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心斋里阳光正好。
浣彤还想着阖业硕的那个梦,和那个梦中的藿羌王。她觉着那梦极是荒谬。若是反过来,岂不就是她会把藿羌王抓走吗?怎么可能呢?看到阖业硕笑得那么开心,浣彤又想,他这梦作得也挺好,勾起她的昔日趣事,讲出来逗他一笑便好。很少见他笑得那么开怀。她懂得,他心事过多,思虑过重。
可她一想到藿羌王,就难以平静,甚而有些咬牙切齿。她虽没有见过他,可却早已把他看做自己的仇人。若是没有他,羽伦绝不会受刑。想当年,边关混战,民不聊生。朝中,羽伦主和,为藿羌王请命。谁曾想,这是他粮草不济之时的诈降之计。一怒之下,阖业硕赐羽伦阉割之刑。
早膳过后,阖业硕又在地图前转悠起来了,还不时地拿着些小红旗摆来摆去,忘却了早晨的欢笑,又有些愁眉不展。
看了许久,阖业硕才转过身来,对身后的浣彤轻语,“闷吗?”自知整日围着政事转,冷落可了她。可国事桩桩,件件烦心,关乎黎民生计,关乎江山大业。
“不闷。你在发愁吗?”浣彤走到地图边,将一个小红旗随意地插在了一个地方。
阖业硕笑着点头,“对,朕就为这个地方发愁。这是朕的封地之一。”阖业硕又将几枚小红旗分插于几处,“这些都是朕发愁的地方。”
“还挺多的啊。封地?”浣彤看了片刻,略有所思地道,“哦。臣妾明白你为什么发愁了。分了一些地给这些人后,他们就觉得天高皇帝远,开始不听你的话了,对吗?”
“是啊。朕在想怎么办才好。”阖业硕用二指撑着了前额,在地上踱来踱去,思虑之情愈重。
浣彤围着沙盘转了转,“必须得分吗?分了受不回来吗?”
“有些人,是必须要分的。朝廷规定,封地只许保留两代,即可以父传子。可这两代人积聚的势力,怎是能那么轻易地说收回就收回的呢?而且,这些地,也不是朕分的啊。”阖业硕无奈摇头。
浣彤沉吟片刻,“这个还不简单!你让他们轮流管不就行了吗?”
“轮流?怎么讲?”阖业硕以为浣彤在说着玩儿,想就当逗她玩儿吧。
“你给这些封地,每几年换一个领主。像这样:”浣彤边说,边在地图上演示起来。“第一个领主,去第二块封地。第二个领主,去第三块封地,第三个领主,去第四块封地。这些封地,正好可以排成一圈儿。最后一块封地的领主,就去第一块地。就这样轮吧。还没等他们积聚起势力呢,就搬家了!”
浣彤将一面面小红旗放倒,依次指着下一块地,“而且,好处还不止这些。善于治理的领主,可以把新领地治理得更好,给不善于治理的领主作个样子。这样,不才之人就没有机会责怪圣意不均。让好的地方人人都有机会居住、治理,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这样,各地形势也可更趋于均衡。颁布此等规则的理由呢,就是雨露均泽,以显示皇恩浩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