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晚娘整个人失去平衡倒下去的瞬间赵陌秋抓住她的胳膊,随即趁外面看守的人不注意打开船上的窗户。
“想不到有一天还得靠这个逃跑,”说着赵陌秋便模仿起翱鹰的声音,朝着驱傩人的方向。
在那!薛已的确非常了解赵陌秋,就连瞒着他偷学的口技都知道。
陆松立刻带人朝着薛已所指的发向迅速跑过去。
看,我说过我会的很多!赵陌秋将晚娘手中的红宝石匕首夺过来架在她的脖子上,此刻外面看守分人已经察觉到了,但是还是晚了一步。
“上前一步匕首就不长眼了,”赵陌秋厉声道。
就在这时面前这个一直守在外面的人突然冷笑道:“你以为我会在乎一个棋子?”
你是谁?
我是谁赵大夫不是已经说了吗?
此时的晚娘好像恢复了一点意识,方才赵陌秋在丝帕上下了点药,她闻了自然会头晕目眩一会儿,但并不会致命。
眼前这个人的声音她是如此的熟悉...
“真的是你!”可以听出晚娘的声音是颤抖的,眼中皆是不相信。
看着眼前这个缓缓的揭下人皮面具,而立年岁不到,长相的确算得上俊俏,难怪晚娘如此钟情于他,但就整个人却有着一股说不出的感觉,赵陌秋也觉得此人连凶恶之人的半分都没有,更何谈会是用腐蚀尸体这些狠辣手段之人。
他的左臂好像受伤了,右手的指节处还有摩擦的伤痕。赵陌秋突然明白了什么...
就在赵陌秋还在打量对方的时候,一把刀子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刺过来但是目标并不是自己,而是挡在前面的晚娘。
赵陌秋立马反应过来,手上的红宝石短刀在对方的脸上划了一道,但是还是被他从窗户逃脱下船。
“在那!”逃走之人下水的动静让正在寻找的陆松看到了。立马厉声吩咐道:“别让落水之人逃脱了,务必抓活的!”
赵陌秋察看了晚娘的伤口,伤口不深也未刺到要害,只是那人逃走的人在刀上抹了毒。
是他对吧?
晚娘没有作答...
“如今你也看到了,真的值得吗?你活不了多久了!”赵陌秋问道。
没有值不值得,我愿意...,虽这般说道,赵陌秋能够从晚娘眼中看到绝望。
你不愿说便算了,将死之人罢了...
“我只有一个疑问,你是否能解答,”赵陌秋走近依靠在角落的晚娘身边。
都是我杀的,兴王府和府衙的那位府衙,人都是差不多的,当利益摆在自己面前哪里还顾得上规矩呢?
那驿站的锦衣卫呢?
自然也是!
目的?
阻挡主上大事的必定留不得!
李显辽?
他也只是别人的棋子罢了,晚娘说着便笑起来,不禁留下几滴眼泪。
你既然知道你们都是别人的棋子,为何还要这般?
郡主啊,你生来便是无忧无虑之人,我们不一样,生来就是要去做杀人的事的,没有别的选择,现在的百姓过得如何尼这种大小姐是不会明白的...
不要把杀人放火说得这般理所当然,所有的并不是用杀人来解决的。当然,大明的百姓这些年的确有些苦,那也是朝廷的事...
除非...,你口中的主上在顺天,或者也姓朱?平日给病人诊脉的望闻问切早就让赵陌秋养成与人说话时都会仔细观察对方的反应和神态,此时晚娘便不再作答,不是因为快要死去,而是自己问到了她不想回答的事情。
赵陌秋心中有了七八分肯定,看来还真是朱家自己人的事了,只是这姓朱的皇亲国戚实在太多了。
陌秋!薛已和陆松进来看到赵陌秋无碍两人同时深吸了一口气,只是薛已注意到赵陌秋手上的伤。
先生!
无碍?
没事,赵陌秋张开双臂,笑呵呵的应到。
陆大人,她活不长了。
陆松看到倒在地上的晚娘,扫视了一下她的伤口说道:“那人做的?”
嗯!
赵大夫,来人正是高金铎。
她还能活多久?
“死亡边缘!”赵陌秋叹息道。
高大人!一个小旗匆忙来报:“人找到了,但已经死了!”
