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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最终的安排

铁网帮帮众人人脸色兴奋,呐喊着从四周攻打大船。那么不难想到,定是适才黄宜与张嘉亮打斗之时,众人全都专注于彼。铁网帮却在众人全神贯注观看黄张两人打斗之时,派出水手潜到大船船底,偷偷先把大船凿漏,而船上竟无一人知觉。待到顾星平手下的黑衣人去舱底搬酒时,才发觉船已漏水。再想修补,却已来不及。

顾星平手下的五名黑衣人全都跑到甲板上来,五人全身尽湿,脸露慌乱和绝望之色,显然大船的漏洞已无法修补。

顾星平叹了口气。道:“老夫纵横一生,年轻时轰轰烈烈,只有别人怕我、躲我的份,没想到今天虎落平阳,从没这般憋屈过。”顾星平脸上狠狠地。

叶飞卿道:“为今之计,咱们不如跟他们拼了。”

施常珍道:“他们只劫财物,或许还有商量的余地,我再和姓余的交涉试试。”施常珍大声道:“余帮主,得饶人处且饶人,何必要做绝呢?”

余谦华是个身材臃肿的中年汉子,满脸阴鸷之色。道:“铁网帮行事要么不做,要就做绝,你今天才听说?”

施常珍道:“我等愿意拿出全部财物,得财免死,不失人道。”

余谦华道:“别做梦啦!老子钱也要,人也要。那船上有几个漂亮小妞,正好捉回去做压寨夫人。”

顾星平吩咐那五名黑衣汉子。道:“你们去看看船上有小艇没有?”

一名黑衣汉子道:“适才我上来的时候检查过,底舱中只有一艘小艇,最多能载四个人。”

顾星平道:“只有一艘吗?”

那人道:“只有一艘!”

顾星平又问:“只能载四个人?”

那汉子肯定地答道:“只能载四个人!”

顾星平的心沉了下去。眼前局势人人心知肚明,大船很快便会沉没,这里众人大半不会游水,一旦大船沉没,不用铁网帮出手,自己就会淹死。那艘小艇是唯一的逃生用具,却最多只能搭载四人。除了那四人之外,其他人要不是被淹死,要么就要落到铁网帮手中,受尽苦酷刑羞辱而死。谁能够得坐小艇逃生,全凭顾星平一言而决,船上众人的生死全都掌握在顾星平的手里。

顾星平沉吟片刻,向众人望了望。道:“各位,天年不济,不想我们会中小人算计。大船将沉,只有一艘小艇。你们……你们谁愿意留下与铁网帮一决生死的,请站到左边。”

一时间大船上鸦雀无声,人人都能想到,只要脚步移到船板左边,便算答应留下来与铁网帮决战,多半是九死一生。倘若能得顾星平首肯,允许自己坐小艇离开,便算捡回了一条命。虽然均觉得与顾星平并无太深厚的情谊,但只要还存着一丝求生的希望,谁又愿意选择必死之路。只要其他人都去了左边,自己剩下来就可坐小艇逃生。一时间谁也没有挪动一下,盯着木板,等着别人去左边。

黄宜闻言,站到了左边,凛然说道:“顾前辈,铁网帮嚣张跋扈,做事心狠手辣,不顾武林道义。以晚辈之见,当此之际,那艘只能搭载四个人的小艇该让叶前辈、花前辈、刘姑娘和李姑娘乘坐。船上其他人具为男儿,咱们便留下来与铁网帮决一死战,凭咱们的武功对付一群乌合之众,未必便会全军覆没。只要咱们当中有一两人能得侥幸逃出,纵然其他人今天死去,逃出去的人也当记着这个深仇。他日踏平铁网帮,为死难者报此血仇!”

