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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清明 留遗训昭示后人潜研学

夫灸取于人,火性热而至速,体弱而刚用,能消阴翳,走而不守,善入脏腑,取艾之辛香做炷,能通十二经,走三阴,理气血,治百病,效如反掌。

——清·吴亦鼎:《神灸经论》

13 安闲:含饴弄孙

回到古城的西门轼,一连多天,心神不定,总是担心神宗帝仍不放过他。可是,10天过去了,半月过去了,时间像一池清水,鱼不动,虾不跳,渐渐地,西门轼这才将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其实,不是神宗帝“放过”他,而是他根本就将要治他罪这一节给忘了。当时经那太监一奏,再加上往常的那些“恨”一古脑儿地翻将上来,便昏昏然地下诏要捉拿。可第二天,当他醒来,欲招西门轼前来施灸时,这才被告知,昨天欲治罪西门轼,西门轼得信后,吓破了胆般跑出宫去了。

神宗帝想立即下旨将他召回,但一想,前面才吓跑了他,这后面又要来召,着实没有情也没有理,想想,自我安慰道,待过些时日,再寻一个理由将他召进宫便是了。

只是,令神宗没想到的是,这一“过”,他便再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不久,遇刺身亡了……

西门轼心“放”下来之后,召集全家人,告知他们对外万万不可宣告他回到了古城,只当他是一个不相干的老人便是。

起初,西门轼深居简出,时日一长,也出来走走。

而每当出来走时,不用别人陪,独独喜爱曾孙西门澈伴他左右。

西门澈其时刚值七八岁,正是天真活泼的小小年纪,在曾祖面前,像一只太阳鸟般蹦来跳去,惹得西门轼常常乐得合不拢嘴。

这一日,阳光正好,西门澈拉了曾祖,说:“外面河边的野花开了。”

“小思盛是想让曾祖陪你去采?”

西门轼原以为一语道破西门澈的心思,却不想,西门澈道:“不是。”

“那是什么?”

“是小澈陪曾祖去看艾。”反倒是西门澈看破了西门轼的心思。

“呵呵呵。”西门轼笑得像个孩子般。

于是,曾祖曾孙两人往郊外走去——西门澈一会拉了西门轼的手,一会跑向前,在路边采一朵野花,拿在手上,闻一闻,然后倒退着一边招呼曾祖快些,一边笑着将花举过头顶,看得那天上的鸟儿也羡慕他们这一幅曾祖曾孙图,“嘎嘎”、“呀呀”、“喳喳”叫着,在他们头顶上盘旋。

几条不知谁家的狗,也跟在他们身边,或前或后地嬉戏。一条跑向前面一片草丛,另几条哄地一下扑上,那条狗一见,就地翻身一滚,滚一身春天,又向前奔去。只一会儿,几条便都不见了。可是,还没等西门轼的眼睛从那空了的绿草地收回来,一条,不,是几条,又都追着撵着地嬉闹了回来。

西门澈看了一眼曾祖,见曾祖只顾了那几条狗,却忽视了他,他便叫了一声“曾祖”,上前来拉了他的手,说:“前面,那——树下,有人钓鱼。”

果然,前面柳树下,几个闲翁,正握一钓竿,立在堤下,将竿伸进那条河塘中,与阳光一起,等候着鱼儿上钩。忽然,一道鳞光一闪,随着钓翁的一声欢笑,一条鱼便在那充盈着春色的空中快乐地跳着……

西门轼看着那钓翁将鱼摘下放入篓中,又穿上饵,将钩放下,这才将头转过来,望向早就跑了过去的西门澈。

西门澈现在站在一片艾丛中,只露了一颗头,见西门轼望向他,调皮地将头一缩,完全淹在了那蒿草中了。

几只鸟见了,站在那高些的艾尖上,随着风的吹动,歪着脑袋,左看看西门轼,右看看西门澈,然后“呀”地一声,飞起来——也许是想看看西门澈藏在哪吧,或许是去招呼它的同伴。

西门轼走过去,拨开艾蒿,也如西门澈一样,站在了蒿丛中,一边微闭上眼睛,深深呼吸着这浸透了春天的艾香,一边微笑着,扬起头,看那蓝蓝的天,还有那在蓝蓝的天上信步游僵的白云。直待不知什么时候西门澈走了过来,拉了他的手,他这才将自己的神思拉回来,拿眼去看面前的艾。

