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珍今年21岁,三傻子刚好31岁。
去年那个兵荒马乱的冬天飘零着大雪,她在寂寥无人的深夜过20岁生日,他遇见了她。
“事情很急,明天就走?”院长老黄语速很慢询问他,仿佛是不舍的渴求。圆瞪一双慈祥的眼,整个人说不出的和蔼可亲。
三傻子只是平静无波地“嗯”了声。
老黄见他如此坚决也不好在说什么,毕竟现在一切的事情都趋于正轨,何况这孩子的母亲走的时候他都没有回去过。
很快办公室的门再一次关上,三傻子快步出去了。
阳春三月,一切都绿意盎然,冲刷了寒冬的冷意,同时迎来新一年的欢乐和新气象。
翌日。
初春的阳光搭在苏珍轻柔一片的鸦羽上,三傻子看得有些出神,仿佛在看着如珍似宝的珍奇。
他声音轻轻地,话语从头顶上方一点一点落入她耳中:“我们一起回去吧,好不好?”
原来昨天他还顺带跟老黄提了句把自家小姑娘也带回家去,不过这件事也算他擅自作主,这不现在就想着征求一下意见。
其实这当中自然也有三傻子的私心,他知道一个月后疫情会第二次你卷土重来,还有她会奋不顾身救自己,就像上一次那样。
思及此,心脏压抑到一阵阵抽痛,他用手捂了捂,脸上却依旧是与平时一般无二的淡然自在。
苏珍感觉到他有一阵轻微的颤抖,抬眸向他望去,问怎么了。
他淡笑着揉了揉她柔软的发顶,说了句没事,接着听她满口答应:“只要我们在一起,你去那我去那。”
昨天三傻子有跟苏珍说过给她考虑的时间,听她说愿意跟自己回去,他心底涌起一股暖流,紧接着欢快地拥抱住她像个得了糖吃的小孩儿。
突如其来的压力使得苏珍一个惊诧,不过很快反应过来便挽手回抱住他。
苏珍并没有很多要收拾的东西,也就平常用的一些日用品带着就行。所以在两人分开后很快她就收拾妥当,于是悠闲地回想着还有什么东西忘了带。
好几天没回自己的单人公寓,伸手摸了把桌子,不是很厚的灰尘就这样黏在她手上。
她呼出口气,往沾了灰的指尖一吹,细小的绒毛就跟蒲公英找妈妈似的四处逃窜。
苏珍心中有些感伤,继而一滴晶莹就滑落了下来。才回来几天就又要离开一个月的时间,真不知道到时候这屋子会积攒多少灰尘。
灰白色调风格的搭配最是简单,也最得苏珍的心。
径自在公寓转了转,散了散那种无以言状的心情,然后利落地收拾好自己需要的东西。
等了一会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隔着木质材料发出不和谐地震动声响,是三傻子打来的。
苏珍走过去立马接起:“我在,好,马上我就下来。”说完她踱步到窗台的位置,顺着视线往下看,靠对面的马路上正停着一辆越野小跑。
她看了一会儿,接着拉好白色丝质窗帘,拿好自己的行李下楼了。
公寓是小区,所以不用走楼梯,按了电梯没一会儿就到了楼下。
她抬头往回看了眼这片静谧的地方,突然有点不舍,还有点……
……莫名其妙地心慌。
这种心慌找不到根源,要是一定要形容的话就是搁在心里不上不下的那种未知恐慌。
三傻子迎面而来,灿烂的阳光仿佛一面光滑的镜子,照的他有种踏实可靠的实力感。
他接过苏珍手上的东西,伸手示意朝前面走,她就直愣愣跟着往前走。
三傻子的车虽然是越野小跑看起来很高调,细看里面却是空空的,一点不高调。她看了一会儿,最后归咎为医院工作忙他没时间管这档子事。
苏珍一直处于神游状态,眼神都没有以往的神采。
三傻子俯身给她系安全带,动作稍微有点僵硬,像是不常这么给人弄过。
直到他从她身上移开,苏珍平静的脸色立马染上一抹酒红色,似那醉人的红酒。
其实她也是第一次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还独一份享受男友贴心系安全带,她并不是很适应。
三傻子刚才是强装镇定有别过脸去,意识到自己很不正常,他迅速调整好。
“小丫头,以后可要多多适应才行。”为掩饰他轻佻的说着,跟个痞子似的逗她,仿佛自己刚才的窘态从未出现过一样。
见他这么一本正经地,苏珍没有急着戳破,于是冷然一张小脸,没什么表情,抽离得心神倒是回过来不少。
三傻子继而笑笑不说话,准备发动车子启程回乡。
三傻子的家乡是一个偏远的小乡村,村子还没有通铁路,上下只有定时定点的班车进出。村里多是些热情好客的村民,还有他的哥哥和大姐在那边。
时间一晃半年光景过去了,也不知道大姐和哥哥过的好不好?
