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成!二位新人新婚快乐,那么新郎,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站台上的牧师恭贺新婚之喜,新人这他人眼里更是郎才女貌。
礼堂堆满雏菊,因为女孩曾说喜欢雏菊,男孩便放下手中的秋海棠,整日喷上雏菊香水,枕边床柜的玻璃瓶中还插着女孩喜欢的花,花的旁边是个盒子,里面装着女孩送给男孩的礼物,带着满满的相思。
可这一切也只是父母命难不从,那秋海棠才是他心里真正的归宿。
“向星……”新郎低沉的声音响起,吐出新娘的名字,想说些什么。终是没有开口,倒也不是不想说,而是被新娘向星打断了。
“江听,别说了。”向星的肩膀颤抖着,似是哭了。她默默低下头,不想让场下的来宾看到她如此失魂落魄的模样。
“让我留个念想,好不好?”她轻轻抬眸,在只有新郎江听可以看到了角度。
“好……”带着心痛的哭腔在江听口中蹦出来,他何曾想过当年立誓要娶一个女孩的她,如今竟会看着另一个女孩,对她说,我爱你如此沉重的话语。
嘭——!礼堂的大门突然打开,走进一个女孩。身着黑色西装,嘴唇抹着娇艳的鲜红色口红,卷发搭落在肩头,手捧秋海棠进场。
“白…白蒲。”江听侧首便望见她,眼里浸出一丝思念。白蒲,若是新娘是你,那该多好啊。
“你来干什么?”坐席上的来宾一片哗然,其中一位女士缓缓站了起来,抚了抚手上的钱包,这难免让白蒲想起江听母亲将钱砸在自己身上的事。
“我来庆祝新婚夫妇,顺便……”白蒲把不屑的目光放在江听身上,随即又蔑视了一眼向星,“来纪念一下我逝去的青春。”
说罢,将手中的秋海棠抛向空中。一切暂停在这一刻,看着那些来宾们迷茫的眼神,再看了一眼向星的父母。向星很抱歉,可你的父母实在过分了。
“那里有个空位,白蒲别闹了,坐下吧。”江听看着白蒲,你也是我的青春啊。
白蒲一步一步走向那个空位,双手摆动,拂过黯淡黑色的西装裤,座位的旁边便是一束鲜花,倒也不是秋海棠,也不是雏菊。
一束紫风信子?白蒲微皱眉头,什么意思?
再见到后台的化妆台上放着一部手机,还亮着,上面赫然写着:紫风信子,花语是抱歉。可惜白蒲没有去后台,更没有资格去后台,她不是新娘。
“各位对不起,刚刚我们两位新人的婚礼又出现了新的见证者,这是多么值得庆祝的事啊。”牧师开始圆场,“那么,我们的新郎请,掀开新娘的头纱,亲吻我们美丽的新娘!”
又是这个环节,江听微低头看着向星。一只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另一只手牵着她,慢慢靠近向星,敷衍地亲了亲向星的额头便草草了事了。
他牵着向星的右手,走向大门处。郎才女貌,走在人群之中,把周遭一切都变成了一副暗黑色,而他们则是唯一的光。
待他们走到白蒲身侧时,白蒲突然落泪。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落在紫风信子上,道歉的花语此时粘上了无法理解的泪水,从这一刻起,它便没了意义。
“江听,我也喜欢雏菊……”白蒲哽咽,若是我也喜欢雏菊,那是不是这场到处都是雏菊的婚礼…也会跟我有关系。
白蒲没说出口,今日本是打算冷淡的看着他们礼成,没成想还是落下泪几滴。
“雏菊…不如…”江听的身子僵硬的停在那里,吞了吞口水,“不如秋海棠。”
向星眼睛里流露出不甘,可还是挽着江听的胳膊,装出一副无所谓我们很幸福的样子走出大厅。
宾客众散,独留白蒲停在礼堂里。她走向站台上,站在了刚刚向星的位置。抬眸,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我愿意。”白蒲拿着当初偷偷捡起的秋海棠,脸上满是泪水。眼里却也是止不住的柔情,仿佛眼前看到的不是空气,而是自己的丈夫。“我愿意嫁给你。”爱到骨子里的丈夫啊。
白蒲再次将手中的秋海棠扔下台,本以为是放弃了这段感情,却没曾想她独自走下台,弯腰捡起地上的每一朵。连花瓣与残叶都不落下,更惊奇的是,她仔细看着手中的花,将雏菊挑出来,只留下秋海棠。
江听,雏菊被我挑出来了,连一点残叶都没有。你说这是不是说明,她也会在我们的世界里说再见。
刚刚停止哭泣的白蒲,鼻子又开始酸涩。跪倒在地,将那些已破碎不堪,完整花朵少之又少的秋海棠一拥入怀。
