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深夜里,海岸边。
一艘小小的木船在海上飘荡着,在洁白的月光中缓缓靠向岸边,汹涌的海浪里,小船“咯吱咯吱”地摇晃着。
“呼——”
中年男人披着粗麻短衣跨步迈过小船的侧板,手里揣着麻绳的他站在海边粗细不一的沙地上,感受着夜间颇为冰凉的海风,禁不住做了个深呼吸。
“真冷,以后晚上还是少出海的好啊。”
男人伸出舌头舔舐着被吹得干裂的嘴唇,心底里计划着等下去哪把手里刚捞到的鱼卖出去,边手法熟练地将船上满袋的海鱼拖下船。
夜里的岸边颇为安静,四周只有零零落落几盏灯在黑暗中微微发亮,男人沿着记忆中的方向朝着搭建在海岸边的屋子走去。
“嗒——”
渔网里的海鱼挣扎着,沉甸甸的渔网在沙砾上拖动着发出沉闷的声响,疲惫不堪的男人只想快点走到市场把鱼给卖出去。
“顺便再去酒馆那卖瓶酒吧?最近天气都变冷了啊。”
男人回想起最近颇为不正常的天气,深感不安的同时,也不由得走快了几步。
“但愿不要出现什么情况才好啊。”
男人手里紧握着渔网的绳结,摇头晃脑地感叹着,脚上的鞋子不知何时已经被沙子一粒粒渗入,走起来还挺咯脚的。
“前面是什么东西在发光?”
四周依旧颇为寂静,安谧的夜中只有辉月高悬于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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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为一个护卫,里维一直想恪守职责,尽好一名守卫的本分,努力保卫城市里每一名公民的安全。
可是,当一个城市里,连最基本的黑恶势力——小混混,都不存在的时候,那守卫的作用就渐渐变小了。
作为护卫,里维现在的工作已经从守卫城门,逐渐变成类似“帮城西区老奶奶找猫咪”或者“调和哪家夫妻关系”之类的琐碎事了。
虽然并不是做不了这种琐碎,只是身为一个守卫,里维实在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种跟本职毫不相干的事情上。
“好想——”
“又在想些有的没的了啊?”
就在里维刚忍不住又要碎碎念的时候,站在他一旁、同是守卫的麦肯便毫不犹豫地开口打断了他。
“这怎么能叫有的没的的呢?”
里维扭头看见是麦肯在说话,本来以为是上司在巡逻而紧张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随即又是一顿吐槽:
“你看看我们这干的是守卫的事,也就现在守城门的时候能让我感觉自己想个守卫了。”
“这不是好事嘛。”
麦肯随意地坐在城门下,本应出现在手中的长枪消失不见,转而变成了一份飘香四溢的烤鱼。
“要不要来点?”
里维看着麦肯手里焦香的烤鱼,喉结不禁一阵上下窜动,但身为城卫的最后一点尊严让他止住了点头的想法。
“不要!”
“嘿,你这人还玩这套?”
麦肯笑骂着将手里的烤鱼挑去骨头舔的一干二净,毫不在意地抬起手用袖口擦去嘴角的鱼油,接着说道:
“难亏我还想着要给你小子带点吃的。”
“这我——”
麦肯看着里维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当即就坐在城门边放声大笑了起来。
“哎哎?你注意点啊。”
里维颇为无奈地捂着半边脸,低声提醒着满脸放荡不羁的麦肯,细想着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出来巡逻的上司,不禁有些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
相比起来,麦肯反而表现得颇为不屑,对于里维这种害怕上司的行为,麦肯也懒得说他什么,毕竟每个人都有他的难处。
“我看最近都很难有机会见到约翰那家伙了。”
里维听到麦肯这句话顿时就愣住了,微眯着眼盯着还在回味着烤鱼的麦肯,颇为不自然地问道:
“你怎么知道的?可别告诉我你是猜的。”
里维心想着难怪这家伙居然连样子都不装了,平时好歹还会跟他一起老老实实站岗,今天居然连守门的长枪都没带。
“那肯定不是猜的啊。”
麦肯眨巴着双眼,颇为自得地摇了摇头,在里维好奇的注视下,他先是从地上站起来,接着活动了一下肩膀。
“要是换班了之后请我喝杯酒,我就告诉你。”
“就这?”
里维鄙夷地瞟了眼麦肯,心想又不是请不起,自己也确实挺好奇的,当即便点头同意着回应道:
“小事情,汤姆酒馆走起!”
“好!”
