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奸是项羽?
此言一出,平地惊雷。
“你放屁!”项梁听得黄歇将罪责归咎于项羽,不由得率先跳出来,用他粗大的嗓门喊着,眉毛扬的老高,显是被人触了逆鳞:“你放你娘的臭屁!”
“项梁将军。”一向沉默的范增这下也不淡定了,对暴跳如雷的项梁说:“大家都是军旅粗人,没必要如此文雅,有什么脏话,直接对着这个狗娘养的泄过去就行。”
“你!”黄歇这边挨了骂,也一拍桌子,支棱一下站起来说:“好啊,项家在军中势大,如今便想群起而攻之是吗?”
“好了,都别给我吵了!”一直在一旁冷眼看他们推诿责任的楚王见黄歇说有人做了内奸,那人还是项羽?终是也坐不住了,问道:“春申君,你说项羽是内奸,可有凭据?”
“有的,大王。”黄歇向楚王鞠了一礼,平静说道。
“你放你马的臭狗屎,你有个妈了个耙耙的凭据!”项梁还是忍不住在一旁骂道。
斗子文见项梁依旧如此气愤,不由得劝解道:
“项梁将军,现在虽然不是在殿堂之上,但毕竟也是在王上面前,凡事说话讲道理,望自重啊。”
项燕听得斗子文话里话外似乎是在帮衬自家人,也接着他的话劝项梁道:“梁儿,咱们还是心平气和的将事情理顺才好。”而后转向楚王说:“王上,我项氏一族耿耿忠心,决计不可能叛变,今日春申君说我孙项羽为楚国内奸,就期望春申君在这众人面前道个清楚,驳个明白,若我孙儿有罪,我自当处死这孽障,若我孙清清白白,还望王上给个公道。”
黄歇听了项燕这番话,不由得讥讽道:
“嘿嘿,还你亲自处死那孽障,怕是内乱之事,你们项氏一族都脱不了干系!”
“狗杂种!我今日就把你身上那话儿切下来,让你媳妇夜夜空对结愁肠!”项梁不由得又是一阵暴怒,直接谩骂起来。
“够了!”楚王显是有些生气,瞪了一眼项梁,而后问向黄歇说:“春申君说有凭证证明项羽是内奸,那么凭证呢?”
黄歇整了整自己的领子,说:
“总所周知,项氏主管郢都新募士兵训练工作,这次叛乱,主要为军内叛乱,很多身着我军装备的人突然对城防展开了袭击,所以我认为,项氏一族作为内应,在军中私自训练叛军,罪无可赦!”
“说话过脑子啊,这次城内叛乱,不仅是负责练兵的我们,负责情报工作的你,负责城内治安工作的成将军以及负责王城守卫的养将军,不都有责任吗?”项梁刚才被楚王警告了一下,不由得说话声音小了好多。
范增见项梁刚才那一番话,竟将在座各位都得罪了个遍,不禁心想这项梁真不愧是没有做过臣子,也没经历过朝堂政治斗争之人,赶紧向项燕使了个眼色。
项燕会意,慌忙出来转移话题和注意力,说:
“我承认,对新募士兵的底细考察不过关,这确实有我们的过失在里面,但春申君何必血口喷人,直接指摘我们是叛徒呢?不会是想籍由此,来掩饰自己的失职吧!”
项燕原以为一语道破了黄歇心里的小九九,对方当是无话可说,但见黄歇只是阴沉沉地一笑,又说道:
“凭借这点过错,当然不能下一个项羽是内奸的定论,但我还有其他证据。”
“你尽皆说来。”项燕一摆手,大有身正不怕影子斜,你尽管放马过来之势。
“以项羽以及他手下的诸位将军的身手,竟集体失踪三日而不见护驾,任王上以及诸位大臣们流亡至此,试问有人可回答一下现在他们身在何处?”