我曾想最为新娘,将花抛向我喜欢的姐妹。如今没想到,我只能做偷偷拥抱花束的人——场下人!凭什么啊…?江听,我现在抱住花了,我是不是也马上就结婚了?新郎,是你吗……
白蒲当年因少年的温柔沉迷,如今被少年对别人的温柔所伤。原来所谓情咒,便是这般光景,这般薄凉。
“江听,你曾惊艳了我的年少,为什么不愿意温暖我的余生岁月。”白蒲抬头,看着屋顶上的吊灯,眼里除了黯淡无光,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余生岁月,虽不静好却也温柔。”从门外进来一个男子,向白蒲款款走去,“楠楠,年少时的你多么坚强,高傲如你。”
“江听?”白蒲看着眼前的男子,眼里透出一丝一缕的相思,没人看到,“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我劝你走吧。”白蒲一抹笑意落在唇角,彰显着自己已经释然的样子。
“楠楠,记得儿时的高傲风骨。你看不起所有人,你也有那个资格。别让自己太累。”江听单膝下跪,跪在白蒲面前。
那时的白蒲还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如今她为江听屈膝,委曲求全。她甘心吗?不甘心,本是爱着自己的人,为何今日新娘不是自己。
“楠楠,刚刚你捧花登场,我差点以为…以为你就是新娘…唔…”江听哽咽,身着白衬衫,早已将黑色外套脱下,“我记得你说过,你永远喜欢穿着白衬衫的男孩子对你笑。”
白蒲,对不起,笑容干净我做不到了。江听笑着看她,眼里却没有一丝温暖。我早如行尸走肉,有何敢娶你?
“滚开,你认为当初与现在一样?你是有妇之夫了,与当初的江听有什么关系。我爱的是那个会在下午午睡时,在我桌前用手遮挡阳光的江听。而不是现在的江听。”白蒲拍开他的手。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于今日上午,江听哭了。他从未哭过,仅此一次。
白蒲起身,绕过江听。缓缓走出礼堂,在红毯上走过的时候,她将自己看做离场。
江听看着她愈走愈远,心底一阵绞痛。
“白蒲,我如果说我没领证呢?”江听随即又笑了笑,是啊,没领证,“如果说,我终于把沉蓝集团救了下来,我成了最大股东,我的父母没了股份呢?”
可是,我给不了你想要的自由。我有公务在身,不会经常伴你身侧。
“我的丈夫?别的不说,他一定要抛下一切去爱我。”白蒲小时候的样子浮现在江听眼前,他记得那时候他说了一句什么?忽然想起来了。
“我将奔赴山河拥抱你…”江听在礼堂念出这句话,与记忆中的自己一样小声,爱得小心翼翼,爱得太迟。
直到白蒲在他的视野范围内消失,他才回过神来。白蒲,今日一别…我们何时再相见?
忽然,黑影挡住了照耀江听的阳光。
“伤心吗?她本该在你怀里。”洪棠看着单腿跪地的男子,一脸黑线,“值得吗?起来,我送你去公司。”洪棠扶起江听。
这个礼堂,走过了两段感情。
第一场,我爱你,你不爱我。我们只有联姻,而你如今连联姻都挣脱束缚。
第二场,两人相恋,惊艳岁月。却无法温柔余生,或许在某一天,二人会想起今天的一切。那时候他们会淡淡苦笑,调侃自己。或许有一天,他们再次相遇,缘分的牵引指引他们走下去。
这个礼堂,走过了三个人,无法结伴同行。
爱而不得的向星,她喜欢雏菊,江听便送她雏菊。她喜欢江听,江听无法将自己献出。
爱得小心翼翼的江听,他爱着白蒲。在别人开玩笑说,“听风观雨,浮一片白。”时,他会看着白蒲,偷偷摸摸地笑。
高傲却最是钟情的白蒲,她喜欢一个人那就是喜欢,没有什么利益。与江听相比,她愿意让江听去忙事业,江听却没明白。
洪棠搀扶江听,走过一片秋海棠时,他说:“白蒲的傲气能傲气到哪里?没人会有一定的傲气,打磨一下便没了。”
江听听到这里,眼中浮出白蒲高傲的样子。她可是愿意出丑却仍然要来悼念青春的人啊。
“她在最失魂落魄的时候,也会看不起那些不懂人际关系,还要攀权趋势之人。”他怀念,“这还不高傲?”江听柔情。
“……”洪棠不语,桃花眼里掠过一丝怜悯,他为那个在年少时,只见过背影的少女感到不值。可高傲如白蒲,她需要的并不是怜悯。
走到车前,洪棠为江听挡住车边。
车内音乐伴入耳畔,脑海中倒映的是年少的影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