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睡的时候依稀感觉自己的四周能够听到水声,模模糊糊的看着自己所处位置上方搭着木架,周遭都是用麻布封闭着看不到外面的事物,上方是用一些木架搭成一个呈桶状的。
突然察觉自己晕倒前一起的小药童并没有在旁边,此时赵陌秋的脑袋立马清醒了许多。自己倒没什么,可不能让一个小孩子有什么,好在自己是从医的,对一些蒙汗药还是能够应付的,身体能够稍微动弹一些了,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赵陌秋想要起身查看外面的情况,但身体依旧使不上劲,这下药的人是在绿豆糕里掺了多蒙汗药,摸了摸身上,只得拿出携带的短刀割开油布。透过缝隙赵陌秋发现自己深处在一个密闭的地方,远处有好多人看向自己所处的方向。再往下看都是水,耳边能听到烟炮声。
“好大好漂亮的灯...”,赵陌秋依稀能够听到岸上的人雀跃的喊着,朝着自己所处的方向。
再划开另一边的,周边依然是水...
赵陌秋明白了,此刻自己处在千阳湖中的一盏花灯中。不行,得想办法出去,不然不出一个时辰想必小命就要随着这花灯一起不是被烧死就是淹死,消失在这中元夜了。
赵大夫,安好啊!
外面叫唤自己名字的人似乎是一个女人,话中透露出几分讥讽。这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赵陌秋回想着。
晚娘!
赵大夫果然从不会让人失望,短短的两次见面就记住了小女子的声音。可惜了,要不是我们主上要不得你,否则我俩还能在这中元节喝上一杯。
她从牢狱中怎么脱身的,高大人他们怎会没有察觉,难道午时的计划出了变故,赵陌秋此时心里有好几个疑问,但就这些问题比不上先保命要紧。
“赵大夫!不,应该尊称您郡主才是!”
晚娘话中透露着三分讥讽,赵陌秋自然能听出。
晚娘,你们将我困在这湖中,这会儿你又亲自过来与我说话,不会单单只是来嘲讽我吧!
就说郡主脑子比那帮锦衣卫好使嘛!
你是想知道李显辽的父母是如何死的?
“怎么死的!”
果然被自己猜到晚娘来的目的!那二人的尸身现放在府衙自然他人都看不到,自己是唯一检查过尸体的人,赵陌秋觉得这便是让自己脱身的一个突破口!
不如我们做一笔交易如何?赵陌秋心里也忐忑的试探着,因为并没有十足的把握眼前的晚娘会有所心动,但也只能赌一把了。
交易?你觉得现在还有资格谈吗?
赵陌秋不紧不慢的说道:“自然是你感兴趣的。”
晚娘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没有回答就意味着...
我不知道你们主上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要我性命。不过明日我便会动身回苏州府了,对你们的事我不感兴趣,我就是个大夫罢了如果你能放了我,我想我可以将李显聊的父母死因告知与你。
对了,还有...
还有什么?
赵陌秋挑了挑眉说道:“李显辽!”
什么意思?
果然每个人对于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事物就会有弱点,有了弱点自然就好办事了,赵陌秋心想。
她果然不知道李显辽还活着,赵陌秋暗想!
都说了要跟晚娘你做一笔交易了,自然不能将所有的都告知你啊!哦,对了,这些高大人他们也不知道。
主上说的没错,你虽年纪不大,做起事来的确有点意思。留你性命也不是不可,不过我还要见一个人!
他?
如果你能做到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自然可以,子时我便可以让他献身来见你!
此时外面的已经是人声鼎沸,根本无人注意到这千阳湖中的百盏花灯中的一只绛色花灯拴在一艘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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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没有?”说话的人正是薛已,身边还有同样焦急万分的还有李子郁。
陆松带着几个锦衣卫兄弟绕着千阳湖已经挨家挨户搜了,也未找到失踪的两人...
短短两个时辰,两个大活人怎会凭空消失了呢?陆松摸着脑袋怎么也想不通。
而另一边在满城寻找一个时辰前逃脱的的晚娘,这会不会是一波人做的?
再有两个时辰左右便要点花灯了,半个安陆府的人便都会挤过来放花灯,再找不到人怕是更难了”,薛已说道。
“对了!”薛已突然想到一件事,下午的时候他们好像说要去买糕点什么的,这千阳湖附近最好的糕点铺子是哪家?
