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发现，今天的林逗怪怪的？”小兔偷偷地说，她早就发现这个异常了，忍了又忍没忍住。
对于林清的异样，陆井扬也早发现了，并且对于其异样的原因也心知肚明，表现得也更自然，“嗯。”淡淡地应了一声，从小兔手里夹了薯片放进嘴里，一派轻松。
“你怎么不好奇？”他头也没转，反而是她又朝林逗看去。
“别看了，你身边的人更帅，也更不介意让你一直看。”说着，将她的脑袋转了过来。
女孩红了脸朝他翻了个白眼，一旁的林清也朝他翻了个白眼，同时也庆幸，幸好这个腹黑的人是自己兄弟，是在共同面对战斗时可以将后背放心交付之人，也从来不用担心他的暗招会对向自己，因为在兄弟面前，他用的向来是坦荡荡的明招，刺眼得很。就像现在！
“可能是因为我在这里，抢了他的风光了吧。你别老去看他，小心他恼羞成怒。”男子安慰着女孩，声音轻柔，音量特意调小至刚刚能被听到的范畴。
“是这样吗？好奇怪啊。”女孩虽怀疑，却也想不到其他原因，索性摇了摇头不再多想，塞了一片薯片用力咬着，喀吱喀吱清脆声传来。
林清的形象也在这一刻咔嚓咔嚓，毁了。可折磨还没完……
场上的比赛如火如荼地展开着，青元的比分始终领先；场下比肩而坐的男女生继续甜甜蜜蜜地坐在边上，时不时将糖和狗粮一起撒向距离最近的仍然单身着的林教练，使他不堪折磨地“倒地而亡”、举手投降……
一场篮球赛就在这样的氛围中结束了，双方比分82：128，青元中学篮球队在队长兼王牌陆井扬因伤缺席的情况下，仍然胜利。
虽然观众们没有见识到陆队长赛场上的英姿，却看到了那个初赛时被他神秘抱走的女孩，还目睹了两人的甜蜜与亲密，并都和林逗一样，吃饱了他俩喂的狗粮。散场之后，陆井扬的绯闻被传得沸沸扬扬，比篮球赛本身更引人关注。
不过，绯闻的中心人物并不知晓或在意。
不知晓自己绯闻的人，是陈小兔。比赛结束，她就被陆井扬带着离开了，比赛的第二天又被他带去了中医馆，在中医馆里被那恐怖的老爷子折磨得精疲力尽，回到家倒头就呼呼大睡，哪里还有心思管什么绯闻啊。
不在乎绯闻的人，自然就是陆井扬了。因为这绯闻本身就是他有意散布的嘛，而且所有关乎他和小兔的绯闻，凡是正面评价的，他都欢迎。至于负面的，那就别怪他不客气，连稿带人他统统浇灭扫除……
只是，也不是所有的渠道他都能搞定，就比如，他外公的大嘴巴。
汪书晏双眼发光，盯着女孩兴奋地问：“你俩到哪一步啦？”一个硬物朝他飞来，他连忙接住，兴奋变成紧张，“我的……千年灵芝！”护在手里，小心翼翼。
陈小兔也吓坏了，刚刚被老爷子的问题惊得手一抖，差一点犯大错。但这也不能怪她，她很委屈，“谁让您突然问奇怪的问题！”
本来手里捧着这难得一见的宝物，她就紧张得很，老爷子还在这关口突然问这么“敏感害羞”的问题，她能不发抖失手嘛？
“哪里奇怪了？你和我家井扬不是正在恋爱吗？男女恋爱不就那几步吗，牵手、拥抱、接吻……还有那个那个嘛，你们到哪一步啦？”在汪书晏眼里，男女之情早已是小儿科的玩意儿，他早就看透了，自然说得也毫无顾忌。
可小兔不同，在她这种小女生看来，与“恋爱”一词挂勾的形容词均是神秘的、美好的、向往的、唯美的、朦胧的、梦幻的、心动的……诸如此类抽象的意境，所以听到老爷子用这么不以为然地口气把恋爱说成了这么简单的几步动作，将美好的感觉全部抽离，只剩下苍白的套路。
这让她没法接受。
斜斜地瞟了一眼老者，小兔心有不甘地道：“我们还是学生，还不能早恋。您说的那些，我不懂也不理解，并且不赞同。我觉得恋爱最重要的是心意，至于其他的，都是心意的表达和传递，而不是最终目的。若是本末倒置了，就失去了恋爱真正的意义，也说明根本还不懂‘爱情’这二字。”
这番话让汪书晏有些意外，他认真地看看面前的女孩，眼里闪过赞赏。
这几天他都会让女孩单独留下来陪他，说是陪，其实更多的是“欺”，他承认他倚老卖老欺负她了，要求她背记枯燥的中药药理，威逼她舔尝苦不堪言的中草药，让她硬记人体的穴位器官内脏图，还时不时拿一些用来入药的蜈蚣蝎子吓唬她，常常把她吓得上蹿下跳、大喊大叫，每次都让陆井扬那小子心疼得要死，死活不肯再让她过来或是单独陪他。后来还是她自己说服井扬不怕死地继续留下来陪他。
呃……其实所有的欺侮，无非是恶作剧地逗乐，他就是想找她陪着“玩”，看着她垂头丧气、惊吓连连的样子，他就觉得开心。
从小到大都不曾有机会展示的“顽皮”，只有在乐观可爱的小兔面前，汪书晏才有机会尽情地“放飞自我”。