眼前的艾正是花期,那头状花序椭圆形,直径2.5—3.5毫米,无梗或近无梗,每数枚至10余枚在分枝上排成小型的穗状花序或复穗状花序,并在茎上再组成狭窄、尖塔形的圆锥花序,花后头状花序下倾;总苞片3—4层,覆瓦状排列,外层总苞片小,草质,卵形或狭卵形,背面密被灰白色蛛丝状绵毛,边缘膜质,中层总苞片较外层长,长卵形,背面被蛛丝状绵毛,内层总苞片质薄,背面近无毛;花序托小。那雌花6—10朵,花冠狭管状,檐部具2裂齿,紫色,花柱细长,伸出花冠外甚长,先端2叉。那两性花8—12朵,花冠管状或高脚杯状,外面有腺点,檐部紫色,花药狭线形,先端附属物尖,长三角形,基部有不明显的小尖头,花柱与花冠近等长或略长于花冠,先端2叉,花后向外弯曲,叉端截形,并有睫毛。还有那瘦果,长卵形或长圆形……

“曾祖,你在宫中就是用这些艾给皇上施灸吗?”西门澈见西门轼愣愣地看着眼前的花出神,不由摇了摇他的手问道。

西门轼被西门澈摇得回过神来,却一时竟不知他刚才在说什么,拿一双眼睛疑惑地望着西门澈,仿佛怀疑他刚才是不是在与他说话。

“宫中。”西门澈再次道。

“宫中?”西门轼不由又将头仰了起来,望向蓝天,似乎这“宫中”已离他或是被他置在了九霄云外……

这时,那几名钓翁已收了竿,一边说着笑着还时不时地回转身比划着地从那河水中提起鱼篓,大概是要回去了。西门轼见状,一只手拉了西门澈,一手采了一把艾,向那几个钓翁走去。

“喂,老丈,买鱼?”一钓翁见西门轼他们走了过来,弯身从篓中抓起一条亮了亮。“鳜鱼,很肥。”

“西塞山前白鹭飞,桃花流水鳜鱼肥。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西门澈一听钓翁说“鳜鱼”“肥”,便随口吟诵起唐代诗人张志和的《渔歌子》来。

“唱得好。”那钓翁一脸阳光地笑着,“只是,这青有绿也有,就是没箬笠、蓑衣,更没有斜风与细雨。”

一句话,引得几个人全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笑声,落在河中,粼粼地,泛着波光……

只是,那“西塞山前的白鹭飞”的诗句,却不由勾起了西门轼对那“西塞山”的憧憬来。虽然西塞山在吴兴境内的西苕溪上而不是在他故乡宣城的水阳江,但那水阳江上的白鹭,却是与这西塞山前的一样。

“曾祖,你说——”西门澈见曾祖再次“犯愣”,不由乖觉地上前面对着他,举着手中的鱼,倒退着边走边道,“这鱼是红烧了还是清蒸?”

“曾孙说了算。”西门轼见西门澈那一张如这漫坡的艾蒿一样清纯的笑脸,伸手不知是想摸一下曾孙还是想抹一下自己胡子地将手伸了出来,可伸到一半,却腕一转,将手伸向了路边的一丛艾。

西门澈一见,立即跳了起来,叫道:“曾祖是想将这鱼熬成汤。”

西门轼的手停住了,在半空。

这时,一只鸟从那河边的柳上向这边飞来,经过他们时,不由伸眼看了看西门澈手中的鳜鱼。

“这是我曾祖买的。”西门澈忙将鱼向那鸟扬了扬,声明道。

“是我们买的。”

西门轼呵呵一笑,伸手抚了西门澈的头,然后,两人相扶着,向前面走去。

前面,阳光中,正泛起一片雾,也许是地气吧……

回到家,西门澈远远地便举着手中的鱼,一跳一蹦地蹦跳进了院子。

可是,家中,却是一片沉重。

“发生了什么?”西门轼走进来,望着孙子。

孙子重重地叹息了一声,道:“皇帝驾崩了。”

原来,那神宗帝,到底还是死在了女人手上——

那时宫中的腐败一天益胜一天,东宫太子常洛的郭妃已诞了皇太孙,赐名由校,也就是之后的熹宗皇帝。太孙的乳母客氏,在宫中结识了一个小监,而这个小监却未净身,眉一来眼二去,两人便情意旖旎了起来。一次小监出宫不知什么公差,遇上一个自称是客氏的“远亲”,央他带她进宫,与客氏见上一面。而这一远亲不是别人,正是要为那被神宗帝杀了的崔陈新复仇的梦颖。

梦颖自小便习得一身的本领,可上树,可越墙,还可攀檐。曾有人形容“燕子来时新社,梨花落后清明。池上碧苔三四点,叶底黄鹂一两声。日长飞絮轻。巧笑东邻女伴,采桑径里逢迎。疑怪昨宵春梦好,原是今朝斗草赢。笑从双脸生。”这梦颖与那崔陈新本是一村,只恨月老那天多贪了几杯酒,竟晕晕乎乎将一根红线给牵错了,拴向了刘秀华。

