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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坚冰之下的火光

门锁,闪灯,一个个身影匆忙而过。

脚步,目光,所及之处无有过留恋。

这条走廊不知被踏过几遍,来来往往,绵绵不绝,而对于外来者来说,其中却含有不少值得关注的地方。

那是雷塔中段层的监护室,亦或是称为囚牢。

尚风兮一路走过,四周的人都没抱有过多的在意,少有留意者也只是投向些差异的目光。

“来这里的人都不是闲人”

这句话完美诠释了此刻。

也正是如此,守卫们对于这类人都并不会过多的顾问,毕竟对于自己,知晓与无知都是致命。

穿过外层,尚风兮来到了雷塔外侧监狱的安放点,整个地形呈现半圆状,牢笼则为罕见的椭圆形。而在数十个椭圆围成的中央,那里被一排排黑耀色的墙壁所分割,灯光黯淡,墙壁仿佛若隐若现。

而在这种环境中的犯人们,目光都显得有些呆滞。行为则更是机械般的简单粗暴,更有甚者,趴在床上半天不起,除了解决生理问题外,他们大多都宛若行尸走肉。

可,总有些意外。

那是尚风兮无意间所注视的一幕——筠涵,那位与雷塔的环境万枘圆凿的家伙,居然来到了这个不非之地。

第一眼的无意见到,尚风兮甚有些怀疑是否自己看错了人。

一位钢琴家,却来这种常人绕道走的地方,无论是工作还是形象都有莫名的违和。

再三确认是筠涵后,尚风兮便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他悄无声息的走近,来到筠涵难以察觉的最佳观察点,安静的看着他来到此处的目的。

筠涵半蹲在外面,隔着一层被誉为“鲁珀特之泪”的玻璃,与里头的狱卒四目对视。

更诧异的是,在筠涵的脚底,一个点着两根蜡烛的小蛋糕安详的放置在地上。

蜡烛上的火焰,在这边昼暗的地区可谓是萤烛之火,但它却在努力的燃烧自己,点燃了一块微不足道,却骤然不同的片段。

一段触人心魄的瞬间,也会让观众为此眷恋。

“来到雷塔有三年了吧,关在里面,蛮难受的。”

筠涵的语气轻柔触人,好似午后的暖阳,在冬日之中,将冰雪融化,微微潋滟,漾入心眸。积雪花秀,晶莹剔透,寒冰也妥帖地将温暖包裹起来。

里面的人听后,也只是微微的点点头,眼神不忍再次直视筠涵。

“你的家人前些日子和这里联系了,可通讯并没有下来。他们也一定期盼你能回去吧。”

“是……吧。”

那人呆板的回应道,苦刑的度日将他折磨的麻木,此刻的他也想不出更好的词汇来回复,也许,如今他只想安安静静的度过余生,并不想在留恋一毫过去的往事。

可将往昔的回忆全部遗忘,你,还完整无缺吗?记忆的破裂,如同奏鸣的无端休止,无论乐曲多么令人窒息,可每项倾覆时间的作品都有属于它的价值。

而身居此处的你们也一样。

筠涵很明白这一点。

雷塔监狱的囚徒,有些并不是十恶不赦的混蛋,大部分的人都是被诬陷,被陷害,被当做玩偶用之及弃的可怜人。

清楚这点的他,很难不对那些可怜人抱有同情。

在这被北原所掩盖的土地之上,同情,闪耀着人性的光辉。它让阴霾的天空阳光灿烂,让受伤的心灵感受抚慰。可同情,却又无法改变什么。

尽管如此,尽我所能,如你所愿。

筠涵轻微一笑,将蛋糕端到犯人面前。

微笑浮现在他的脸颊,一语不发。筠涵只是这么默默的看着,默默的陪伴着那个犯人从震惊到疑惑,再到感动……

“这……这。”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看着那块不过手掌般大的蛋糕,随后又看着端着它的筠涵。

嘴巴微张微闭,双手紧握,肌肉不自觉的颤抖,脸颊的一侧跳动,带动了那双黯淡的双眸……

“生日快乐,邱阜。”

短短的几个字,回荡在他的耳边。

三年前被朋友出卖的仇恨一直占据着他的心灵,可时在此处,他的内心早已被那短短的一句话所填满。

自己摸爬滚打数十年,别人只看到了成功的结果,可自己所付出的痛苦,却只能在黑夜中自己独自咽下,无人陪伴,无人述说,就连祝贺也只是附和几声。

“邱阜,你的家人很盼望你回去,希望你……希望,你为了自己,为了不辜负当初满怀壮志的自己,坚持下去,不要在雷塔中迷失。”

“而我……”

筠涵停顿了一下,手伸进口袋,拿出了一张名片,从递出食品的小口中送了进去。

“很期待你能来看我的演出。”

筠涵毫不掩饰的将笑容印在面容之上,似清泉,给寒流贯彻温存;似蓝羽,在天空自由翱翔。

“……”

“……”

“……”

“……你……筠,筠涵,谢,谢谢,谢谢!谢谢你。”

泪水在一瞬间突破屏障,将那位男人内心之中触及的防线轰然破碎,筠涵默默的看着他,直到一位警卫走来,提示他稍后离开。

“离开吗?”

筠涵自言自语道,他将蛋糕交到那人的手里,随即便站起身,伴有些不舍的注视着那位囚犯,直到他擦干泪水。

独自一人,缓缓的走出监护室。

尚风兮借助机械柱子,躲在角落,目睹了所发生的一切。

等到一切落幕,迎来终焉观众又会有何感想呢。

宏大而细腻,磅礴且忧伤,又会绽放出多么灿烂的火花呢。

“尚风兮,你在那里?”

耳边的通讯设备传来泠的声音,也正在此刻尚风兮将右手按在耳上的按钮,用手捂住嘴巴,在黑暗的走廊内行走着。

“泠,你还记得我曾经说过你看的那本小说幼稚一事吗?”

“啊?记得,现在提起它干嘛?”

“没什么正经事,只是,我感觉,你那本小说说的貌似没错——在绝境之中,也会盛发出绚丽的花朵吧。”

“一股子文绉绉的味道,脑袋开窍了?”

“也许吧。”

尚风兮松了口气,而后便转过头,看着那根依旧燃烧着的蜡烛,闪耀着,燃烬了最后一丝光亮。

……

“很多人了,八年来,我为形形色色的囚徒举办过生日,他们有的感激,有的轻视,纵使轻视者对我抱有偏见,可依旧有感激者给予我无迹的希望。在这充满绝望,隔绝阳光的地方,那一片萤烛,也会寄托出无数的光亮。”

切勿遗忘,在这个冰冷的世界之下,还隐藏着些许温顺的火苗,它因人心而燃,终将融化地表的坚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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