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沿西街行进。
主干路位于旁侧,仅有一排房将其隔开。不确定宗教小分队有什么本事,走这么远以来,并未碰到主动进攻的怪人;萨蒂略有领先,有时回过头讲话:大致内容,不说也清楚吧?
而且,每过一个路口,他们会唱着主的名字,似乎是“赞誉”(?),欣赏。
“慈悲宽恕是你名,铲除邪恶驱妖魔;主的光辉照大地,罪孽死期今天起!黑暗日子不复存,真主如光澈吾心!”
萨蒂,马尔科与“生人勿近”先生很虔诚,其余二人则略显拖沓。
(隐约间,能听到铁棒凿地声。侧身看去,提奥在用锄头钝端敲击地面,应和拍子)
提奥是嘛?他好像,并不狂热于崇拜主啊。
“主说,前有救赎。”
就此止步,萨蒂的嗓音传来,如列车到站的提示音。与此同时,远处的天开始发亮,而后火焰划过云端,劈开阴霾,随后,是处决般的轰鸣,“隆...隆!”声好吓人。
紧接着,是如泣的泪从天而下,像汇聚所有悲哀的哭号。
下雨啦,我想着。昨晚的电视剧,大结局也在雨天吧?勇士好可怜,终于打败黑暗,却被嫉妒自己成就的人害死...看过后,梦也是关于他的呐......
不能说噩梦吧,可毕竟都在梦里流泪啦。
“宝贝...嘿,芭芭拉!”
啊?
卢克的声音将我打醒。哈,不用说,我肯定又在出神啦;他的眼神充满关切,我不喜欢这样的神态:就像,我生病了一样啊。
嗯...仔细想来,或许他没错噢?哪个女孩子会和我一样多心啊,嘿嘿。
“抱...抱歉。”
“昨晚几点睡的,”听上去有些责备,“你又通宵了,是不是?”
“呃,没有啦,只是有——”
“步入神圣范围,请感受主的波动,代罪者!”
眼前是偌大的教堂。两座尖顶映入眼中:左高于右,仿佛利剑:若是晴天,夕晖之下,会很像刺破云天,泵出赤色的血。整体建筑呈发青的暗,刻痕遍布墙壁,正积蓄水柱;不少凸起划满竖直向下的密线,酷有影视剧里的哥特风范;它整体很大,像遮住半个世界,站到下面会感到无尽渺小。
那好像,罪人般的渺小吧?
“请入内,向主阐述悔过。”萨蒂说着,前去推门,从这里便能感到积蓄灰尘的空气。
并着其余四位成员,马尔科和卢克走在身旁;提奥与“生人勿近”先生跟于后面,带着风帽(手里抄着把柴刀,很大,很脏)的家伙在斜前方,自始至终没看清过他的脸。
“你怎么了?”
声音从后方传来,低沉厚重。看过去,“生人勿近”朝向提奥,而后者浑身颤抖,似乎见证着什么恐怖的东西;随即,提奥抬起头,纷纷水滴从他脸上与发梢滑落,双眼含着我从未见过的悚然:鲜血充满眼球,几乎就要炸裂,瞳孔扩散得严重。
他吓坏了,因为某些原因,夹杂着转瞬即逝的光:
“主的惩罚!它降临了...降临了!”
“隆!”
雷声响过,这是他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紧接着——
“啊...啊!”
伴随“咯,咯”呛气声从喉咙挤出,那刻......
身体炸裂的那刻,一颗硕大,诡异的眼球(?)包裹其全身,有生命般转动;全过程仅持续两秒,却格外清晰,如安防于他体内的火药,以如此形状,绽出最恐怖的烟花,开在雨中。
支离的肉体四散飞去,鲜血随水滴溅在衣服,暴露的皮肤上,无人幸免。
片刻,我们愣愣站住。慌忙别开目光时,正碰上萨蒂格外苍老(错觉嘛,这是?)的容貌,他躲在教堂顶下,津津有味地朝事发处点头。
那老变态...就那副样子,根本不像在看同伴牺牲啊!
提奥对他而言,不是朋友嘛?朋友的话,出这样的事......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和石头一样,根本...毫无反应?
“啊,这是...怎么啦。”
卢克声音有些发抖,双手不自然地张着,眼神不断瞟于血迹之间:身上和面前。他在害怕,可是...我没有恐惧啊,反而望向组织成员,莫大的愤怒冲向脑海。
设身处地的话...我大概会昏死过去吧?亲近的人发生危险,会心痛啊。
“你们好过分!那家伙,以前也是伙伴啊...你们什么表示都没有的嘛!”
萨蒂转过头,用故作高深的神情瞥我一眼,之后将门缓缓拉开:
“主不降临无畏的惩罚,代罪者。若主意在净化,吾等亦持相同。”
“可你们是朋友啊!”我喊道,唾液从口中喷出,混着雨水落在地上。
好不注意形象...母亲在的话,一定会训我吧?
“喂...芭芭拉?你怎么——”
“主说,对大信仰坚持,重于个人。”微笑爬上脸,他带着人偶的冰冷。
拉住身旁仍在未定神的卢克,就着愈加密集的雨,我们一同向教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