崔陈新爱着刘秀华,可这梦颖却恋着那崔陈新。那崔陈新为了他的心上人宁可一死,她为了自己的心上人,有何可惧?于是,通过层层关节,终于打通到了这小监。

小监经不过那金银诱惑,答应只引进宫门,其它事项他权作一慨不知;其实,他想知也不得而知。

于是,梦颖乘着夜色在那小监的引领下,第一次进了宫。

有了第一次,那二次,她便轻车熟路了。

那日,吃了酒正扶着郑贵妃一步一颠地回永宁宫的神宗帝,路过玉轩时,他言暂歇一歇,谁知,还没坐将下去,那檐上却倒挂了一个人下来,伸手一剑,正中神宗胸前。血光飞处,神宗帝连“啊呀”一声也没啊呀出来,便斜倒在了椅上。其时郑贵妃正背对着神宗,及至内侍宫人眼见白光一闪惊叫起来,那神宗帝已倒在那发不出声了;那把剑,却仍寒光闪闪地插在他胸口……

不一会,太医来了,王皇后并六宫嫔妃陆续全到了来。太医诊过脉,那脉相下沉,知已无力回天了,只好屈着半膝,如实禀告。大家听后,哭作一团。最后还是王皇后有主意,忙令司令监传出谕旨,召集左辅宰相、六部九卿等,火速进宫商议。

等大臣们先后急急入得宫来,神宗帝早已不能说话,只拉了太子常洛的手一一看向大臣,点头示意,然后眼睛往上一翻——便驾鹤西去了。

“岂不是好事吗?”听到这里,一边有人道,“这样我们西门家曾祖,从此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是,令西门轼怎么也没想到的是,神宗帝逝了,隔了那光宗,到了熹宗帝,祸事,还是找上了他……

14 祸起:逃往冀中

春来花飞,冬来雪飞,春秋鸟飞——这样地,西门轼在古城,转眼又是两三年。虽然只是两三年,却已经过了泰昌,到了天启……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地寒冷。

屋檐下,长长的冰吊晶莹莹地吊着,长长短短,仿佛五线谱,奏着寒曲。鸟歇在树上,只要一会儿不挪动,那脚便冻住了,只张了翅膀,却飞不起来。就连那一向叽叽喳喳的麻雀,也缩在窝中。有那好奇的,也不过将头伸出来一下,马上又立即躲了进去。一条狗站在门前,看着一只猫不怕冷地在雪地上玩着。那是一只黑猫,背上黑,眼眶黑,但肚皮和腿上却是白色。此时在雪地上,就像一条掉落的围巾,抑或是顶破皮帽,在那被风吹着一般,一会翻着一会滚着,一会又忽一下被“吹”出去几步。狗舔了下鼻子,回头望了眼在屋子中一边取着暖和一边在制着艾绒的西门澈。

西门澈见狗望向他,便笑着挥了下手:“大黄,不怕冷你就出去。”

“汪。”大黄吠了一声,不知是说去还是不去抑或是对西门澈对它的嘲弄表示不满。

“你自己去便是了,不用跟我打招呼。”西门澈望了一眼大黄笑道。

“汪——”

“不是说了,你且去嘛,还叫什么叫?”

“汪!”大黄叫完一声,一纵身,向外面跑了。

可跑了出去的大黄,却发出了一连声的“汪”。

“有人来?”西门澈停了手,一手上还拿着一把轧了一半的干艾,走到门口。

果然,有人来。

谁?

一个宫里的公公。

公公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扑到了西门家,那呼出的白气,早将他那眉毛都给结了冰。

“快,西门大人——”

听到那熟悉的公公所特有的叫声,西门轼赶紧地从里屋走了出来。

“西门大人,快,快躲躲,皇上要来问罪。”公公不知是见到了西门轼激动的还是冻的,手不停地哆嗦着,连说话,也不那么利索。

问罪?

皇上!

西门轼站在那一时反应不过来,要知道,新皇他虽见过,可那时还小,在奶娘客氏怀中乳着呢,如今怎么突然地要问起他西门轼的罪来?

“别多说了,西门大人,现在不比往常,还是早早躲了吧。”公公对瞠目结舌地站在那半天回不过神来的西门轼连连拍着手地道。“迟了,怕是公差就要到了。”

“敢问公公——”西门轼上前一步抱了公公的双手,不知是想暖一下他还是想进一步求证。“皇上为什么?”