他问了句:“小丫头,我们马上就要出发了,后悔吗?”现在的他放下心思来跟自家小丫头玩闹,他也想宠着她,看她笑,因为他知道自己的时间真的很短、很短了。
记得上一次,她为了自己背后默默付出太多,本来重新来过一次不想牵扯上,奈何命运还是会开玩笑倒是自己经不住考验败下阵来。
既然如此,他想自己能够给她的快乐本来就不多,也不知道下辈子的快乐能不能提前预支,要是可以,他想提前预支下辈子的快乐全给这辈子的小丫头。
苏珍见今天的他不同寻常的活泼,让她不禁觉得面前这人不可能跟自己有十岁年龄差,估摸着是错觉。
她挥手往自己脑门上敲了一个小拳头,小眼珠眼冒金星,模样看着可爱爆表。
三傻子默不作声咽了口口水,直盯着她。
苏珍眼睛亮亮的,白皙的脸颊泛着刚刚还没完全消褪的红润。
“我没有,只是有些觉得心慌而已。”她回道。
三傻子柔声安慰着:“不怕,小丫头不怕了。叔叔不是坏人,会安全送你到家的。”他边说还边顺着她的背,像是耐心极好地在哄小朋友。
说实话,她这次一点都不害怕。
他说要自己跟他回家,她就打从心底信他。究其原因,说不上来,但她知道这种信任是没有丝毫犹豫、无条件地。好似从前自己也让他这么信自己,深深烙印在灵魂他信我这般,自己就这样信着他。
苏珍最终没忍住笑出声来,玩笑一句:“这位叔叔,你怎么像个三岁小孩子一样。”
三傻子看着她,也跟着一起傻笑,左右对称的两腮高高往上扬。她笑得明艳动人,不禁让他有片刻的失神。
真好,真想把自己所有的快乐都给我的小丫头,一直看着她这么开心无所顾忌地笑就好了。
等两人都不笑了,他扶着苏珍的肩膀,她眼瞅着他,听话的不像刚才那个眼眸蓄着可伶巴巴的她,随后听他正色道:“接下来的话,小丫头你必须认真听好。”
苏珍乖巧地点点头,“嗯”。
“丫头既然你不后悔,那我就不会选择放手,这辈子你都逃不掉了。”
她听了红起一片耳根,小声嘟囔:“大叔,这些土味情话你都是哪儿学来的?”
三傻子没有直接回答她,只是继续说着:“喜欢……喜欢吗?不都说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这样的吗?
见她愉悦的脸色降下去几分,显然不是预想的那样。他颓然不振嘟囔着后半句,跟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似的。
苏珍听了有些好笑,不明快地脸色一下来了个大晴天,问他:“要听实话吗?”
“要。”
“好,不喜欢。”
他实在不解,激动问她:“为什么?”
她荣辱不惊,直视他,回答:“不喜欢。”
“为什么?”他又问她。
“不喜欢。”她决绝答道。
“为什么?”他不死心要刨根问底。
“不喜欢……”
“因为我只喜欢你。”
只言片语都不及你分毫,这就是她苏珍的喜欢。
半晌,他别过脸跌跌撞撞去摸方向盘,摸了好几次才挨到边,于是干脆回过脸对上她。看不出多余的表情,但在落在她眼中他脸颊不正常的绯红足以证明刚刚的一切。
好像一不小心把大叔给撩到了,怎么办?
先认错总是对的,于是她双手顶在头顶,做认错的状,急忙开口:“我……”错了。还没等她的话说清楚,话就默了声,带着饕鬄的强势。
她悄悄用柔软抵着他,像是委婉的推拒,结果在面前男人眼里却是另一种享受。
他本来没有想要进一步的尝试,在她的“欢迎”下,引领她跟随自己的节奏。
沉重的呼吸夹杂在狭小的越野小跑内,适时三傻子率先停下了他的野蛮,接着启动车子出发。
因为时间紧张,三傻子选择自己驾车回去,这样时间弹性大。他目视前方温声润语,问她:“早餐要吃什么?”
苏珍则从离开他的唇开始就一直心不在焉看向窗外,闻言回道:“小笼包。”
驱车往前,十分钟后他停在一家看起来极具特色的早餐店给她买小笼包。
等他下去了,她伪装满不在意的眸子才拉回车里,他人早已经不在车上了。
她等了一会儿,随后也跟着下车。
福汇集门店看起来很大气,门面上大大的“福”字立在小店的两旁,有点类似灯笼样式的牌匾立体旋转,窗台是不透明的,乍看有种朦胧的美感。
苏珍知道这家店,一般客人挺多的,是这带有名的“贵点”。不过现在还很早,也就零星几个来买早餐。店里各式各样的早餐都有,齐全周到。
她过了前面的售卖区,来来回回望了好几眼都没见到人。于是边慢悠悠往里面有桌台的位置挪动,因为走得慢,眼睛也跟脚一母同胞似的,一点点往里面瞧。
三傻子点好了她要的小笼包后,一直就走在里面等他家的小姑娘。
他知道他家的小姑娘见自己不在车上了,一定会马上下来的。
等了好一会儿,他才见着自己断言飞速到自己身边的小姑娘。结果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小姑娘步子跟蜗牛爬一样一点一点挪着地。
小丫头还在闹别扭。
他的耐心极好看着她,一张脸堆着灿烂的笑,对面放了她想吃的小笼包。
三傻子知道她今天情绪一直不高,眉头微皱,刚才才稍稍舒展一点,就不知死活逗她。
等她终于到了自己这桌,他倒撑着下巴,散漫道:“不好意思,这位子是我家小丫头的,麻烦您腾个位。”
他好整以暇就这么看着她,嘴上说着欠揍的话,怎么样都不像是认错的态度。
苏珍闻言心底有气,一句话不说就要往后面那桌去。
三傻子快速一把拉住她,板正一张又气又恼的小脸,这才软声认错:“对不起,我错了。小丫头,你是我的。”
说完还把她强制带到他对面的位置上,像是霸道地宣誓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