楚王听了黄歇这番话,也不由得眉头一皱,人尽皆知项羽实力高居无双神将级别,这一级别放眼整个中华历史也鲜有人选,以一当千亦绰绰有余,外加他手下的龙且、英布这等神将级好手,这次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就齐齐消失,着实令人太可疑了。
项燕见楚王表情风云变幻,想是已经对这事起了疑心,不禁大声说道:
“国都沦陷,王上落难,想是羽儿已是死战在郢都,力竭被擒。如今我国难未报,这人竟在此如此无凭无据地污蔑英雄,败我士气,其心可诛!”
那黄歇听完项燕这番话,不由得又是一阵歇斯底里地长笑,而后说:“英雄?力竭被擒?别再笑煞我了,究竟是我其心可诛,还是你们死罪难逃!”黄歇一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边指着项燕说:“对,也是,你们投了敌军,非但没人罚你们的叛国死罪,反而还要对你们进行嘉奖啊,哈哈哈哈哈哈!”
项梁见这人如此放肆笑着,便实在忍不了了,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剑,指向黄歇道:
“你今日再敢在这里无事生非,我这便取了你的性命!”
那黄歇却直接直接走向前去,用胸口抵住项梁的剑锋,挑衅说道:
“来啊!取我性命啊!啊!?项家军好是威武霸道啊,仗着有军权,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杀人都不带眨眼的了!?”
“你!”项梁眼中的怒火就好像要跳出来一样,恨恨地瞪着他,脸上的筋肉抽搐着。他手中的剑明明只需再向前送进一寸便可叫这人再也说不出话来,可不知为何,自己的手就像卡住了一般,既不敢向前,也不愿向后,只得晾在半空中,与黄歇四目相对,对峙着。
堂内众人见这番闹剧,尽皆沉默不语,就连楚王也是在一旁冷眼观察着两人的交锋,似乎并不想干涉,其他人见楚王不说话,也就更不敢吱声了。
一片寂然之中,终究还是有人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向了两人身边,正是蔿子——孙叔敖。
只见孙叔敖慢慢将手搭在了项梁的剑上,说:
“现如今,我楚国处于浩劫当中,二人身为楚臣,就应该尽力为王上解忧,而不是在这里为了没有凭据之事争吵,你们说,是吗?”
项梁见孙叔敖过来劝架,心中顿时轻松了一口气,当下便慢慢放下了剑,收入了剑鞘当中,可那黄歇依旧是一幅厉色脸,只见他慢慢的转过身去,面对楚王方向,长揖了一下,而后深深跪了下去,说:
“王上,臣并非毫无凭据,臣之所言句句属实。”
楚王见黄歇突然如此架势,挑了下眉,说:
“哦?那你可是知晓项羽及其麾众现在何处?”
“是。”黄歇虔诚说了一句。
“那你就说!”
“项羽及其麾下将领,现在就在郢都,臣潜伏于敌占区的密探亲眼看到,项羽手下的得力将领,英布现在已经叛变,为敌人效力。”
项梁不禁呸了一声,可现在堂内无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楚王向前探了探身子,问道:
“那人可是真真切切瞧见了,真的可是英布,真的是为敌人效命?”
黄歇抬起头来,直视着楚王的眼睛,说道:
“我也是如此这般问向那人,那人原以他的眼睛发誓,他真切瞧见,确是英布,如若有假,天人共戮。”
“哼,无中生有一个能以眼睛发誓的部下,又谈什么天人共戮。”项梁在一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斗子文向楚王报了一礼,说道:
“或许只是英布临时投了敌呢?”
黄歇直接反驳道:
“他们兄弟五人,出则同行,入则同寝,哪怕是去个花街柳巷,估计入的都是一条道,以他们五人的身手,在一起的必不可能同时被俘受降,那定是早有二心,怕是这场叛乱都与他们脱不了干系。”
斗子文听得这番言论,不禁哑口无言,就连楚王也不住点了点头。
项燕见状,怕是疑心已起,慌忙起身,跪于地上,说道:
“王上,此乃一家之言!切不可轻信!”