“应该是受了那魏忠贤的挑唆。”公公说完,嘴却仍在那张着。

西门轼虽在宫外,但对魏忠贤与那客氏沆瀣一气,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当下便知这次不同往日,看来真的是大祸临头了。

可是,那魏忠贤本与西门轼毫不相识,况且自神宗帝后,中间还隔了光宗帝,即便“唆”,也得有个由头,他们既不相识,却怎么地能“挑”得动呢?

说起来,也是该着西门轼命中,有此一难——

本来神宗帝对将西门轼吓得逃出宫有了悔意,可惜,还没等他想出一个两全的办法让西门轼再回宫,便遇刺一命呜呼了。光宗帝即位,起初下诏免人民赋税,罢神宗时弊政,下谕停止采取矿税,罢江浙织造局,罢云南采宝船,停止山西采人参等,同时百姓免其充役,赢得天下欢声雷动。

只是人们不知,这位光宗帝别的都还说得上是个好皇帝,却独独好色太过。皇宫中为了争宠,除了百般献媚外,找不到第二个法子。即便是在病中,光宗也是舍不了淫欲。这样地日日笙歌,夜夜酒色,很快,身体便不行了。于是,病中的光宗帝突然地想起了西门轼,因为之前他曾亲眼见过他用艾灸使先帝身体强健的过程。可是,这个光宗帝与神宗帝一样,心中这样想着,还没来得及将西门轼召回宫,便气绝而崩了——只不过,神宗帝是被刺,而光宗帝却是步了他先祖的后尘,死于红丸……光宗的病症一日一日地沉重,他自己知道已病入膏肓,于是一面下谕立皇子由校为太子即日正位东宫,一面让臣子们献起死回生良方。时鸿胪寺臣李可灼进了红丸一枚,谓能治绝症。光宗帝病急乱投医,当下便吞了一丸。果然,身体略有起色。可是,等到第二丸服下,当晚便头昏眼花起来,及至大臣们得召赶进宫,舌头已硬,不能言语,只手拉了太子由校,连说了几个“唉”字,就此气绝。

光宗逝去,大臣扶太子由校正位,是为熹宗皇帝,改明年为天启元年。

谁知,这熹宗帝比那光宗帝还要荒唐,不仅淫秽不堪,而且自己还大字不识一箩,无论是前朝还是皇宫,一任其乳母客氏伙同太监魏忠贤祸乱。

客氏原本与那小监有染,可结识魏忠贤后,很快便将那小监寻一借口处理了。而这魏忠贤为了达到与客氏淫乱的目的,竟密求神医,用驴鞭补好了自己的生殖器,不仅与常人一般能伸缩,还能知痛痒。一时间,奸淫宫侍,调谑嫔妃,成了宫中一景。

这一日,那熹宗帝又是大醉,不知怎么,醉中竟然想到了西门轼,说先帝们都说西门轼那一把艾灸是神火,只要一点,什么病症也被它给烧得灰飞烟灭了。显然,他这是醉语中的故事。

可他这一醉语不打紧,却听得一边的魏忠贤却是胆战心惊。

为什么?

如果西门轼要是被召回宫,那试想,他净过的身现在又能淫乱岂不要暴露无遗!

于是,过了几日,等那熹宗帝将那晚的醉语早忘记了,他便唆使亲信在朝上进言,说当年西门轼不仅用那艾灸迷惑了神宗帝使之不理朝政,而且还迷惑得李太后与他一起乱了后宫纲常,实在是十恶不赦。一帮被魏忠贤收买了的大臣,立即纷纷附议。那熹宗一听,虽心下有些疑虑,但还是同意捉拿西门轼。

只是同意“捉拿”,可这熹宗帝不识字,到了魏忠贤那,却成了“抄斩”。

得到这一讯息的忠臣良将,以及曾受过西门轼恩惠的宫侍们,岂不心急如焚,于是,连忙派了一个老监,冒雪也冒死地前往古城送信……

只是老监怕惊着了西门轼,将那“抄斩”改说成了“问罪”。

“不躲。”西门轼一听,不由火气呼一下就上来了,“想当年我侍奉李太后和神宗帝时,还没他由校呢。”

他一火不要紧,可吓坏了那个老监,忙伸手来捂了西门轼:“西门大人,你老糊涂了?那皇上的名讳岂是可以随便说的!”

西门轼一伸手,打开了老监的手,道:“我侍奉太后皇上,难道还犯了杀头之罪!”

老监一听,嘴巴张了几张,想想一跺脚,说了声“罢”,索性便告知起了他真相,最后道:“若不紧要,老奴怎么会冒这大风险前来报信?西门大人,快快携了全家,逃命去吧,晚了,只怕来不及了。这样被一个稀里糊涂的皇上稀里糊涂地给斩了,不值呀!”

