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来清凉的慰藉;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
……”
尽管很爱看漫画书,也很喜欢小说里“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桥段,可真正在小兔的意识里,她所想要的爱情应该是像《致橡树》里所描写的那样,比肩而立、各自独立却又深情相对、彼此相依。
所以之前她所能想像以后的男朋友形象,应该就和于苏青那样,做事很认真、对人很亲切,个子一米七以上就够,和她站在一起不会显得身高差太夸张;长相过得去,不会帅得太招摇,和他出去逛街时不会因为他的招蜂引蝶让她不适应;能力很不错,但不用太出众,至少是在她够得到范围内的差距。
她曾经希望,能和那个他一起努力、一起各自独立,她不想依附于他,他也不用压低身形来迁就她,他们就像诗里写的: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
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
可是,真的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和那样的人牵上关系,他和她想像中的形象完全不同……他,太高太帅太优秀,站在那里就光芒万丈,不用笑就能引来万千蜂蝶,不用谁说,她也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差距……云泥之别的差距。
她曾经有想过逃避忽略,只是,终究没躲过……悄悄地,一点一点地被他挤入了心里,然后就像那泡开的胖大海,越胀越大,直至再难忽视躲避,这时他的一个轻轻地肯定,她就只想举手投降,承认他在心里的位置……
尽管,他们的感情让她觉得很不真实;也尽管,她知道他们的差距还是清楚地摆在那里……算了,已经认了,就算在路上被人嘲笑指点,大不了她闭眼塞耳地装聋作哑,忍忍就过去了……
毕竟,他是陆井扬啊。
巨大的欢呼声进了耳里,让陈小兔回了神,将注意力转回到篮球场上——刚刚是陆井扬一记漂亮的三分球得分,帮青元中学篮球队与对方球队的差距拉到了两位数,而这才是刚开始的第一节。
到底是陆井扬,一上场就让所有观众都记住了他。也不是,应该说,今天这场比赛有一半的观众估计就是为他而来……尽管这是他第一次篮球赛,但他在其他各个领域里的表现都实在太耀眼,这就让人更好奇他在篮球场上的能力。
今天是青元中学在N市高中篮球赛的首场比赛,与其他新参赛的球队遭受的冷遇不同,因为陆井扬的存在,青元中学篮球队未亮相就已被列入热门队,何况传言他们在热身赛中只以一球之差输给全国职工篮球联赛的常胜队伍——陆氏篮球队,实力不可小觑。
不同于之前几场比赛的冷清,今天的篮球馆算得上是人声鼎沸,这在高中篮球赛初赛的赛场上很难见到。
“不亏是陆井扬,不管在哪里都是那么优秀,厉害!”
旁边响起了对陆井扬的评价,陈小兔不自觉地转头看了眼谈话的人,却不想,只一眼就被定在当场——那人太、太、太像……藤真健司……她喜欢的!差不多的发型刘海、差不多的清秀面容、差不多的出众气质,还有一模一样的自带星星的杏仁大圆眼!
“咕咚”,小兔听到了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被惊艳到了。
对方可能也感觉到了异样,转过头发现是个甜美可爱的女孩在盯着他猛咽口水,可能这样的场面经常碰到,他在一愣之后露出了温和的笑容,向小兔点头打了招呼。
被发现失态的小兔不自然地冲对方笑了笑,转回了脑袋,小心地擦了擦嘴角,幸好!口水没流出来……对方应该不会留意、不会介意吧……
刚刚那位“藤真健司”是否在意,不得而知。
但明显的,有人留意到了,且十分介意。
陆井扬瞥了眼观众席里那心思明显被拉走的兔子,将满腹郁闷都发泄在了篮球上——从对手手里毫不客气地抢下了篮球,然后直接单刀独行、飞速切入对方篮下,无视对方两人拦守,猛地跃身而起,用尽全身力气,“砰”将球灌进了篮框里,整个人挂在篮框上双眼定定地冲着那女孩所在的位置射去,在被罚技术性犯规之前松了开来,纵身一跳,在全场的叫好声中出乎意料地跑到了边上,冲着观众席上的某位冷冷地喊了一声:
“你是来给我加油打气的,我在球场上,不在边上!”
这样突如其来的喊声,唤醒了花痴中的女孩,可又再次被喊懵了过去,还没等她有所反应,又收到了来自他瞪视的目光……小兔不知该朝他点头示意,还是该低头彻底装路人……丢脸呐!
