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许久,走在前面的韩梅才停下了脚步,只见她在一棵大树前蹲下身子轻柔的用手拨开地上的枯杂草,几朵灰褐色肉厚肥硕的菌子赫然出现在南笙面前,那一刻,原本带着疲意的南笙在看到几朵菌子的那一刻眼里绽放出几丝激动的光芒,精神的蹲下身子,看着韩梅熟练的摘下这几朵菌子。
“我们小南可有福,一来就撞见了鸡枞菌,这个菌子可好吃了,等下回去给你煮汤吃。”韩梅看着满眼激动与好奇的南笙轻笑着解释道,平日里她上山比较多,也经常采到鸡枞菌回去吃,也亏得是昨天那一场大雨的功劳,等下看到多了才回家明天给那群孩子煮汤吃。
南笙将采好的鸡枞菌拿起一朵放在鼻尖轻嗅了一下,野生香菌独有的清香萦绕于鼻尖,她从小到大吃得最多的菌子是在超市买到的那种香菇,这种菌子在她的世界里倒算得上是见所未见。
一路顺着山林继续往前走,韩梅一路配合着南笙的脚步倒是走得比较慢,雨后天晴,茂盛殷实的大山都会给予丰富的馈赠,一路走来,遇到的各样菌子越来越多,南笙一边慢慢采一边听韩梅讲解这各式的菌子,倒是觉得很有趣。
南笙小心的挽起一截袖子,露出白嫩手腕间的女式手表轻扫了一眼时间,现在正好16点整,她们已经走了一个小时的山路,南笙转身看了一眼身后,才发现只能看见茂密的灌木丛已经看不到山下的风光。
“韩姨,我们还有多久才能找到那个豆腐柴啊?”
“快了,我记得我上次就是在这附近采到的,还有很多我没有采完,对,看到了,就是这个。”刚采完菌子站起身来的韩梅一眼就扫视到了自己视野前方的一株熟悉的绿色,连忙快步朝着那边走了过去。
只见韩梅将一株刚用镰刀割断的腾状植物收拢成一团递给身后的南笙,自己则开始继续采,南笙想要上前帮忙却被韩梅一口拒绝了,让她就在那里等着把她采的豆腐柴收到背篓里。
韩梅的动作很是利落,抓起一根豆腐柴就是一个手起刀落,动作丝毫不见含糊,不大一会儿功夫,他们两人带来的背篓就塞满了这玩意儿,塞得紧紧实实,也得亏采来的菌子都是装在一个斜系腰间的小竹篓里,不然还真装不下这满载而归。
下山的速度比上山的速度快上很多,山下一条往蜿蜒流向远处的小溪旁,南笙跟韩梅正忙着把才采的豆腐柴都清洗干净,南笙越洗着手间的藤蔓植物越是有些不相信,豆腐需要豆子才能成,可这绿豆腐在她看来仅用这植物而成倒有点不现实。
不过这个疑惑在她第二天时便得到了解惑,洗完回家时,山间能看到眼里的几家住户已经飘起了冉冉炊烟,炊烟与这山间的傍晚的浓雾交相辉映倒是融汇得不分彼此。
晚饭是南笙做的,来了这里两天了光吃现成的倒吃得她很不好意思了,在她的强烈意愿下这顿晚餐才真正交到了她手里。
土灶土锅南笙有点使用不便,韩梅在外面忙着将鸭子和鸡喂食之后赶进围成一个圆的篱笆栏里,时不时进来帮她把快要息掉的火苗重新增柴燃大。
大锅大木铲之间的相互碰撞,柴火与土灶之间的相互配合倒是让厨艺比较精通的南笙在这新式灶台之上配合得还算不错,她动作利落的煮了一碗香菇宽面,配上剁碎的小野葱,比之前的一碗清面倒是好上许多,但只加上油和盐的面条终是比不上她在家时煮的一碗热气腾作料丰富的小面。
将煮好的小面端上破旧的小木桌上时,南笙才突然想起外婆放在她行李箱的有一袋东西,连忙跑到里屋打开依旧沉重的行李箱,一阵翻翻找找之下,一个压得严实的黑色袋子映入眼帘,南笙连忙打开,刚一打开一股子香料气便释放出来,这是外婆知道她要去支教特意赶来给她带来的东西,几袋香料和一大袋外婆亲手做的酱牛肉,一袋子红辣椒和辣椒面,还有她随意放在里面的一瓶老干妈。
当时外婆还一边帮她收拾一边说道:“小丫头到了那里可得好好照顾自己,喜欢吃辣菜就自己做,外婆给你准备得好好的。”那时她红着一双眼眶还觉得外婆有点准备得多了,可能到了地方不过没有用处,但现在却是大有用处。
加上一筷子老干妈的清面瞬间便得很是不同,韩梅刚好回来看到桌上的一袋没有见过的酱牛肉和老干妈点惊讶,这抹惊讶落入南笙眼底,解释道:“韩姨,快过来吃面,这是来时我外婆特意给我带的她自己做的酱牛肉,还有一些香料,我们都用得上,韩姨,快来尝尝,你吃得辣的话可以加点老干妈,这个下面特别好吃。”
说不惊讶是假的,老干妈这辣酱她也只在报纸上看到过,她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从来也没接触过酱牛肉这些吃食,看着南笙带来的这些东西,惊讶的同时韩梅却觉得眼角泛酸,这孩子怎么可以这么懂事,提这些不远千里来到这座大山里得有多重啊。
韩梅嘴角微动了几下,最后却只是抹了把眼角沁出的眼泪,说了一句:“好孩子,真的是委屈你了。”
正忙着查看酱牛肉有没有闷坏没有看到这一幕的南笙听到这一句话有些微愣,她抬起头来,双眸明亮的看向还站着的韩梅,轻叹了一口气起身将她拉到小凳子前坐下,“韩姨,以后可别说什么委屈不委屈的了,您对我很好,我没有亲姨,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姨,可别觉得委屈我了,我真的很好,我来之前还想着这里是怎么样的呢,来到这里时我也确实有过失落和震惊,但更多的确是在我的适应范围内,您很好,同学们也很好,我们这里以后会更好的,都会发展起来的,贫困也会变得不再贫困,快吃吧,面条等久了就不好吃了,您可千万别客气,我外婆可喜欢别人夸她做的酱牛肉好吃了,放假回去的话我可得把您夸奖的话转达给她。”
话落,韩梅轻点了一下头脸上满是慈爱的笑容,伸手轻抹了一把南笙的头发,四目相对之间,是两个原本陌生人变得熟悉信任之后的亲昵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