黄歇转过头来,厉声说:“都为楚臣,国难当前,我又何必与你相争,此刻陷害你,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所尽的,只不过是一个臣子的本分罢了!”而后又对着楚王说:“王上,此刻项羽叛逆之事已成,如今要做的,当是擒了项燕等人,防止作乱,就算他们是清白的,也可以用他们作为对项羽贼子的要挟啊。”
项梁在一旁听得真切,不禁怒喝道:“按你的说法,是不是现在我们在这里造你谋反,反正我们也没有好处和动机,然后也可以把你抓起来啊,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呗。”
范增听得项梁这句话,不由得叹了口气,如果说适才还真的只是黄歇的一家之言,不足以去将项氏一族尽皆抓捕起来的话,那现在加上项梁的这句话,可真的要采取行动了。
同僚在这番危急时刻先映射你自是毫无利益和动机,可如果你再反咬一口,那动机不就是鱼死网破了吗。
果不其然,楚王听了这几句话后,对项燕说道:
“寡人相信你是清白的,但时势所迫,只好先委屈一下爱卿了。”当下朗声喊道:“来人,将项氏一族成员尽皆抓捕起来。”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一声雄浑声音喊来:
“且慢。”
众人看去,正是项羽!
和他的两个小弟。
项梁看见自己的侄儿就这样迎着门外的光芒走进来,不禁一阵感动,道:
“我的好侄儿啊,你可算来了,你之前都去哪里了啊。你,你这一身官老爷装束,是何用意啊。”
江云卿笑了笑,说:“要易容出城的嘛。”
而后单膝归于地上,说:
“臣失手被擒,未能保护王上,今日才得逃脱,望恕罪。”
楚王见江云卿进来,自是大喜过望,赶忙说:“快快请起,寡人就知道,以项卿之大义,怎么会投敌...咦?”楚王仔细端详了江云卿一会,而后说:“项卿,你的右臂呢?”
“臣子无能,右臂已被贼人斩了去,不过王上放心,一臂之仇,臣定使敌人血债血偿!”
一旁的项梁见状,也慌忙本来,挽住江云卿空了的袖管道:
“好侄儿啊,你这失了一臂,将来还怎么打仗啊。”
江云卿见项梁如此之问,不由得心想:
同样是亲人,虞姬只会在我断臂之后默默地照顾我,服侍我,而项梁却先想的是我以后怎么打仗,唉!
但又转念一想:
项羽的一身兵法皆为项梁所教,也正是这位叔父成就了霸王项羽之名,再者,项羽打仗也并非为他所打,更多的却是为自己的功名所打,他这么问,其实也是一种关心。
于是便安慰项梁说:
“没事的叔父,一只手断了,但另一只手的功夫还在,大不了我养只雕,自称‘神雕侠’可好。”
背后的季布听了,不由得笑岔了气。可项梁自是不明白其中典故,一时竟将将江云卿的玩笑话当了真,道:
“反正你也成家,你养什么,叔父都拦不了你。只是这‘神雕侠’.....太过江湖之气,还是叫神雕将军的为好。”
江云卿听得“神雕将军”这番不三不四,浑想杂鱼NPC的名号,不禁一笑,抬头又看见了范增和项燕的关切目光,便朗声对二人说道:
“放心,我没事。”
这边楚王见江云卿归来,心中的疑惑亦解,当即厉声对跪着的黄歇厉声道:
“黄歇,现今项卿已然归来,你还有什么话可说?”
出人意料的是,那春申君黄歇竟还在争辩道:
“王上,定是这项羽贼子投敌之后又假意归来,目的是为了给敌人带路,将我们一举歼灭啊。”
成得臣见这黄歇还在指摘,直接暴怒一声:
“人家已经为国断了一只臂膀了!你还想怎样!”
“陛下!”黄歇叩拜于地上,苦苦哀求道:“臣所言属实啊。他确实看见了啊。”
楚王还未反应,一直立于门口观察外界动向的养由基却突然说话了:
“不,他说的没说,项羽确实把敌人带过来了。”
江云卿疑惑地看向养由基,只见养由基一边在弓上搭箭,一边道:
“你们被人跟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