阖业硕来到了御书房,回想方才趣景,忽而心情甚好,想来民间所谓的家宅福顺,便是如此吗?有良伴乖童在侧,看你裙裾翩然、步摇漫颤,看你嬉笑玩耍、追逐开怀,乃千金不换的乐事啊!
总闻四海天下,系朕掌心,可宝玺重不过半石(音旦)、御座宽不过丈余,山河苍茫、浮云流散,皆在朕的妄念之间,唯有你一颦一笑,若暖阳明媚、繁星绚然,真真切切地印刻在朕的生命里,待回头看,此生活过,便是值得。
眸间温情涌至,唇角笑意重起,片刻的心满意足飘满胸怀,却没法开怀良久,该来的还是得来,“皇上,不好了!大皇子落水了!”
什么?乾煜落水了?阖业硕惊得腾地站了起来,瞬息的安闲得意,啥时碎裂得无影无踪。
“那他现在在哪儿?有没有宣太医?”阖业硕心急如焚地飞奔到了湖心小筑,见太医们早已经到了,才略松了半口气,“都别拘礼了。他怎么样了?”
“回皇上。大皇子福大命大,落水后及时被救,应无大碍。只是由于受了些惊吓,刚刚又昏睡了过去。刚熬了些……”?不等太医们禀报完,珅妃的哭喊声便是响彻整个湖心小筑。
“乾煜啊,你醒醒啊!你不要抛下母妃一个人啊!乾煜,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母妃也不活了……”见阖业硕来了,珅妃哭天抢地死死扒在床边,扰得太医们也无处可呆了。
听了太医如是说,浣彤这才放下心来。既然乾煜已然没事,且有这么多人伺候,也到了自己该走的时候了。她不想打扰任何人,便带着悦儿,悄悄地向后门走去。
阖业硕握起乾煜的手,抚摸着他的额头脸颊,紧蹙的眉刚舒展了些,刚喘过整口气,稍放下点的心却重又被揪紧了起来,“皇上,乾煜遭婧妃暗算,被推到水里去了……”
“你别走!”盈妃大喊一声。前一刻还声泪俱下的她,下一时却目光比鹰还尖,“你这个要杀我儿子的凶手!皇上,你要给臣妾做主啊!臣妾就这么一个儿子,他就是臣妾的命啊!”
身后这阴冷毒辣的一声,惊得浣彤脖颈冰凉,如被厉棒重击,整个背便是僵硬了下去。
“皇上,此事恐怕要仔细调查。”珅妃的路数,翰琼大致料到,深知情势对浣彤极为不利,便想提早出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你是说本宫冤枉了婧妃不成?皇上的家事,你插什么嘴?”珅妃斜眼瞟过翰琼,厉声呵斥,全然没了之前凄悲无助的可怜模样。
“娘娘请息怒。护卫宫中安全,是卑职分内之事,职责所在。”翰琼自知阖业硕的心意,去救浣彤,亦算稳妥。
“你,你个死奴才……”怎料翰琼为了浣彤,不惜开罪自己,珅妃有些气急败坏,“皇上你看,臣妾人微言轻,孩子卧病在床,还要受一个当差人的气……”
“这件事,朕心里有数。这桩家案,朕会亲自断。”乾煜还在昏睡,阖业硕却是不得不断断这桩急案了,“珅妃,你为何断定婧妃将乾煜推下水?你亲眼所见?还是有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