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连长，不是你说让我们帮你选拔几个堪大用的狙击手嘛。”
高城说：“我的兵那个顶个都是这个。”他竖起大拇指。
队长笑了笑。
高城说：“你们不是选拔完了吗？为什么还在这儿待着，跟我回去我——”
“高连长，”队长拦着他，和高城对视，“我们还没完事儿呢。”
“那我看看你们是怎么整的总行吧？这特种兵的手法和一般人不一样是不是？能看吗？”高城不再往前走，抱着个膀子看着他们。
“算了，我们也考得差不多了，有些东西说是没用的，得你们自己慢慢体会才行。”队长拍拍手，趴在他们中间小声骚扰他们的两个特种兵站了起来，走到队长身后。
“不是还没完呢吗？”高城绝不承认他是因为之前回去那帮小子的描述而对这伙子人心生不满了。
“高连长……”队长摊了摊手，你都来这捣乱了我还能完个啥，我想偷偷挑南瓜这种事儿能让你看出来吗？
于是在两人的“心照不宣”之下，这群被筛出来的“准狙击手”就被护犊子的高连长带走了。
“队长，这高连长也太……”核桃看着他们的背影说。
“没事儿，南瓜苗子嘛，哪还没有啊，”队长用轻松的语气说，“收队了收队了。”
被选出来的几个人又被马不停蹄地送到了团部，去参加传统的狙击科目训练：单兵战术、无线电通讯、野外求生、侦察绘图、伪装隐蔽、建立据点、识别目标、判断距离、弹道计算……
“这才是真正的训练呢，之前那些特种兵根本啥都没教。”休息的间隙七连兵们凑在一起聊天。
“哎，他们不都说了只负责选拔嘛。”成才分发着在小卖部买的烟，不便宜不贵的中间档次。
“特种兵真拽啊……”
高轶安静地靠在墙上闭目养神，不参与这些讨论。
老A拽不拽和七连有关系吗？
今年是九七年，发生了不少大事件，可是那跟他们有多大的关系？
他们能做的也只是好好训练，多给七连争取点荣誉，在七连被改编之前。
“钢七连的高轶是哪一个？”一个通讯兵突然跑过来问。
高轶站了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通讯兵说：“团长通知你到他办公室去。”
“团长？”七连的战士们面面相觑，“团长找高轶什么事儿啊？”
“不知道，团长让你现在过去。”
高轶来到团长的办公室，门开着，王团长正端着茶缸，看着桌面上的两张纸。
“报告！”
“进来！”
“团长好！”
“高轶呀，”团长笑眯眯地观察着他，“我还是第一次近距离地见到你嘞，你长得和你哥哥一点也不像嘛。”
“呃，是。”高轶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莫紧张噻，高城平时见了我可是一点也不客气，要不是在部队里他都是叫我叔叔滴，”团长点了点自己桌上的纸，“喏，这是他写的探亲申请和情况说明，还帮你也搞了一份，来找我要批准咧。”
高轶跟着团长露出笑容，他拿过团长给他放在桌上的纸和笔——
高城的字看起来就是小时候被按着练过硬笔书法的，字的结构都很板正，但是笔下有锋，既符合他令行禁止的军人形象又不失表现那桀骜不驯的性子。
高轶的签名比他更张扬——他小时候也被老爷子逼着练书法，长大一点以后他特意逆反地把自己的字儿练得极其出格，到了家里人不管他的时候，别的都还好，就是这个签名怎么都改不了那种飞扬跋扈的感觉了。
“都说字如其人，你这两个字，和你在训练场上的沉稳可不一样啊。”团长把纸拿过去端详了一会儿，轻飘飘地放下，看着高轶。
“团长，我觉得当兵和做人的态度，还是两码事儿。”
“哦？”
“当兵呢，得有集体精神，就是要争取荣誉，为了成绩那就得压住自己的性子，什么张扬、懒惰、个性，统统不要，你就当自己是战争机器上的一颗螺丝钉，努力让自己更硬更牢固，才能当个好兵；做人那就随意多了，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反正后果自负，好赖都是自己得的，对别人的影响其实没多大，也不用把自己想的太伟大了。”
团长摇摇头：“歪理。当兵和做人，应该一样。部队是一个整体，但也不是一个冷冰冰的战争机器，你对集体的理解……不对。”
高轶不予置否地站得笔直，像后来的兵王许三多一样优秀的技能，避免像成才那样把部队当成旅馆，有集体精神，这不就是《士兵突击》的内核吗？
团长望着窗外，这里看不到活动的军人，但是他知道此刻无数的士兵在他们的营地训练着：“钢七连的精神你知道吗？”
“不抛弃，不放弃！”
“是，这是七连的精神，可是不是全部，你还能在七连学很多东西啊，我本来想给你一个去师直属部队的机会，因为有人跟我说你有能力，但是我觉得你还需要打磨。”
“是！我服从命令！”
“这不是命令，”团长看着他，“这是我作为长辈给你的提点。”
“……”高轶敬了一个礼，“谢谢您。”
团长拿着印章在申请上盖了个戳：“回去吧。”
他们刚回七连，就觉得氛围不对，一帮子人正要去送车。
成才拉住一个战友，问：“咋嘞？连里发生啥事儿了？”
“害，你问你那老乡去吧。”那人摆摆手就走了，让成才一脸疑惑：许三多又干啥好事儿了？
高轶看到伍六一拖着低眉搭眼的许三多下了车，然后一把甩上车门走了，想起来他们这会儿刚从伪装演习场地回来。
“高轶，你们回来啦？”史今走过来。
高轶说：“是，我一会要去找连长。”
“你，要不等会儿再去，”史今苦笑，“连长正在气头上呢。”
史今帮高轶拎了个包往宿舍走：“三多又犯错误了，连长差点想枪毙了他，你这会儿去找连长他正好拿你出气，先回宿舍吧。”
“三多干啥了？”成才凑过来问，他问别的三班人都没人搭理他。
“揣了俩热源，”史今一只手按着自己隐隐作痛的脑子，“他看我没吃早饭，想给我的，哎，还是怪我，没看住他。”
高轶想了想，安慰史今：“班长，三多记住的事儿就不会忘，只不过你得一步一步教，让他一件一件记。”
史今愣了一下，高轶又说：“他要是有什么忘了那就是压根没记住，你得罚他让他好好长长记性。”
忘了就是没记住？真理啊……
“高轶！”过道那头一道怒气冲冲的喊声响起。
“连长！”高轶连忙转身。
“你给我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