麦肯眼见一向颇为拮据的里维都能如此爽快,自己也不好再磨磨唧唧的了,当即便是说道:
“前些天,也就前两天的事情,那天你不是正好轮休了嘛?”
“对,然后呢?”
里维回想了一下,前两天确实是到他轮休,他对那天印象还深刻的,正好趁着休息的时候出海了,收获还不小呢。
“这事你可别跟其他人说啊——”
“嗐,你放心好啦。”
虽然不知道麦肯到底是要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既然都答应他换班之后请喝酒了,里维当然也不会随便跟另一个人透露这件事。
“平时的晚上嘛,你也知道不会有什么人出入城门的,对吧?”
“那肯定的,晚上那黑灯瞎火的,也就我们这城门口还能点两盏灯亮堂了,哪来什么人会选这个时候啊。”
“可是奇怪的是,就在大半夜的时候,唔,跟现在时间差不多。”
“发生什么了?”
里维看见麦肯一副陷入沉思的样子,偏偏又在最关键的时候停下了,连忙催促着。
“从城外面来了一队人,五十个打上,有男有女的,穿着的衣服看着就感觉贼有钱那种。”
“那肯定是贵族老爷了啊。”
里维听着麦肯的描述,当即便幻想了起来。
“我也是这么想的。”
麦肯听到里维的判断,相当认可地点点头,接着说道:
“我当时就做好准备,然后就走上去了,这你知道的啊,海城的老规矩了。”
“嗯,‘除非是皇帝来了,不然哪怕是穿着一身黄金也要盘问身份’。”
麦肯看着里维一字不漏地将规定说了一遍,脸上却是露出了憋屈的表情,不过一瞬便转变成气愤了:
“当时我走上去还没开口,就被那帮人的随行护卫给拦下来了,还叫我去通知城主接见呢。”
“哈?这也太嚣张了吧?”
里维登时被麦肯的说法吓了一大跳,回想起刚才麦肯那副受尽屈辱的表情,里维不敢确信地追问道:
“你不会照做了吧?”
“嗐,哪能啊,不过就是因为这个啊。”
麦肯抬手理了理被海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然后随手拍了拍上衣皮甲上那并不存在的沙尘,随意地说道:
“我一开始也不想给他们传话的,毕竟城主啊,是我们这种小卒能随便打扰的嘛?”
“他们也不告诉我身份,我这上哪找理由去见城主啊?”
“还好当时约翰那个老混蛋路过了,我就这么跟他一说,他当即就跟城主汇报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
里维瞪着小眼,来来回回看了三遍麦肯那副颇有“你猜啊,不管你怎么猜,你就是猜不着”嚣张感的样子。
“行了行了,你倒是快说为毛约翰最近都不来巡逻了啊。”
“嗐,这不是就要讲到了嘛。”
麦肯撇了撇嘴,对于里维没有配合他的想法行动而有些不满,不过也没有因此就不说了,毕竟酒还没喝到手呢。
“结果啊,城主还真的出来迎接他们了,城主还安排约翰帮忙招待他们呢。”
“所以我才说这一两周你就别想看到约翰那个老家伙了。”
麦肯说完之后,里维当即就明白了,虽然不过只是一个几句话的意思,不过里维还是很感谢麦肯愿意跟他说了这件事的。
“这我就放心了啊。”
话音未落,里维便慢悠悠地倚靠在城门上了,既然知道了上司不会来巡逻,他自然就没必要表现得这么认真了不是?
“那你之前知道了也不早说。”
“那是能随便说的嘛?”
麦肯抬头看着天色,估摸着时间,边回答道:
“我这个人没啥优点,谨慎可是排第一的,没有确认的事情可不敢乱说。”
“这么说你还去看了?”
里维对于麦肯的说法有些不敢相信,连他都不信像麦肯这种能偷懒就绝不放过的人,会去做这种麻烦的事情。
“那当然,我亲眼看着约翰那老家伙带着那帮贵族少爷一起玩得可欢了。”
里维看着麦肯向他投来一个“你懂的”的眼神,不禁直呼贵族老爷实属内行,也难亏约翰这一把年纪了居然还这么玩。
说话间,渔网在沙地上拖动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了。
“好像有人过来了?”
麦肯是第一个听到声响的,随着两人停下交谈,里维也听到了那绵长的、重物拖拽的响声。
“应该是哪个渔民晚上出海了吧。”
里维本身是渔民出身,自然也清楚最近出海捕鱼其实收获会比平日要来得少点,这也就意味着想要维持生计,必然要花更多的时间出海才行。
“我去确认下身份。”
里维话刚说完,便迈步向前走了上去,麦肯开了开口想要制止,却说不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