“我知道了!”说完,陆松立刻带了几个锦衣卫火速朝着“繁花铺子”跑去...
薛已和李子郁也紧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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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吗?有人吗?陆松喊了几嗓子还是没有人开门。
会不会是去看花灯了?
龙涎香!薛已凑近铺子的门缝里闻了闻...
子郁兄,你来闻闻!
没错!
陆兄,破门吧!
陆松在想,要不是你们在我要顾忌一些,不然按照锦衣卫的性子恐怕早就破门而入了。
没人啊?
“陆大人,他二人必定来过此处,子郁和薛已兄是学医的,犬子身上有一股奇特的味道,旁人是不知晓的,而且这味道很少有人身上会有!”李子郁非常肯定的说道。
薛已对陆松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搜查整个铺子,找下是否有密道机关...
找到了!
半柱香不到便在后院的枯井下面找到了李果珍...
下面没人了?
赵陌秋被坏人抓走了,果珍没有平常家的孩子一样哭着跑到父亲的怀里寻求安慰,而是第一时间告知当时在铺子里发生的事!
李子郁看着儿子除了心疼更多的是自责。随即拉着果珍问道:“带走你秋姐姐的人长什么样子你还记得吗?”
嗯...,年纪比爹爹年长些,下颚和耳根处还有两刀疤痕。
下颚,耳根,疤痕?陆松摸着下巴思索着,突然想到了晚娘那波人使用的易容术。糟了,果然是被他们劫走了!
陆兄,怎么了?薛已连忙问道。
赵陌秋应该是被晚娘的一波人带走了,这个时间正好对上。可是他们会将人带去哪里,会藏到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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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这边动用了所有的衙役,捕快还有梁西山带来的锦衣卫全城缉拿晚娘,但并没有任何收获,的确是因为今夜街上人太多的缘故,对于找人的确是不利的,而且这个祭祀灯会主持的人是兴王爷,也不能随意的在街边上嚷嚷。
站在府衙门口的高金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一则是因为重犯被劫走了;再则便是赵陌秋那边的情况也很糟糕。这几日对方一直在暗处,锦衣卫在明处,想要彻底找出幕后主使恐怕不是他一人能做的,一开始还看不上小丫头片子,但是现在她的失踪自己心里也是万分着急的,只能先派陆松先去协助,自己还要对付半道上插进来的笑面虎!
大人,一个锦衣卫总旗对高金铎说道:“如今既然梁大人那边已经接手这个案子,我们是否...”。
未等下属的话讲完,高金铎便打断了他的话说道:“你在北镇抚司多久了?”
“回大人,三年!”话音未落便一个巴掌落在了脸上。
“以后如若再被我听到,你就自行辞去锦衣卫的差事吧!”高金铎言语犀利不留任何情面。
是,是...
高金铎此番行为,一是为了打消现在自己人的顾虑,到手的功劳可不能让刚来的梁西山夺了去;二是的确方才的总旗太不会说话;三是失踪的赵陌秋两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心中不免有些着急,虽然知道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人丢了自己还是有责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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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姑娘,你有什么法子方可说出来,无需跟我卖什么关子,老娘可没有时间跟你在这耗着。除非...,你是想等着那帮锦衣卫来救你不成?如果是这样你就放弃吧...,今夜这形势你也看到了,除了灯多些,看看这岸上的人,真是可以赶上过年了。
赵陌秋被晚娘带到湖中的一艘船上坐下来,到不紧不慢的拿起桌上的茶碗喝了一口凉茶道:“不错,很爽口!”
今日在李显辽的家中发现了一样东西,我想你一定会很感兴趣,说着拿出一块帕子放在桌子上。
一块帕子可以说明什么?晚娘并不在意赵陌秋拿出的东西。
难道你没有闻到一股很浓的紫檀香吗?我想那死去的二老应该不会用帕子,也不会用这么好的紫檀吧!
李显辽的喜好你不是应该最清楚了吗?
晚娘拿起帕子闻了闻,脸色突然变得沉重随即嘴角露出一丝微笑,这些赵陌秋自然看在眼里。
我想那二老应该不会有第二个儿子,而且不会那么巧都是用左手写字的!所以就只有一个可能便是这李显辽并没有死,而且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不是吗?
你什么意思?晚娘一脸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与自己年龄相差十来岁的小丫头,心里暗想:“主上的顾虑是对的,此人如若不除去的确会是很大的威胁!”