黄宜这番话说得并不如何激昂,但脸上却不自禁地飞扬着一股慷慨侠烈之气。苍苍莽莽的大丈夫本色卓然显露了出来。

众人的眼光一下全都集中到黄宜的身上,有的心中想:“他凭什么断定我们的生死,而让那四个女子捡这现成便宜?”有的忍着泪水,心想:“不错!应该这样安排,铁网帮扬言要杀尽船上的男子,只留女子活命,倘若那四名女子落到铁网帮手上,必会遭受惨不堪言的羞辱和折磨。以我等一死,换取那四名女子的平安……既然他都愿意,这就干了!”又有的想:“大伙儿一齐拼了,乱战之中,未必便死。”又有的心想:“这番安排我原本已经想到,可是心中总存着一丝指望,希望其他人自动去站到左边,自己就可留下来坐小艇逃生。因为心中这一犹豫,话到嘴边,便又忍了回去。没想到竟让黄宜抢了先,英雄都让他当了,我就算再站到左边,也不是第一个站过去的,不是敢为天下先的英雄,就算仍是好汉,却也要排在他之后。”

施常珍道:“黄兄弟,好样的!我们一起与铁网帮这群宵小之辈决一死战。”施常珍转头道:“嘿嘿,在这大船之上,到了死生关头,便只有我和黄兄弟有这份胆量,敢与铁网帮一决生生。西川的汉子,嘿嘿,无故冤枉倒还可以……。”

徐子岑听得施常珍如此讥嘲,满心不是滋味。大喝道:“谁说只有你们敢和铁网帮拼命?扶我起来!”陆闻达道:“少帮主,你当真……?”

徐子岑高声道:“西川的汉子怎么啦?难道西川便无英雄?神龙帮帮众,随我过去!让他们瞧瞧,咱们西川并无孬种!”

神龙帮众人见少帮主如此英勇,人人倍受鼓舞,一声呐喊,纷纷叫嚷:“先人板板,豁出去了!”一十一名帮从随着徐子岑站到了甲板左边。神龙帮众人这时也暂且放下与黄宜、施常珍的嫌隙,既同受铁网帮围困,众人便同舟共济,放下个人私仇,先齐心合力对付铁网帮。

顾星平点了点头,对徐子岑此举深表赞许。心道:“分清形势而果断决择,这位徐少爷历尽风波,已非昔年的纨绔子弟。”道:“很好!”

五名黑衣汉子将小艇抬来甲板上,垂手侍立。

顾星平望着叶飞卿。道:“夫人,我求你一件事。”

叶飞卿微微一笑,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吗?你求什么我都不答应,我要留在你身边,与铁网帮众匪一决生死。”

顾星平道:“你们得走!一定要走!”

叶飞卿摇头道:“我如果打不过,可以死,走不是会走的。”叶飞卿转过头。看向花无颜、李惠兰和刘紫绮。道:“妹子,你们快上小艇。”

花无颜摇了摇头。道:“我也不走。”施常珍走到花无颜的身旁。道:“花小姐,你们快逃吧。铁网帮不是好说话的,你……你千金之躯,别来淌这浑水。”

花无颜悠悠说道:“红尘三千,我只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普通女子,一个平平凡凡的人。我不甘心接受命运的摆布,可命运安排我们一定要遇上这些磨难,逃得了吗?逃不了的,又何必要逃?”

施常珍心中一怔,觉得花无颜说的每一句话,都十分有感触。心中打定主意:“花小姐不肯走了,待会儿船沉之后,我一定要护着她平平安安的离开。”

刘紫绮和李惠兰也并没有挪动,甚至都没去看那小艇一眼,船渐渐地下沉,不久水就会涨上来。黄宜有些急了,走到两人的身前。可是还没等他开口。刘紫绮便已说道:“你不用劝我,要劝就劝李妹妹。”李惠兰道:“我也不用你劝,要劝就劝刘姐姐。她父亲还落在青衣十八楼的手上,我爹爹已经过世了,我已没有任何牵挂。就算给铁网帮的害死,我也能坦然接受。”

黄宜心中不由得一喜,心道:“她们不肯走,难道是因为我吗?”但随即又为此感到愁苦。心道:“我怎能连累她们?”道:“不!刘姑娘,你和李姑娘先走,我这次若能大难不死,逃出之后再与你们汇合。我们还要一起寻找杀害李师伯的凶手,寻找刘师叔和八卦神拳门众人的下落,将来还有许多事等着我们去做,你们俩又正值如花似玉的年龄,大好前程还等着你们,怎能这样随随便便的把自己置于险境?”

