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而想,是他错了吗?自己对她做了什么?是盘问他人习惯了吗?这般丝丝入扣,循循善诱。
“睡吧!”他轻轻吻过她的头。半晌,知她没睡,便知她有心事,遂轻轻问:“怎么还不睡?”
“臣妾不想在宫里呆了。”她壮了胆子,过往积累许久的悲楚,终是撑不住了,“心太累了。如果皇上真的对臣妾有情,就放臣妾出宫吧!臣妾想要自由。”
“你想要的,朕都会尽量满足你。除了——离开朕。”他抚摸着她的发丝,缓缓开口道。
“臣妾真的不快乐!一点儿都不快乐!”她在他的怀里,哭得愈加严重,几近发抖,仿若要把从第一面至今所有的痛苦,都化作满眼苦涩的泪水,喷涌出来,“你快乐吗?”
“有你在,朕便快乐,你不在,朕便不快乐。”你几时会像朕对你这般对朕?朕的爱,你感受不到吗?”他从未见她这般泣不成声,这般质疑他的爱与付出。他忽而发觉,他们从未推心置腹地交谈过,过往种种,或是一厢情愿,或是两厢折磨,不过是各种默默承受。
“你的爱,便是许你一分甜,还你十分苦。安心一次,伤心一次的生活,臣妾过够了。这便是你要给我的爱吗?”她终是吐露真言,却击得他心下一沉,
“你又何尝不是?给朕一分希望,再给朕十分失望。朕从不知,爱会如此凄凉。”他亦是袒露心声,说着说着,声音渐渐颤抖,几近哽咽,“朕承认,朕的爱,在你心里,既自私,又病态。朕也不想。也许朕从不会好好爱一个人,总是以爱之名,行伤害之实……”
“所以,求你,别让这错再继续了,好么?”她低低的抽泣声,如暗夜中的点点刀尖,簌簌地戳到他的心尖里,于无人看得见之处,鲜血淋淋。
“朕知道你为什么不开心。”阖业硕重重地叹了口气,抚过她的肩时,只觉手心麻木无力,“朕以后不派人看着他了。”
她一怔,惊在那里,啜泣声也全无。
“赫靖羽伦自由了。你留在朕身边,别再动出宫的念头了,好么?这皇宫虽冰冷,可有朕在。你陪在朕的身边,朕才不会分心。”没了君王的霸气与桀骜,那听得出些许卑微与无助的请求,在寂静无声的夜里,如她不住流过的泪水般,无尽蔓延。
她略有惶恐,眸中的眼泪似顷刻间都干了。他几时这般低低恳求过自己?
“睡吧!”他温柔地哄着她,轻轻地搂着她,为她拉好被角,喉结却是咽了又咽——但愿你今日的泪水,不是为了替他求情而流,否则,那便是害了他。朕放过他,是因为朕想拥有你,不是朕心疼可怜他。
阖业硕没有失算,搬出羽伦,方能安得住她的心,止住她的泪,留得住她的人。
待她起来,阖业硕已是离开了,桌上留着那个紫檀木的小盒子。
你当我是什么?保住羽伦的筹码吗?你当羽伦是什么?留下我的筹码吗?如此往复纠缠,我真的是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