去,脸变的通红。
定雪捏捏晨晨肉肉的脸颊,“你这几天没跟着你阿晓阿姨?”
“没啊,阿晓阿姨这好几天都很忙,”晨晨拉着定雪的手,“那天接我还迟到了呢,我在校门口等了好久好久阿晓阿姨才来的。后来,后来回来后阿晓阿姨本来是想让我去菲羽阿姨那里呆几天的,可是她没有菲羽阿姨的电话正急得很,这位时叔叔就出现了……”
晨晨看着定雪没生气的脸继续说着:“本来我是不愿意的,可是我看到这位时叔叔给妈妈发红包,应该是跟妈妈很熟悉的,,阿晓阿姨也点头同意了的,时叔叔说他家里楼层很高,怕我每天来不及,所以我们商量好了,就让时叔叔住进来了。”
“商量?”
“嗯,妈妈,家里肯定是要睡的很香的,时叔叔是迁就我的。”
“你喜欢这位叔叔?”
“嗯……”晨晨仰起脑袋努力思考,“妈妈做饭好吃,时叔叔做到更好吃。”
定雪抬眼看着时墨,时墨身心愉悦,“我用的东西都搬过来了……而且你不是总觉得欠了我什么吗?我在这里住就当底房租钱了。”
时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
所以是发红包是早就算好了!
说是预定的花束的钱也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