叶飞卿忽然说道:“黄宜,两位姑娘不懂划船,她们两位又长得跟朵花儿似的,这般的容颜,肯定会被铁网帮的人重点围攻,成为他们重点追拿的对象。你既然不愿意看到置身险境,这护花使者除了你,还能由别人来做吗?”

黄宜怔了一怔。道:“叶夫人,你要我护送刘姑娘和李姑娘逃出去吗?”黄宜道:“不是我不愿意。叶夫人,李姑娘、刘姑娘。我是第一个站出来说要跟铁网帮决一死战的人,我如果护送两位离去,我是始作俑者,却自行不遵守信诺,那我今后还有面目见人?”

叶夫人点了点头。道:“你说错了,你并不是始作俑者,也不须信守什么承诺。就算没有你们,我们也一样要跟铁网帮决一死战的。你不走,两位姑娘必不肯走,倘若因你固执己见,而累得两位姑娘落入铁网帮手上,他们的口号不用我重复了,只要金钱美人,到那时她们会受到怎样的折辱,你也应该能想得到。那么因为你的固执而累得两位姑娘令名受损,甚至生不如死。你这辈子能安宁吗?你只怕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

这番话直叫黄宜听得背后冷汗直冒。心想:“不错!这里众人当中,李姑娘和刘姑娘和我同是八卦门门徒,而且她们也只和我熟识,和我……和我渊源最深。因为我不肯走,李姑娘和刘姑娘才不肯走的。只有我肯离去,才能保证她们能逃脱魔爪。我……我真糊涂,差点因一意孤行而害了她们。”

黄宜道:“多谢叶前辈指点,我差点误事。”

顾星平心中疑惑,心道:“飞卿不肯自己坐小艇离去,经过这么一转,却让黄宜坐小艇离去,她……她这不是糊涂了吗?”但叶飞卿既已作此安排,不便当着众人之面跟她争执,也只好如此。

黄宜道:“刘姑娘,李姑娘,我们先上小艇,水漫上来之后,你们千万要扶稳小艇,不可掉下去。只要冲出包围,就沿下游划去。铁网帮的人不会对我们客气,如遇阻拦,你们不必手下留情。”

李惠兰和刘紫绮之所以会留下,全是因为黄宜会留下来,既然叶飞卿已吩咐黄宜护送二人离去,那留下来还有什么意思?也都乐从其命,两人踏上了小艇。

刘紫绮在前,李惠兰在后,黄宜在中间。刘紫绮抽出了长剑。道:“李妹妹,你负责消灭前头挡路的敌人,我负责押后。黄宜,你力气大,又是学过划船的,待会儿你来划船掌舵。”

黄宜拿起一块船桨。道:“好!我自省得。你们各人要小心。”

刘紫绮点了点头。道:“我们能不能逃出去,可全看你能不能把准舵。哎,新手上路,现学现卖,我真有点担心你。”

李惠兰道:“你可别乱摇,没等敌人攻来,你先把我们摇下江里去,那可遭啦!”两人因能得与黄宜一同逃离,真是说不出的欢畅喜悦。

黄宜听二人又来揶揄自己,故意板起脸。道:“又来取笑我了,你们都给我悠着点,再来拿我取笑,我把船桨一扔,你们别想出去,都给我统统掉进江里喂鲨鱼。”

刘紫绮道:“阿弥陀佛,黄大侠大人大量,我们悠着点就是啦。”

李惠兰道:“我们不取笑你就是了嘛。我们是要悠着点,但你黄大侠也不可掉以轻心。”

黄宜这才松下脸皮。道:“这还差不多。”他转头看去,只见叶飞卿微笑着瞧着自己,黄宜只觉得她的眼神里是那样的温和,仿佛充满了祝福。道:“叶夫人,多谢你成全,大恩大德,黄宜没齿不忘。”说完,向叶飞卿深深鞠了一躬。

叶飞卿道:“水涨上来啦,快走!”

黄宜拿着船桨,蓄势待发,只要小艇着水,立即划开。刘紫绮和李惠兰拔剑在手,只要铁网帮喽啰敢靠近,便挥剑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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