这时,西门家老老小小都过了来,静静地将眼睛望向西门轼。

“快走吧。”老监说完,恨恨地又是跺了一下脚,转过身走了。

等那老监走得在雪地上只留一个黑点时,西门轼这才想起还没谢过这老监呢,于是,对着那个黑点,西门轼率全家深深地鞠上了一躬。

“曾祖,我们走。”西门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西门轼的身边,拉了他一只胳膊,“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

“可是,这漫天大雪,冻得人下巴都要掉,我们这一家老老少少,往哪去?”西门轼环顾着大大小小一家十几口愁道。

于是,大家纷纷议论,有说东有说西,还有说哪也不去,就留在这北京,大不了从此隐姓改名罢了。

事发突然,一时,西门轼也没有主意。

因为他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想到,这都隔了三朝皇帝了,怎么却还要治他的罪,且是没任何来由的罪,简直是莫须有么!

“曾祖,你不是给曾孙我讲过你年轻时为了寻找艾叶曾寻到过河北吗?”西门澈突然兴奋地晃了晃西门轼的胳膊。

是呀,柳家庄,那个遍地生长着大叶艾的冀中平原一个普通的村庄,他怎么竟没有想起来?

也许,那柳上千还在世,即便不在,他后人还有那一庄的百姓……想到这,西门轼脸上不由绽开了笑意,拍了拍西门澈的脑袋,道:“还是我曾孙聪明。”

大家一听,知道西门轼已下了决心了,忙散了开来,各自准备起自己外逃的东西来。

“拣那些要紧的拣吧。”西门轼挥了挥手,也不知是挥去自己的懊恼还是挥去那门外料峭的寒风。

一家很快将包裹用品准备停当,可是,又一个问题出现了——此时时候尚早,要是马上出走,势必会被发现去向;如若不走,万一宫中侍卫前来宣旨那就一切都晚了。

“我出去看看。”西门澈说完,推门出去了。

大黄赶紧地跟了出去。

不一会,大黄抢西门澈先进了门。

西门澈一进来便道:“我们走吧,邻居们全在屋子里,没有一家开着门的。”

西门轼想了想,这老监一来一去,怕那宫中侍卫也已动身了,确实不能再耽误,于是,在子孙们的搀扶下,出门上了中间的一辆驴车,默默地。

可是,他们的车准备停当时邻居们的门窗还紧闭着,似在避着风寒,可当他们催开驴鞭,刚刚走过,那家家户户的门窗,却一扇一扇地次第打了开来;而在打了开来的门前,却满满地跪着各家的老少,他们什么也不说,只是那么跪着,默默地默送着西门轼一家——他们知道,西门轼几次出宫又几次进宫,但没有一次像这次,竟举家移迁;他们知道,连家遭了难了;他们知道,这一别,也许便是永远,永远,永远……可是,都是平民百姓,对宫廷里的事,不仅不知如何是好,也更是不知。西门家在这古城几十年,用一把艾蒿,救治了他们多少代多少人,无论是新疾还是沉疴?在这危急关头,他们无以报答,只能以这种方式,向西门一氏告别;同时也是告知西门轼,放心,我们绝对不会出卖恩人的,惟望恩人一路走好……

雪地上,几行辙印,不一会,便被那雪给掩盖了,连同西门轼在这古城的大半辈子。

大黄一直跟在车后,此时,却停了下来,回头望望古城,又望望渐行渐隐的西门轼,然后仰起头,对着天空,不由“汪汪汪”地叫了起来,不知是控诉还是申诉。

那只黑猫,不知什么时候,也站在了大黄身后,见大黄仰天大叫,它却跑近一棵树,几只下,便爬了上去,抱着一枝,向那远去的西门轼一家,目送……

古城沉浸在一片沉默中。

一只鸦,从空中飞过,将那一声凄厉,划进家家户户以及那一片雪白的雪上,当然,还有那在风中发着“棱棱”的树枝……

车上,望着分成三辆驴车乘坐着的家人,虽然有些凄凉,但西门轼心下还是有些暖意,想当初,自己一人独身北上,如今,却有了这一大家子人口,怎么能不让他感到安慰呢!

那雪似乎也通人性,在掩了西门家一行车辙之后,当他们出了城,便停了,连那凛冽的北风,也小了。于是,快马加鞭——哦,当是快驴加鞭——西门轼一家,直向冀中平原的柳家庄而去……

15 遗训:潜心研学

一路南奔。

那雪也似善解人意,西门轼驴车所过之处,很快便被新雪所覆盖。等到出了古城,那雪竟然停了。

再行几日,竟然出了太阳。

可是,原以为太阳出来是给西门轼一家南逃带来一些暖意,谁知,太阳照在驴车上,暖和确实是暖和了,可是,却反给他们的行程带来了麻烦。

什么麻烦?