晚娘,你口中的主上,你见过他的容貌吗?话语刚出晚娘似乎明白了什么...
的确,为主上办事近十年,大多都是其他人拿着主上的信件口传,也是这两三年主上才开始亲自同自己接触,而且每次都是蒙着脸,所以自己根本不知道主上长什么样。但就是这熟悉的味道...
不可能...
也是,谁会想到昔日自己最亲的人当自己是杀人工具呢?此时的赵陌秋脸上没了以往的笑容,更多的是冷漠。慢慢地起身走到晚娘身边说道:“如果我是你,我也不会相信,毕竟...”,这么些年!赵陌秋故意将话说得可惜些,能听懂自然好,装听不懂也没关系,这晚娘即使再不相信自己的话,也会多少会起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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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啊,船!如今只有一个地方未察看,那便是千阳湖面上的船只,陆松说道。
你去府衙调些水性好的,再告知高大人半个时辰后我们在千阳湖桥那边汇合,陆松吩咐下去。
陆松一行人赶到汇合点处察看湖中停着的几十艘船只,虽然这会儿灯火通明但毕竟是晚上,看得不清楚,何况还是找人,只能一艘一艘的看了。好在穿着飞鱼服平常百姓看到还是会有畏惧感,不敢不说实话。
此时周遭驻足的百姓越来越多,还有兴王府的兵,今日兴王爷一家子都会来此处祭祀放灯,所以人格外的多。
“陆兄,现已经是戌时了,离子时点灯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这里将进行点花灯祭祀,所有的百姓都会再此处驻足,如果再找不到人恐怕...,”薛已的话了一半边停了。
锦衣卫办案都让让...
他怎么也来了?
“辛苦诸位了!”梁西山与高金铎一同来此处。
薛已和陆松皆揖了揖手,随即走到高金铎身边小声说道:“这位来是拜访兴王爷吧,案子对他来说是看来不重要的。整个安陆府找遍了,最后出现的铺子留下的踪迹便是这千阳湖了,如今只剩这湖面上的船只了!”
“搜!”高金铎言语犀利,根本不暇顾及周遭的情况。
是!陆松示意下面的人开始着手挨个搜查,熟悉水性的劳士直接下水去到湖中间搜寻。
反复其道,七日来复,天行也...
“陆兄!”薛已目光直视路边几个带着面具的驱傩人。顾陆松是否听到径直的走过去,从怀里掏出钱袋说了几句话,几个驱傩人揖手作别。
“薛已兄,你这是?”陆松一副全然不相信的表情看着眼前这个平日出了替病人看病时能说上几句话,其余时候半日也吐不出几句话的朋友,竟然这时候还相信什么牛鬼蛇神。
薛已随即也跑向驱傩人走的方向...
早些年赵陌秋在药局习医时和薛已外出诊脉时路过一户主家请的几个驱傩人在家中做法事,那时候小丫头好奇便伸头进去看了看,薛已原想拦住但未来得及,心想这丫头今日怕是要被吓着了,结果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赵陌秋不但不害怕还看的津津乐道,根本没有一丝害怕,那时驱傩人的口中念的便是这一句话,当时赵陌秋还拉着薛已解释是何意。
“锦衣卫已经在挨个船搜了,”看来我们得撤了,晚娘起身说道。
“晚娘,你们现在若将船往回调,那便是最蠢的做法,你真当锦衣卫都是蠢货”?赵陌秋很镇定的说道。
“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们便会听你的,你只不过想拖延时间罢了,前面你所说的那些怕也是胡诌的吧!”晚娘拨弄着从赵陌秋那里拿过来的的匕首说道。
“不信你可以试试啊!对了,听见外面驱傩人口中说的吗?那便是他们给我的暗示。旁人不知,但我知晓,”赵陌秋用一副全然不在意的表情看着晚娘。
晚娘示意在外面候着的人察看,那人点了点头应和。
我有些不明白了,你之前一直都在帮锦衣卫办事吗,为何现在如此?
我说过只要你放了我,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也不感兴趣,之前也是他们逼着我做罢了,与谁做事并非我本意,只为保命而已。这些话说出赵陌秋自己都觉得脸皮什么时候这么...,想想都这个时候了也顾不得面子了,还得保命回苏州府呢!
哈...,“识时务者为俊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晚娘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