怎么死的?
尚且不明,不过从表面看应该是服毒了。
看来这一切都是有预谋的,跟案情有关的人都相继死去,就连已经离死亡很近的晚娘和最后方才出现的李显辽都不留活口,那么这其中果真没有想的那么简单,是否要告知高金铎方才与晚娘的谈话的内容,赵陌秋心里已经打不定主意了。从薛已进来那一刻起目光注视着自己,知道先生已经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再生事端。
从两日前薛已心中便有了打算,北镇抚司出来办事有哪一次不是要牵扯出许多事来,更何况连镇抚使都亲自出来,那就绝不是一般的案子,所以便早早托人加急送信去了应天容国公府告知赵陌秋的父亲让人赶紧来接应。
先生,李果珍...
他已无碍,回药局了,先关心一下你自己,说着便拿出帕子给赵陌秋示意受伤的地方。
“咦!什么时候的事,皮外伤而已,赵陌秋笑了笑。
薛已摇摇头,拉着赵陌秋的手将其去伤口处的血擦去,说道:“你怕不是忘了自己大夫的身份!”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得看了看眼前这个平日里儒雅的薛御医。
哦!赵陌秋心想:“完了,看来先生是真生气了...”
“今日便到这吧,我派人送两位回去,”高金铎将从地上拾起的红宝石短刀递到赵陌秋手中。
好...,那就有劳了,薛已揖了揖手。
要不这样吧,今日薛兄你们住我家去,白日里不是说好了...
对啊,赵陌秋用恳求的眼神看着薛已。
现在什么时辰了?
亥...,陆松的话还没说完,几个衙役将之前下水逃走的人的尸体抬了进来。
赵陌秋正想上前察看,可却被一旁的薛已拉住了。这时晚娘不知哪来的力气爬到李显辽身边,一直心心念念的人如今却是一副尸体,缓缓的看着船上的所有人,最后将目光停留在赵陌秋身上:“我与他这辈子都是为别人活着,您...保重...!”
赵陌秋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不是因为被眼前发生的惊到,而是晚娘的这最后一句话意味深长,还是从一个杀手口中说出...
此前二人的对话只有自己和死去的晚娘知晓,如今只剩自己,赵陌秋似乎已经猜到此行回程必定不会顺利。
来人,将人先抬回府衙,待明日梁检事定夺。
高大人大人,此刻出不去了,路都被看灯的百姓堵着了。
那就在此等一会儿吧!
“诶,不想看灯都不行了,”陆松凑到赵陌秋耳边低声道。
不是合你的意了,你家中的酒看来今日我是喝不到了。
等会儿放完荷花灯老百姓都会自行散去,那时再吃也不吃,陆松乐呵道。
快...,快看...
外岸上和船只里面的人都开始雀跃了,虽然这中元节原本是祭祀先祖的,但现在百姓们也已经慢慢将它视为一种祈福的节日了,愿自己逝去的亲人和现在身边的人都平平安安。
赵陌秋可怜巴巴的看了看身边薛已,心里是在祈求先生让我出去看看吧!
薛已怎会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唯一的学生不仅心大还从小到大最喜欢凑热闹,虽然跟着自己做了两三年大夫,脾性沉稳了很多,但毕竟还是一个小姑娘家,随即便拉着赵陌秋出了船仓。
此时外面灯火通明,岸上挤满了人,都朝着湖中间张望,大家都在等待兴王府点花灯。
“先生,快看,好大的花灯,”赵陌秋拉着薛已的衣角雀跃道。
薛已嘴角微微上扬,眼中尽是温柔,叮嘱“你小心些!”
陆松和高金铎也出了船仓...
陆百户,安陆每年都是如此?
那倒不是,只是因为今年兴王爷亲自点灯,往年都是王妃带着王府的家眷来此处。
那兴王爷今年怎突然有兴致了呢?
许是因为去年两次失了两个孩子,为他们祈福吧!王爷向来仁厚待人,这对于他也是痛处罢了!
那足有几人高的花灯如何点呢?
“您瞧见没,那里有一个望楼,”陆松回道。
如何?
“那是最好的射击点,正对湖中的花灯,”赵陌秋笑着走近说道。
陆松连声赞叹道:“慧眼,慧眼...”
