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李稷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后,东方郁低头对含笑说:“含笑,时辰还早,我们闲逛一圈再回府吧。”含笑乖巧地答到:“嗯。”
二人便沿着河边缓缓而行。
酒席间,含笑幻想着庸国的美女美景,心中欢喜多吃了三五杯酒。此刻,她脸颊泛起红晕,脚步略感轻浮,不自觉挽住了东方郁的左臂,半个身体的重量也倚了过去。东方郁只感觉耳朵发热、心跳加快,身体却不躲闪,直了直腰,向着含笑的方向靠了靠。
三月正是柳絮飞舞的时节,含笑边走边踢着路面的团团柳絮,后又顺手折下一段翠绿的柳条和一截金黄色的迎春花花藤,编成了两个漂亮的花环。一个戴在自己头上,另一个套在了东方郁的头上。含笑凑近了仔细地瞧着花环下的俊俏脸庞,啧啧赞到:“我的郁哥真好看!”
东方郁脸颊也有点发烫了,他注视着眼前这双倒映着点点星光的黑眸,微微愣神。
他想起,前夜的梦里,他也是这般近距离地注视着一双眼睛,最后竟迷失在了一片五彩斑斓的光影中。第二日,心细如发的仆役们收拾房间时发现床单污了一小片。昨日,母亲硬往他房中塞进了一个略略有些胖的丫头。这丫头大胆的很,整夜地霸占了他的床。他竟只能在书案前伏了一夜。
想到这里,东方郁有些气恼,扭过头去,不再看含笑的眼睛,往前快走了几步。
含笑闷闷地跟在东方郁身后,猜想东方郁或许正因为离家征战的事情烦忧吧。
含笑紧赶几步,追上东方郁,问道:“郁哥,军人本来就是凶险万分的职业,将军多战死,白骨待沙埋。我可不想你年纪轻轻地丢了性命。你莫不如留在府城吧。”
东方郁见含笑担心自己,笑悠悠接到:“好啊,若是你给我当丫鬟,我就留下来。”
含笑不假思索地接道:“我才不要当丫鬟,要当就当贵夫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一人一狗,散养在家!”
虽然后面几句话的意思,东方郁不大明白,但前面两句他听得真切。他故意上下左右地打量含笑一番后,笑道:“哈哈,你又丑又笨,估计不会有贵人愿意娶你哦—”
话音未落,他便感觉腰间被含笑重重地掐了一把,只得大声喊疼求饶。
二人沿着河边又走了一段,拐进了一条巷子,巷子口有一家绸庄。
含笑拽着东方郁,欢喜地进了店。她东看看西摸摸,最后选中了一匹光洁的白绸面布和一匹素白棉里布,掏出了一两碎银子付给店家。东方郁也看中了一匹黛蓝勾白水纹的绸布,他与店家耳语了几句,递过去一锭五两的银元宝。
含笑抱着布匹出了店门,东方郁却空着手出了店门。含笑提醒他别忘了布,东方郁淡淡地说:“拿着多麻烦!店家改日自会送货上门。”
那一日分别后,含笑便四处寻找鸭毛,仔细清理晾晒后,一针一线地缝制了两件白鸭绒背心,在左胸口绣了红色的“victory”字样。含笑想好了,一件送给东方郁,一件托他带给也在北边的干爹。
东方郁出征那一日,含笑早早在西城门等待。东方郁穿着白水纹黛蓝的新衣,骑坐在枣红大马上,飞驰而来,好一派俊逸潇洒!道路两旁的妙龄少女都兴奋地呼叫着:“少将军!少将军!”尽管含笑拼命地挥手,声嘶力竭地呼喊,然而,身形和声音还是被淹没在人群里。眼见着枣红马即将飞驰而过,含笑心想,完了完了,那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肯定看不见自己了。
然而,就在枣红马经过的那一瞬间,含笑手中的包袱不由脱手,竟被东方郁轻易地抢走了。含笑一愣,随即大喊:“一件给你,一件给我干爹。”眼见着东方郁背影渐行渐远,不知怎么的,心中竟然十分不舍,眼角湿润了。
赶了一日路程,东方郁和十几名随从找了一家客栈歇脚。他进了房门,只匆匆灌了一杯茶,便迫不及待打开从含笑手中抢下的包袱。他知道含笑一定会来送他的。不知为什么,他就是能一眼便看见了人群中的她,她仿佛是夜空中一轮明月那般夺目。他甚至嗅到了她身上熟悉的温暖的清新的香气,虽然没有听清她说了什么,他猜想定是嘱托他平安归来吧!包袱里,果然是白色的衣物,只是样式很特别,还有这个victory是什么意思?他吩咐店小二打来热水,洗漱一番后,贴身穿着羽绒小马甲,感觉很舒服很暖和,噙着笑睡着了。
含笑有点失落地回了郎府。刚进院子,周婆婆便停下了手中活儿,唤她:“笑儿,你上次带到庄子上那个朋友送了你一套衣服,我放在桌上了。”
衣服?东方郁也送了我衣服?含笑三两步跨进自己的小屋,桌上果然摆着一套白水纹黛蓝及膝长衫。哈哈,情侣装!含笑心中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