雪光的折射,让人也好驴也罢,都被刺得睁不开眼。

早晨还好,太阳还未出来,那枝上的雪霰,俨然挂了一树的冰灯,玲珑、剔透、晶莹,偶尔赶车的把式扬起的鞭梢一不小心触碰到了,立即纷纷扬扬,但它不似雪那样不紧不慢,或者忽而快,忽而慢,忽而大,忽而小,团团片片,像那白天鹅抖动翅膀时落下的一片片柔柔的羽毛,而是似雾非雾,似雨非雨,落下时,像一群小鸟的声音穿过雪帘,飘飘悠悠。有的落在地上,还调皮地跳上一跳,在这洁白的地上,显得几分活泼。但太阳一出来,尤其是太阳刚跳出地平线时,虽然不是太强烈,可那前方,一眼望去,却是一道光线,且是动态的,刺得让你的眼睛不由得不眯上眯上眯上再眯上,但还是不行,眼泪被刺得流了出来,不得不伸手去擦,可擦过之后再去看,那光线却更强烈了。

“我们走了这么多天,现在到哪了?”西门轼从包裹着他的厚厚的棉被中只露着一个头地左右望了望,不知问着谁地问道。

前面车把式甩了一个响鞭,这才道:“前面就是拒马河了。”

“才过拒马河呀。”西门轼没有任何感情色彩地感叹了一句。

“曾祖,这拒马河的‘拒’是什么字,有没有提手旁?”西门澈也许是想让这雪地上只有他们一家三辆单调的驴车生发出一些生机吧,没话找话地问道。

西门轼咳了一声,扭过头,疼爱地望了一眼曾孙,反问道:“你说呢?”

“我说呀——”西门澈小大人般地一手托了腮帮认真地想了想,这才道,“没有。”

“为什么?”不知是谁在棉被下闷闷地问道。

西门澈伸手拍了一下棉被,大概他听出了是哪个兄弟或姐妹的声音了,道:“因为肯定是形容那水的浩大流急像万马奔腾,巨大呀。曾祖,你说对吗?”

西门轼呵呵一笑,望了一眼天上还没有地上刺眼的太阳,道:“也对,也不对。”

“什么也对也不对呀,对就对,不对就不对,怎么还既对又不对?”

西门轼这次没有望天而是望了一眼西门澈——他的曾孙辈中,只有这个曾孙,让他格外喜爱,不仅聪明,而且还肯钻研,同时还能善解人意,拿佛家语来说,就是他有慧根。此时,他眯着眼望了一眼西门澈,然后转过头,大概是想看看那拒马河吧,可是,眏入他眼睛的,却仍是一片漫地的雪以及那远处跳荡着的雪光。

“说呀,曾祖。”西门澈见曾祖扭头四顾,却不回答,催促道。

“说呀?”西门轼似故意吊一下西门澈的胃口,“好——”

其实,这拒马河古称涞水,约在汉代时,改称“巨马”。之所以改成“巨马”,还真的是如西门澈所说的‘有水大流急如巨马奔腾’之意。可后来又怎么改成了“拒马”呢,说起来,这里面还有一段传说故事:拒石勒之马南下。

故事说晋朝时,羌族首领石乐,骁勇善战,野心勃勃,骑马横枪率领百万雄师,雄赳赳奔赴拒马河,意图侵犯富饶富庶的冀中平原。中原皇帝得报,派出了将军刘坤挂帅,点10万精兵前往拒马河拦阻。虽然拒马河地势险要,水面宽广,水流湍急,但毕竟是以10万之兵对百万,以一抵十,再加上羌族人又生性彪悍,怎样才能阻止石乐进犯呢?刘坤徘徊在拒马河边一时愁眉不展。愁着愁着,突然,一个灵机在他大脑中一闪:“有了。”什么?他兴奋地命人砍来树桩,连夜将树桩钉进河里,树桩与树桩间缠上绊马索,树桩绊马索全部隐藏水中,岸上的人只能看见风吹水面哪知机关暗藏。一切布置停当,刘坤安然等待,以逸待劳。第二天,风餐露宿日夜兼程的石乐部队,气势汹汹地来到拒马河对岸,求胜心切,来不及休整,就喊杀震天地开始渡河。岂料行至河中,那马匹或被马索钳制,或被树桩绊倒,顷刻间人仰马翻,就连石乐也被困在了河中央,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愤怒、绝望、伤心、加上征途疲乏,一口鲜血喷出,落水而亡……