所以即使嘴上常喊着陈小兔“笨头笨脑、笨手笨脚、不思进取、好吃懒做、偎慵堕懒”，但心里对女孩的喜欢整个中医馆的人都知晓。无论小兔在不在，他都喜欢人前人后的“小兔”、“小兔子”地念叨和叫唤；一看到小兔，他就像猫看到了毛线球，眼睛发光地上前就拉住女孩赶走外孙；每天琢磨着戏弄小兔的同时，也会精心准备她爱吃的餐点和零食……
就这样，他们一老一少成了忘年之交。现在听到女孩反驳他的话，并说出如此一番对恋爱的见解，汪书晏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小兔虽然有一大堆缺点，但她的心很纯粹很干净，并且很有自己的想法和坚持。和她在一起，会让人有一种被阳光照耀着的温暖明亮感。这在如今这个纷繁复杂又现实残酷的社会里，稀缺得像是宝藏一样。难怪陆井扬那小子如此爱如珍宝，这么多年一直小心守护着不肯离开寸步。
小兔不知老爷子的想法，伸出手想再从他手里接过千年灵芝好好观察，却被汪书晏嫌弃地挥开，又从旁边框里随手捡了一棵拇指大的小灵芝递到她手里，赏赐的口吻，“你拿这个！”
看看自己手里小得像拇指饼干的灵芝再看看被汪书晏小心放入盒中如盆般大的千年灵芝，陈小兔嘀咕了一声：“小气！”
汪书晏听到了，指着她手里的小灵芝道：“这个也不是给你的，而是让你认真观察学习的。别想揣在兜里带走！虽然这灵芝和你一样，都是小个子，但用处比你大多了。”
果然，话一出，小兔又被打击得垂下了脑袋，老爷子忍不住悄悄咧开了嘴，“你把这灵芝的功效作用好好记住，记不住不准吃午饭！”说着，把厚厚的《药典》扔到了桌上，神气地瞅着她哼了哼，而后背着手、迈着八字步、忍着笑，出了屋。
无奈的小兔和之前几天一样，被迫着手捧头背记那些枯燥乏味的词，“灵芝味甘、苦，性平，归心、肺、肝、脾经，具有养心安神、养肺益气、理气化瘀、滋汗健脾的功效，可用于治疗神经衰弱、高脂血……啊，我现在就被折磨得神经衰弱、虚劳体弱、头目昏晕、反应迟钝啊……这灵芝能救我命否？”不堪折磨的小兔终于愤起反抗，拿起手里的小灵芝往嘴里送，用力咬下咀嚼，“小看我，我才不会放进兜里，我会吃进肚里……”
只是，生吃灵芝会中毒吗？
迟钝三秒，嚼着如同石子般硬的灵芝，小兔后怕地捧肚窜出，一口气跑到陆井扬的诊疗室，顾不得有没有人，扯着他的白大褂就喊：“救命啊！这灵芝能生吃吗？我会不会中毒倒地而亡啊？我还正值花样年华，还不想就此殒命……”
陆井扬也被她惊了一跳，顺手接她搂进怀里，接过她手里的小灵芝仔细察看一番后，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放心，你还可以继续活蹦乱跳的。别怕啊，小兔。”
听到他的话，小兔镇定了下来，抬头寻求他的肯定：“我真的不会有事？灵芝生吃没事吗？”
“没事的，灵芝确实不提倡生吃，胃会受不了，而且也难以下咽。但不会要命，而且你咬的量也不多。”
何止不多，就像老鼠啃过的一小块缺口……小兔不再慌张但尴尬了，看了看一旁正诊疗着的病人和两个见习生，她抱歉地看向井扬，“对不起打扰你工作了，我没事了，先出去啦。不好意思！”对他说完，再对诊疗室里的其他人鞠躬致歉。
刚弯下的身子被轻轻扶起，又被重新抱回怀里，耳里传入他轻柔嗓音，“道什么歉！不管在哪里我在干什么，随时随地你想见我都可以，都不用道歉。既然来了，就坐一边陪我吧。”亲自站起身给她搬了张椅子，将她按进了椅子里，双手扶住把手，弯腰对她说：“乖乖坐着，等我一会儿。无聊了就听听音乐。”说着，将自己的手机和耳机给了她，自己坐回了位置。
对病人点了点头，陆井扬客气道：“抱歉，我们继续。”然后专心投入到诊疗之中，表情严肃认真，用词专业精确，语气礼貌疏远。
这是小兔第一次见他给病人诊疗，她一直都知道他很厉害，当她还在为学校的作业习题苦恼不已的时候，他早就通过自学取得了中医的所有文凭和资格证书，并在如此年纪就有独立临床的能力，还赢得了所有人都认可的好口碑。
只是，知道归知道，亲眼见到又是另一番感触。看着他娴熟地望、闻、问、切，每诊完一名病人后还不忘给见习生耐心讲解，尽管表情还是淡淡的，可却让出入这间诊疗室的每一个人都感受到了温暖和希望。小兔暖暖地笑了，她喜欢看到他不同的样子，也喜欢，不同样子的他。
谁说恋爱一定要做什么？
哪怕什么都不做，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他，就有满满的甜蜜。这才是恋爱本身的样子。
——小兔认真地暗自点头确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