等下还有炮竹烟花对吗?
自然没错。
“可惜了,今日陆大人府上的佳肴是吃不着咯,不然对着如此景象岂不快哉?”赵陌秋将手放在唇边,眼睛盯着陆松身后的薛已。
哈...,放心,美酒佳肴自然有,你想什么时候喝都行,家中的饭菜这会应该还没动等着我们回去呢!
也好,这几日来你是没怎么好好的吃饭和歇息了,去陆兄家中也安心些。
先生,真的吗?
我何时对你说过半句假话?
赵陌秋眯着圆溜溜的一双丹凤眼,开心的都要跳到隔壁船上了。
“小心些!”高金铎突然从边上冒出话来。
赵陌秋只顾着高兴,都忘了自己都快到船的夹板边缘了,要不是有人提醒,还真说不定会下水了。
你手上的伤...,高金铎话刚落。赵陌秋似乎看到了什么,目不转睛的盯着湖面。
你们看,那花灯里是不是有人?
众人寻着赵陌秋所指的位置看去,因为船湖中近所以能够依稀看到烛光剪影,似乎花灯里的确藏了一个人。
怎会有人在花灯里?速叫几个劳士前去察看。
高大人,怕是要来不及了,亭楼马上要点灯了,陆松眉头紧蹙。
点灯了...,同时望楼击鼓声响起,鼓声一响便意味着点灯祭祀仪式开始。
一支箭如同闪电般从望楼处射向花灯,顷刻间燃起,岸上的百姓纷纷跪下祈福。这时望楼处有人高声喊道:“恭迎地官大人,佑我等凡夫俗子一切安康顺遂,佑我等先祖们。”眼看着花灯燃起,从水路游过的察看的劳士也靠近不得,只好停在船边。
今年的灯怎燃的如此迅速?
救命啊...,救命啊...,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不远处传出。众人都听到了,就连其他船上的祈福的百姓也起身开始寻找求救的地方。
花灯!
这声音...,赵陌秋学过口技自然对接触过的声音都会有印象。
所有人都惊恐的眼看着远处的花灯一点一点被燃去,渐渐地求救的声音也没了。一阵凉风吹过,花灯的火更加旺盛了。但接下来的众人都闻到了一股非常刺激的气味,船上的人纷纷捂住口鼻。
这是火油的味道吗?只知道花灯内会存放火油,方便点灯燃起,怎会如此刺鼻,怕不是整个灯中都是火油吧!
赵大夫,恐怕你猜对了!
陆百户,你的意思...
为了方便燃起,花灯内外的确会刷一些火油,但今日的燃烧速度快许多,怕是有人刻意要这灯烧的快些,方才我们都听到有人呼救,现在呼救之人还不确定,但一条人命怕是没了的。
这灯里放活人祭祀,安陆府的习俗?
高大人,当然不是,陆松连忙摆手否定。
此时,赵陌秋一直在想会是自己猜的那个人吗?
很快花灯被烧的只剩一小半了,火也小了许多,船下的力士依旧按照吩咐前去察看,其他船上的人都很好奇方才听到的声音,开始窃窃私语...
不会真是人吧?
应该不是,如果是那也太残忍了,不过你看那些衙门的人都在看来今日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一个中年男人轻声道。这些话怕是在场的锦衣卫都听听真真切切的,赵陌秋心想:“在锦衣卫面前敢说闲话,怕不是这位大哥想去府衙待两日了!”回过头再看看高金铎,脸上那真是没有一丝神情,一直看着花灯。
大人...,有情况!湖里的劳士高喊道。
速去!陆松立马吩咐船夫。
不过半个时辰左右,岸上和湖面船上的人都开始纷纷散去,自行在街道上闲逛。这时船离燃去的花灯越来越近,但依稀可以看到还未被烧毁的花灯底座上面有一摊黑乎乎的。几个劳士游在水面四周,一副想要吐却忍着的痛苦的表情。
如何?陆松连忙蹲坐下去询问究竟。
似乎是个人,被烧的已经看不出了...
将几具尸体一同抬去聚丰楼,通知府衙张大人前来!说完,高金铎说完眉头紧蹙,转身进到船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