这一仗,不用说,刘坤大获全胜,演绎了一段以少胜多的佳话。

从此,“巨马河”便被改成了“拒马河”。

“如此说来,这拒马河还是一条智慧的河!”西门澈听到这里,又像个小大人般地总结道。

一听小小年纪的西门澈竟能说出这么一句来,西门轼的笑声如那飞过的鸟般落向两旁的林中……

可是,柳家庄究竟在哪,西门轼一时竟然记不清了,只记得当年随着那胡盐一路北上,经过两道河流。现在经过了拒马河,如此说来,应该还有一条河。

当然还有一条河,叫虖池(音同“呼驼”),即今天的滹沱河。此时,他们正在横渡虖池河的船上。

“船老大,过了河,离柳家庄还有多远?”西门澈等船驶出一箭之地,走到正撑着蒿的船老大身边,问道。

“你说的柳家庄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里有个石家庄。不过——”船老大望了一眼西门轼,然后继续道,“过了石家庄,便有很多叫庄的地方,什么马家庄、牛家庄、张家庄的,你们过去打听打听,包准就打听到了。”

船老大从水中收回蒿,放在船上,走向船尾,去摇橹。

那橹看上去,像一根鸟的长长的尾羽,支点前半截,稍圆(其实就是原生态的木料),支点后半截,则稍宽,船老大抓着前半截的扶柄处,一推一扒,一送一拉,那船便在河上“行走”了起来。

西门澈先是好奇地看着这橹在水中划出的一个又一个漩涡,接着,他又看向了两岸。这一看,他的问题又来了,问道:“这两座山,如此地相对,像是人工放在那似的。”

“小少爷说的对。”船老大笑着道,“这北边的山叫北中山,南边的,叫南中山,是张大胆赶来的。”

“张大胆?”

“就是很早制服这泛滥不羁的虖池河水的老祖。”船老大仍笑着,很慈爱。“传说,很早很早以前,这虖池河里有一个水头,经常在半夜里带着水来淹没村庄和良田。一个名叫张大胆的人,十分勇敢,决心制服这个水头,在一天晚上,拿着赶山鞭,守在虖池河边上。等到半夜,那水头带着呼呼山响的洪水来了。张大胆拿眼一望,只见那水头长得像只山羊,头上两个长长的犄角;它走在前边,后边一片白茫茫的水跟着。等到水头走到近前,张大胆突然跃起,大喝一声:‘孽障!’一赶山鞭甩去,打掉了水头一个犄角。那水头吃疼,立即用另一只犄角往北拱(所以,过去滹沱河水总是往北滚岸)。张大胆见一鞭没能把水头治住,现在它拱到北岸去了,鞭长莫及,想了想,等天亮后,就用赶山鞭赶来两座大山,一座放南边,一座放北边,把那水头夹在中间——这就叫‘两山夹一河,想挪不能挪。’从此,虖池河水就再也无法乱滚了。后来,虖池河两岸村庄的人们为了纪念这个张大胆,就将两个村庄改村名为‘南中山’‘北中山’,沿用至今……”

船老大慢悠悠地将这个故事讲完了,船也靠岸了。

一家谢过船老大,上岸套好驴车,继续往南。

又一个月过去了,这一日,天空飘起了细细的小雨,西门轼一行只好放弃赶路,想就近找一户人家避避雨。可是,他们放眼一望,哪有什么“人家”,只不过或用草或用蒿搭盖的一座棚而已。他们这一家老小十几口,要是挤进去,那岂不是要爆棚?

“曾祖,你看——”突然,西门澈用手往前一指。

看什么?

原来,前面坡地上,一片野艾正旺盛地生长着,在这小雨中,泛着如雾一般的绿。

“我们过去也搭一座棚。”西门澈生怕大家没明白他的意思。

众人立即七嘴八舌起来,说还搭什么棚,干脆采来就着这驴车搭个顶,既可遮雨,还可赶路。

这倒是个好主意。

于是,精壮的劳力立即下车,不一会,便采来一大抱野艾……

可他们刚将棚车搭好,不想,随着一声狗吠,几个当地人不知什么时候就站在了他们面前,一个个看着稀奇般地看着他们。

为首的一个老丈上前试着问道:“你们这是流浪还是寻乡?”

“寻乡。”西门轼忙答道。

“乡在何处?”

“柳家庄。”

“柳家庄?”老丈与其他几个人互相望了望,然后又转向西门轼:“柳家庄你们可有亲人?”

这下,西门轼被问住了。说有亲人吧,那柳上千能算亲人吗?说没有吧,没有那还寻什么乡?

