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老家来了客人,付大友早有准备,一早就去菜市场买了蔬菜瓜果,肉蛋禽类。大友媳妇不愧是把好手,三下五除二,一桌热气腾腾,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端上了桌子。付大友拿出两瓶白酒,几瓶饮料,招呼着客人,
“我现在不喝酒了,你们在我这里就像在自己家里一样,随意。”
“啊,大友,你什么时候戒的酒?我记得你以前回老家时,还喝酒的,酒量还不错啊?”付维强有点不解。刚才,大友给他们拿香烟时,他也看出来了,他这位同村的小老北现在不抽烟,如此看来,已经烟不抽,酒不喝,是个五好男人了。
“不瞒你们说,我在单位厂办里做了几年秘书,那几年里应酬很多,把胃给喝坏了,现在滴酒不沾了。”付大友招呼客人吃菜,一脸真诚,他比付维强小近十来岁,小时候是付维强的小跟班,自己80年代来到望江轴承厂上班后,以前父母还在的时候,是经常回老家的。父母相继离世后,回老家的次数少了很多,但对老家的感情是非常浓厚的。
望江轴承厂是一个有着两千多人的中型国有企业,是省内最大的,从买进钢材开始,到热处理、锻造、车工、磨工等全工序健全的生产企业。这几年,国家鼓励出口创汇,在销售部下面又成立了进出口科,一时间,单位发展得风生水起,效益不错。
付大友是1985年分配到这个单位的,那个时候的中专生是个香饽饽,很多单位抢着要。他进单位后,由于脑子灵活,文字功底强,又能吃苦,很快被党高官慧眼识珠,调到了厂办,做了一名秘书。经过他的艰苦努力,很快成了领导身边的红人,才三十出头,就被调到政治处,提拔为副科长,科长退休后,他被扶正,政治处负责干部的日常考核管理,思想组织建设等,是党高官的左膀右臂,成了单位里的重要部门。付大友本人是厂里正在重点培养的中层干部,前途一片光明。
几杯酒下肚后,老张的话匣子打开了,把张二宝的情况说了个大概,
“孩子是合肥机电学校毕业的,统招班学生,学市场营销专业的。”
付大友听到这些信息,眼睛一亮,
“哦,这个学校我知道,,我们单位一样,都是省机械厅的下属单位,厂里有几个职工子女是这个学校毕业的。”付大友给自己倒了杯橙汁,拿起杯子,一边敬酒,一边说,
“现在,每年都有几个从这个学校来的毕业生到我们厂工作。”
老张一听,自然有些激动,睁大了眼睛,盯着付大友,接过话茬,
“那,他叔,我们是不是有希望能进来?麻烦你多帮帮忙啊”
付维强也在一旁附和,
“对,大友,老张家孩子我见过,小伙子很老实,你放心,不是惹事的那个类型的;能帮帮忙的话,尽可能帮帮忙啊!”
“好的,我下个星期问问厂里的人事科,今年还有没有空缺的编制。张二宝是统招生,一般来说,应该还是有机会的。”
老张像是在茫茫大海中航行的船只,终于看到了灯塔,马上举起杯子站了起来,
“来,大友老弟,我敬你一杯!如果有什么人事方面的关系需要打点的,请尽管告诉我!”
付大友一看,也赶紧站了起来,
“张哥,你放心,我会尽力的,你比我大啊,坐下喝……“伸出左手掌,掌心朝下,做着向下的动作,示意老张赶快坐下
老张一仰脖子,把一小杯白酒干了,这才坐了下来。
接着,付维强和付大友说了些村子里的事情,回忆了付大友小时候的事,也提到了大友父母在世时的情况,气氛怀旧、亲切而热烈。付大友虽离家多年,但对老家非常怀念,他是独生子女,每一个从老家来他这里的人,他都热情招待,能帮忙的事情一定竭尽所能地帮忙,是个古道热肠的人。这让他来自城市的老婆颇不适应,虽说两人是双职工,但都是工薪族,收入也高不到哪里去。老家的亲戚一来,付大友都倾其所有,热情招待。那个年头,村里好不容易出了个端铁饭碗的人,大家都很羡慕,七大姑八大姨都时不时地会找上门来,有时候一个月来好几拨。这让这个小家庭的招待费用直线上升,让他这个城里长大的老婆很不适应,等送走客人,便忍不住问付大友,
“你哪那么多亲戚啊?“说完,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问
付大友看看她,不吱声。问的次数多了,他就朝老婆看一眼,说,
“你不懂,老家的人情味比城里浓。“确实,城市里一门一户的,各自把门关着过日子,隔层邻居都不串门,各过各的;而老家里,一个村子就像是一个大家族,开放型社会,哪有关门过日子这一说啊。
今天是付维强和老张第一次登门,付大友老婆不熟悉,还听说老张以前做过大队书记,在大友老家农村的环境里,算是条件还可以的,尽管也是穷得叮当响。听大友说过,考出来的时候,介绍信还是老张帮着开的呢。心里再有怨言,当着客人的面,她还是得客客气气的。于是,她也走到桌子前,倒了杯饮料,先敬了付维强,
“大哥,欢迎来我们家做客啊,大友在家经常念叨你,说小时候,你对他很关照,经常带着他一起玩”
“是的“付维强看了一眼大友这个城里的媳妇,一边打着饱嗝,
“不瞒你说,弟妹,我们两家离得近,大友小时候在家把饭碗一丢,就来我们家,我带着他去山上放牛,去河里抓鱼,什么好事、坏事都干过,哈哈……“
“这么和你说吧,他来了合肥,是你在照顾他;如果说在老家,除了他父母照顾得多,那可能就要数我了“
“哦,那我这一杯,就谢谢你对大友的照顾!“大友媳妇一口气,把半杯饮料喝完了。
付维强不敢怠慢,这可是大友在城里娶的媳妇,这个家的女主人,他从大友那里拿过酒瓶,给自己的杯子加满了,然后一干而尽。
“大哥好酒量,来,吃菜吃菜“大友媳妇热情招呼着。
说完,又给自己倒上了半杯饮料,转向老张,
老张见状,赶紧端着杯子站了起来,
“来,他表婶,我敬你!“
“大哥,你客气了,来到我们家,应该我敬你“说完,伸出胳膊,和老张的杯子碰了一下,
“听大友说,你们家孩子学习成绩很好,你们很会教育孩子啊,我们应该向你们多学习“,大友媳妇看了看正在旁边玩耍的女儿,
“这个小东西,现在可让我们操心了,贪玩得很“
“哎呀,不敢当,不敢当,表婶,小孩子都一样,天性爱玩,很正常“
说完,两人各自喝干,分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