所幸,他喊了一句又瞪了一眼之后,快速跑回了赛场,这时哨声响起,第一节完毕,比分已拉至二十分。
在走向休息场的途中,理会就等不及地拉住好友,满脸带笑地调侃:“没想到我们陆队长有一天也会如此失去理性,完全不顾正在比赛中……啧啧啧,真是冲冠一怒为红颜呐,不对,应该是冲冠一怒为兔子……”
其他队员也围了上来,刚刚那一幕实在太有话题性,成功吸引了所有人的八卦好奇心。
陆队长面无表情的冷漠着,甩开理会自顾自地走到休息场,拿着毛巾擦着汗,全程不发一言,偶尔朝观众席上看一眼,每看一眼就皱起眉头。
“说说,大伙儿都好奇着呢,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怎么发现那小兔子三心二意来着?瞅瞅,她边上坐着的那男的,还真挺帅的,挺像那谁……”理会不怕死地继续挑衅着,机会如此难得,他怎能错过?
“……藤真,像《灌篮高手》里的藤真健司。”白田喝了一口水,忙接话道。
林成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了擦汗的动作,“那不是小兔喜欢的……”话至一半,觉得不对赶紧住嘴,紧张地看了看队长,发现已晚。
陆队长冷冷地盯着他,仿佛只要他敢再说一个字,就会爆了他。
林成聪明地准备转身躲到一旁,却被拉住了。突然的,队长搭住了他的肩膀,又拉住了另外几个人,将他们围成了圈,命令道:“都围过来,准备一下接下来的比赛安排。小李小张小明,你们也过来。”
意外的,陆井扬把几个替补球员也叫了过来,微微勾起嘴角,给了大家一个犹如春风拂面的笑容,然后从他迷倒万千少女的薄唇里说出了让球员们难以置信的决定……
在青元中学篮球队的队员们瞪大双眼、惊恐万状地看着他们队长的同时,陈小兔还陷入刚刚被突然高调喊话的埋头羞愧中。
“……啧,陆井扬真是好魄力,一怒为红颜,连打比赛时都盯着你的一举一动。陈小兔啊,你是何其有幸,碰上了如此在意你的完美恋人呐……”陈玉珠在旁边不断地发表着自己的“感言”,笑看着好友抱头捂耳的装死样,故意将声音放得很大,凑到她捂着的耳边。
忍无可忍的陈小兔装不下去了,冲着玉珠扑了过去:“有完没完呐,关我屁事啊!他又不是在对我喊,跟我毫无关系,一毛钱的关系都没有,听到没有!”
她能想到的唯一办法就是撇清关系,这么羞愧的事情,怎么可能把自己挂上勾,她又不蠢。
可恶的陆井扬!她招他惹他了!
小兔气呼呼地抱肩坐正身子,狠狠地远瞪向那休息区笑得一脸春风的人。
可恶!居然还笑得这么得意!
“你是……陆井扬的……女朋友?”
一个声音从侧边传进耳膜,小兔想都不想转头吼道:“当然不是!”
“……那你们是?”
“路人!还有,关你鸟事啊?!”闭着眼把这句也吼完后,感觉自己似乎忘记了什么,睁眼一看,问话之人是那位“藤真健司”,再想到刚刚自己的态度和回话……小兔捂着脸将头转了回来,完了,形象彻底玩完……
“呵……”出乎意料的,身边这位男生传来了笑声,小兔微微将头侧了一些,捂着的手打开一点,透过指缝发现“藤真健司”正在冲她笑,还听到他说,“挺有个性的……陆井扬喜欢这样的女孩呐……”
小兔忍不下去了,将捂着脸的手用力放了下来,朝那位“藤真”的面前快速挥了挥手,“我说了,不喜欢、不喜欢……你耳朵不好吗?”
……反正已经没形象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吧。
男子倒没介意,反而激起了他聊天的兴趣,自我介绍道:“我是翔天中学二年级的滕臻”,说着伸出了手,“能认识这位美丽的姑娘吗?”
“滕臻”、“美丽的姑娘”,这两个词猛地窜进小兔的耳里,被彻底“惊艳”得晕了头脑,将头点得像是痴呆病人,脸上再次露出花痴的笑容,激动问道,“你真的叫‘藤真’?‘藤真健司’的‘藤真’?”
边说边就要将手伸给对方,完全忘了前一刻还介意着对方的说辞,彻底的化干戈为玉帛。这时哪怕要来个“友好的拥抱”,她都会欣然应允的。
“我叫陈小兔,青元中学的……啊……”
自我介绍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