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看到通知书以后格外兴奋：“真好！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也是文学专业，你喜欢写作，将来好好地学。明天把通知书拿给你爸看看……还有这学费，不是小数目，你问问他给你负担多少？”
诚缙一怔，想起了以前父母的离婚协议，这大学学费是该由母亲承担的——她现在却要他去找父亲要学费？不知是什么意图？但他还是把通知书拿到父亲面前。父亲起先也是高兴，翻看着通知书：“把该办的手续先捋一捋，能办的爸都替你办了！”
诚缙支吾着：“还有学费……我妈说……”
父亲：“学费？之前的离婚协议不是说好了由她负担的吗？”
诚缙就知道他会这么说，一时也不知该如何答话。
父亲：“放心！爸不会让你上不起学的……今晚我就别回去了，待会我带你回家去……见见你姨……”
诚缙：“姨？”
父亲：“哦，忘了告诉你，我现在又成家了——单身总是不行，离开了你妈总还得过日子，所以就……”
诚缙：“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
父亲：“这不……怕你一时不能接受吗？”
诚缙：“是她吗？我曾经见过的那个女人？”
父亲似乎有意回避这个问题，支吾着：“呃……回家后态度要好一点！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
诚缙冷笑：“你觉得我会是什么态度？打她还是骂她？在您眼里，您的儿子就那么没素质！”
父亲：“你这说的什么话？要是不想去我也不逼你……”
诚缙：“不！我要去！”
父亲的“坦白”令诚缙震惊，不知道是不是想让他接受那个曾经令诚缙厌恶至极的女人——这怎么可能？他永远忘不掉那些逝去的记忆……曾经的疑问，一直想要父亲给出一个解释——可看到眼前的一幕，任何解释都已经显得苍白无力，没有任何意义了……
随父亲来到新家，吴德惠热情地迎进诚缙：“是小缙吧？真乖！考上大学了！”
诚缙瞪一眼吴德惠，没有停留，扫视着屋内的陈设——看样子都是新装修出来的，他们成家应该也没多久……
父亲：“小缙，这是你姨！”
德惠：“小缙，以后别见外！这里就是你另外一个家！随时都欢迎你来，先吃点水果，咱们待会一起去吃饭！”
诚缙看着吴德惠，回想起那些发现吴德惠的画面，心头一怔：“我不要吃！我要回家！我妈还在家等我……”
说完欲离开，却被父亲追出门外拦住：“哎！你这会回去干嘛？单位好多叔叔阿姨都知道你考上大学了，你马叔叔安排我今天下午宴请大家呢！你怎么能走呢？”
诚缙冷冷地说：“要我留下可以，她不能在！”
父亲为难了：“这……没关系的！来的都是爸爸的同事，他们都知道……”
诚缙不等父亲说完，就要掉头走开……
父亲急忙拉住他：“好好好！只要你高兴，爸爸怎么样都依你……”
这天下午，父亲请了大部分同事，由马主任带头组织，安排了两桌酒席。诚缙真的没有看到那女人出现，心中也算安慰。。席间，同事们发了很多红包，都被马主任一一收了起来，最终亲手交到诚缙手上：“小缙，你真棒！能考上大学是件大喜事！这些都是叔叔阿姨们给你的心意！”
父亲尴尬地笑笑，诚缙接过这一叠厚厚的“心意”，突然觉得鼻子一酸。诚缙知道：马主任对父亲的情况是最清楚的。当初他亲历了父母发生婚姻危机的转折性事件，一开始只听了父亲的一面之词，一度认为是母亲的错。可到如今，见父亲真与吴德惠走到一起，他甚至感到一丝愧疚——现在一切都明了，不知道是不是因此得罪了母亲？所以他把这一切歉意都表达到诚缙身上：“小缙，你妈妈还好吗？”
诚缙默默地点点头，不知道到底该说“好”还是“不好”……
马主任：“回去转告她一声：就说马叔叔当年错怪他了……”
诚缙鼻子一阵发酸，差点就能哭出来。
马主任又以开玩笑的口气说：“这些红包你自己要收好！别被你爸贪走了！饭钱让他去结！”
诚缙感怀地收下：“谢谢您！马叔叔……”
吃完了饭，诚缙就回家了。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出母亲在电话上争吵的声音：“老屈你行啊！孩子考上大学这么大的事，你不说高兴也就算了！给孩子凑点学费都不行了！……对！当初协议是那么签的，可你就那么死？一点情理都不讲了?难道离婚了你就不算孩子他爸了？”
母亲说完声泪俱下，一把扣上电话抹了一把泪，回头见诚缙闷闷不乐地进来。
母亲：“小缙，你爸他太绝情了！你考上大学这么好的事，他居然装得跟陌生人似的！添点学费还不乐意……”
诚缙：“妈，你别伤心了，大不了这大学我不上了！”
母亲：“你说什么?妈就是逼死也不能让你辍学啊！你别怕，你爸要是不管，妈就是砸锅卖铁也要让你上学！只是妈心里那口气不顺……他这样伤害咱们母子俩，凭什么要便宜他！”
此时父亲正在单位打电话，他挂断了电话，怒气未平。马主任从旁经过，看到父亲，小心问道：“老屈，你这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父亲看到马主任，强笑道：“哦……没什么……就是小缙他妈……离婚协议写得清清楚楚，大学毕业之前的学费由她出！可现在倒教孩子管我来要！你说这叫什么事啊？”
马主任听了，不由地拉下脸来：“我说老屈啊！你这也太不通情理了！孩子今年刚刚考上大学！这多好的事啊！你不说高兴就算了！怎么还斤斤计较这些？”
父亲没想到，连马主任也不偏向他说话：“可是当初……”
马主任打断他：“没什么可是！你要心里还有这个儿子，就好好地待他！我今天见着这孩子都觉得心疼……不想想你们当初闹离婚，带给孩子多大的委屈？”
听到这话，父亲沉默了。即便有再多的不情愿，也只当给儿子一些补偿吧！
第二天，诚缙不得不再去找父亲一次。他知道母亲不想履行协议只是因为咽不下那口气，父亲的态度也一样让他心寒。见到父亲，诚缙开口就是一句：“你有什么话不能当面对我说?非要折腾我妈……”
父亲：“小缙，不是爸不给你钱，这是当初说好的，你妈又怎么能食言呢？”
诚缙：“那我还是你儿子吗？你还算是我父亲吗？”
父亲语塞：“……算了算了！别说了，你先回去，钱我会给你准备好的……你上学还总得我去送你吧？到时候一并给你……”
诚缙回去后告诉母亲：“我爸说他送我去上学……”
母亲：“这也好！妈也很想去送送你，可妈晕车，没法子……”
诚缙：“其实不送也没什么……”
母亲：“那怎么行？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远门，无论如何都得你爸去送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