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还不算特别热,但是宋鹧早就穿上了压箱底小裙子。
那天傍晚,她穿着条天蓝色的小长裙,辫了两条小辫子,背着爸爸送的吉他往小酒馆走。
进门的时候撞到一个男生,皮肤很白,高出她一个脑袋,穿着件白色体恤,一条黑色的长裤子,搭配着双干净的帆布鞋。她连忙弯腰给人道歉,没想到身后背着的吉他又撞到了男生,她又赶紧仰头不好意思地对着男生抱歉连连。
男生“嗯”了一声就走开,可她记得仰头时看见男生的额角有一道浅浅的伤口。
于是她追了上去,男生随便找了个地方坐下,她就站在他面前,放下吉他,从吉他包里找出一张创可贴递给他,眉眼弯弯却又有些羞涩的说:“这个给你吧,算是为刚才的事情道歉。”
男生看着她没说话,也没接。
“我这还有很多的,因为手还没练出茧,容易伤着,所以就备着不少呢,你收下吧。”说完她的手又向前伸了伸。
男生犹豫了会儿才接下,然后礼貌地道了句谢。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厚着脸皮问了男生名字的,男生告诉她,他叫“盛锦初”,出自辛弃疾《鹧鸪天》里的“锦襜突骑渡江初”。
她强压住心里的欢喜,只是轻轻地说:“好巧啊,我叫宋鹧,鹧鸪天的鹧。”
后来她和盛锦初聊了好久,但基本都是她在说,盛锦初在听。
她告诉他自己爸爸妈妈的爱情故事,告诉他自己在小酒馆所见所闻……
直到她找不到说的了的时候,盛锦初才问她:“你呢?你的故事呢?”
她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又还是笑着说:“我没有故事。”
“其实,没有故事也算是一种遗憾吧。”
盛锦初的这个说法让她眼前一亮,太对了,这正是她心里一直都有的想法。
那天回到家,她的心都还扑扑通扑通地跳,她好像很喜欢盛锦初这个男孩子。
尽管她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去小酒馆;他的额角为什么有伤;他为什么不和自己分享故事……
她觉得没有故事的她的故事已经有了开篇。
大概,少女的心动就是这样吧,像仲夏夜的星星,忽明忽暗,可是微风一吹,仰头就会发现它们瞬间亮了起来。
之后的日子,她再没见过他,但是她不得不承认,在那个风声鹤唳的年纪,那个少年,成了温柔的光,叫她终身难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