“有。”西门轼沉吟间,西门澈张口答道,“叫柳上千。”

“柳上千?”那个老丈又与其他几个互相望了望。

可那几个人却都冲老丈轻轻摇了摇头,不知是让老丈不要说还是告诉老丈他们也不知道。

老丈又转过头来,望着西门轼道:“你可知这里叫什么?”

西门轼摇了摇头。

“难道这里就是柳家庄?”西门澈狐疑地问。

老丈笑着点了点头。

“这里真的是柳家庄!”

西门轼顿时睁大了眼睛,忙四顾起来。可是,这里与他几十年前经过时的柳家庄,却一点儿也不像。他曾与柳上千采过艾的那片坡地呢?他曾横穿过荒地去那边村舍治病的村舍呢?还有那条流经庄后的小河呢?

见西门轼一脸茫然的表情,那老丈笑着退后了一步,用手指着另一边在烟雨中显得有些朦胧的村庄道:“那边,我们全都住在那边。”

“那你们在这——”西门澈再次狐疑道。

“我们在这守着这片艾。”老丈道,“就是怕有人像你们这样糟蹋这正生长着的艾蒿。”

西门澈脱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这艾蒿,不仅现在可食、可用、可药,而且它还救过我们。”其他几个人立即答了起来。

西门轼听到这话,心下猜想这大概就是他要寻找的柳家庄了:“那柳上千柳老先生,你们知道吗?”

“你是柳老先生什么人?”老丈问。

什么人?是呀,我是柳老先生什么人呢?西门轼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是恩人。”西门澈一边答道。“是我曾祖救了柳老先生一家还有柳家庄。”

“恩人?救了柳家——庄!”老丈眼睛立时睁大了起来。“您老先生姓西门?”

“正是。”又是西门澈,“我曾祖西门轼;我,是他曾孙西门澈。”

“西门老先生,快快受我等一拜。”老丈说完,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便是您要找的柳上千的孙子柳志士。”

“你们从江南回来了?”西门轼不由激动地颤抖着声音问。

“是的。”柳志士回道。“快,先回庄,有话,回庄我们再说。”

于是,西门轼一行,在柳志士几个人的簇拥下,向庄中走去……

原来,自西门轼治好了这柳家庄的“瘟疫”随了胡盐北上后,柳上千便回江南寻了儿媳与孙儿,又回了柳家庄,并且为了纪念西门轼的救命之恩,特地将孙儿的名字改成了“柳志士”。“志”,是“记”的意思;“士”即“轼”,为避讳,用了音同字不同的“士”作为代替。意思是让他永远记住西门轼对他们柳家的恩情。

恩人投奔来了,整个柳家庄,自是一片欢欣鼓舞。

从此,西门轼一家,便在这柳家庄开始了他们的新生活——壮劳力利用这春天大好时节,开垦了一片荒地,很快就有了收获;西门轼指导着西门澈,利用艾灸,仍给四乡八邻们诊治各种疾病……

虽然艰苦的日子让人“度日如年”,可光阴却仍似箭,转眼,西门家落户在这柳家庄便过了五六年。

五六年里,西门家与柳家,俨然成了一家。

其实就是一家,因为西门澈,准备到第二年春暖花开的时候娶亲,而那待嫁的小娘子,正是那柳志士的孙女。

孙子都快成亲了,西门轼乐得整天都合不拢嘴——这五六年来,他将自己的毕生所学,全数传给了这个曾孙。

说是“毕生所学”,其实拿他的话来说,就是四句话16个字,即“先上后下,先左后右;从阳入阴,因病制宜”。

不过,这“毕生”却不是终结而是动态的,因为,他眼下,还正在思考这艾灸能不能与其他方法相结合,以期达到更好、更准、更精的疗效,尽管他眼睛不行了,精力也不济了,但却影响不了他的这种思考。

这一天,西门澈一早就出诊去了,可是,等他回来,家人竟然告诉他,说曾祖可能不行了。

“怎么就不行了?我临走时曾祖还好好的呀!”

西门澈一听,立即三步两步赶到曾祖身边,一看,曾祖却是真的不行了,此时,已不能说话,但见了西门澈,一抹笑意还是从他的眉头展了开来,然后用手指着一边桌子上的一块方帕,抬了抬头想说什么,可是,那头还没抬起,却又沉沉地沉了下去……

“曾祖!”

曾祖西门轼,走了,享年95岁。

走了?那个一直爱他呵他护他的曾祖,就这样走了?西门轼一连几天不是沉浸在悲痛中,而是沉浸在了根本的不相信中……

跪在西门轼棺前,西门澈小心翼翼地将那块方帕轻轻打了开来,只见上面,西门轼用他那特有的笔法遒劲地书着:

未病防病,

已病防变;

以药助艾,

辨证论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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