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声轻响如惊雷炸裂——
“最后一个找到你啊,你真是挺不错的哟。”队长的声音从他脑袋顶上传来。
果然是被发现了!
高轶这回没法心存侥幸,毕竟队长手里的小棍子直接点到了他的枪口。
他把几株连根塞在苔藓缝隙中的草捅了出去,掀开脑袋顶上的伪装,从口子里爬了出来。
“‘不错’这个词在你们特种兵的字典里是用来骂人的吗?”
队长把小棍子一扔:“不是,不过你这样藏着,能看见几个方向?视线盲区这么大,被人一刀扎死都还没发现敌人在哪吧?”
“是!”
成才这时候方才转过头来跑到这儿,看到黄花菜也凉了。
队长示意他们回到出发点。
“光藏得好就够了吗?不是!你们藏得不好的我就不说了,你,”队长针对高轶,“你抱着枪藏在地里觉得自己很不错吧?万一被发现了,你跑得了吗?”
“报告!跑不了!”
“呵,”队长给红砖递了个眼神,红砖会意,走过来把成才拉住了。
“你们俩关系怎么样啊?”红砖问。
成才尴尬地笑了笑:“我们是老乡。”
“啊,那关系应该是不错吧。”红砖看看高轶又看看队长。
队长大手一挥:“绑了!”于是成才被红砖按在了地下。
“你干什么?”七连的兵是随便就被按在地上的吗?
是,而且还被扛在肩上带跑了。
队长对剩下的人说:“你们留在此地不要走动啊。”然后带着核桃和一脸懵逼的高轶追了过去。
“等会儿你去找你那老乡,然后藏起来,击毙红砖,我和核桃负责击毙你,明白吗?”
明白个屁!
队长和核桃向两个方向散开,高轶只好跑得更快一些,以免被他们——
“我们不会偷看你的,哦对了,红砖也会打你哦,他近距离速射很准的。”
……别说了,我本来也没想摸过去抹他脖子啊。
红砖和成才的身影一出现,高轶立刻刹车潜伏,见鬼了,红砖看得就是他这个方向——
他一点点向旁边移动,变换位置,顺手把伪装术打开,获得一点文字提示。
不知道被人瞄准的时候会不会有感觉呢?汗毛竖起的感觉。高轶一边瞄准成才一边想。
成才看起来是毫无所觉的样子。
瞄准镜里只能看见红砖露在树外面的半个肩膀,他的头现在缩在了树干后面,显然刚才是看到他来了所以立即隐蔽。
难搞。
凭着出色的视力,高轶看见那树干后面伸出了一节细细的枪管,对着他之前的方向,然后慢慢旋转。
高轶不得不向着另一个方向微微移动,一方面躲开红砖的瞄准,一方面试图让他自己的视野更开阔一些。
红砖的枪到达一定角度之后就转不过来了,除非他探出头。
没想到他滚到了之前另一边伸出枪管的另一边,这让企图在他开枪瞬间打一枪就跑的高轶猝不及防。
高轶堪堪收住自己蠢蠢欲动的食指,把瞄准镜对准红砖的新位置,这回他露出来的地方比之前大一些了,毕竟最适合隐蔽的角落在那一片可能只有之前那一个,剩下的“退路”多多少少略显逊色。
“砰!”“嗖嗖!”
高轶开了一枪也不敢看结果就赶紧滚开,两发子弹射入他开枪时所在之处的泥土中。
险而又——
“被割喉了,第一。”队长的声音在他身后传来。
“你反应挺快啊,我没开枪你就跑了。”核桃过来把他拉起来。
“头也不回就跑了,万一没打死目标,他可就把你战友杀了,这么狠心那?”队长指着成才,“他可是你老乡啊。”
“哪那么容易就把诱饵打死了?”高轶说。
队长摊摊手,红砖把他的枪还给了他,他举起枪对着成才,让他一个激灵。
“我现在就可以打死他。”
“我也可以,”高轶举起枪对着队长,旁边站着的两个人像是在看热闹似地不为所动,“打死你。”
队长向高轶展示了一下什么叫“在你没看清的时候就把你枪踢飞顺便把你干蒙”,然后潇洒地走了:“枪要拿拿稳。”
“变态!”高轶扶着成才说。
同样的把戏被使在了每一对儿身上,有意思的是,上一轮抓到了人的这一把都被扛在肩上成了诱饵,而被抓的人则成了解救他们的人,这其中有什么深意吗?
可能只是随心所欲——高轶透过瞄准镜盯着远方的那一枚绿油油的不知道什么果子,感觉风从他脸上吹过——因为这群教官看起来莫名其妙多过一本正经。
“观察,观察,然后精准射击。瞄准镜里的世界是很美妙的,所以你能抵御住孤独,忽略掉漫长。”
“你枪使得不错啊,但是射击成绩主要靠眼神好吧?你得跟枪融为一体啊。”队长在他耳边碎碎念,高轶也不为所动。
“说起来,我们其实不是你们的教官呢,只是‘奉命’,哦,接受你们高连长的邀请来帮忙选拔你们一下而已,所以你们回去的时候,可能还会接受别的指导什么的。”队长的话终于让几个一直强忍着的士兵破功了。
“所以你们这群变态到底是什么人啊?”
队长绕到那个扔下枪直起身子的士兵跟前:“想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估计你是没可能了。”
“你!”
“我们那一般是从师直属部队拉人的,甚至大多数去我们那的兵,军衔比你们连长还高,得多。”
“怎么可能?”
“嗯哼,对你们来说可能是天方夜谭吧,说不定你们中的不少人离回家都不远了,就算以后我们部队来你们这儿挑人,也轮不上你们这批。”
这话很容易让大家撂挑子走人,不过先前的训练或者说考核已经让这群人认识到这三个变态的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他们说得越多好像越不可信,于是之前起来的士兵也趴了回去。
“你们到底是哪来的。”高轶近乎无声地问。
“哈哈哈,我们,”队长走过来更加小声地说,“是在……表上排第一的部队。”
那个含糊其辞绝对是“字母”两个字吧,死老A,别人不知道,我还是知道的。
你们那果然没有正常人。
“你们那是不是只收变态?”
“嗯?我们都挺正常的啊。”红砖和核桃对视一下说。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这个似乎无休无止的考核:
“正常人会让我的兵趴在这儿和你们唠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