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与余甫一同前往山庄主殿,一路上众人为其介绍着山庄的景况。
原想着去给牧掌门请安,此时清风殿却空无一人。
环视四周,受损的地方大都已被修复。风逸发现摆放在主殿上的木器均是从瑞云殿替换来的。
身为匠人的习惯,每到一处地方,总要看看出自不同师傅之手的技艺,以从中习得他人长处。余甫在主殿上绕了一圈,一会儿打量那些木器,一会儿看看石柱上的雕刻,不时点头。
此时大家准备先行返回房舍,为木匠余甫整理好房间让其歇息。
途中遇见赵铭手拿几支香蕉正往瑞云殿方向行去。
“师兄师姐,你们回来了!”赵铭有些意外。
“对!回来了,”张猛从赵铭手中拿过一支香蕉,一点都不客气地剥了皮便吃起来,又道,“赵师弟,怎不随申武师兄去习剑?”
“哦,我……”赵铭瞥了一眼牧彤,支支吾吾。
“喔!你有事的话尽管去忙,不必理会张猛。”牧彤稍显慌张地道。
“诶!我哪又惹到你了?奇怪……”张猛望向牧彤。
“对了,赵师弟。看见师父了吗?”陈登问。
“二师兄,师父上山祭拜去了。”赵铭道。
“师父定是去祭拜无尘隐士和牧岩的父母了,”陈登顿了顿,微笑道,“赵师弟,你去忙你的。”
“师兄师姐,那……我先走了。”赵铭继续朝瑞云殿的方向快步走去。
望着赵铭走得着急的背影,张猛嘟囔道:“这赵师弟为何怪怪的?”
随后,陈登前往山庄的库房,去为大家找来本派的服饰更换。
风逸一行人将余甫送至山庄房舍,牧彤和叶梓馨去为余甫打点了房间。
连续赶路,余甫也有些许疲累,逐先回房歇息了。
待二师兄陈登拿着更换的衣物回来,众人先是各自回房换上本派的服饰。随后几人来到外头一番商议,决定上山去找牧掌门。牧岩兄妹此时也想去祭拜父母与无尘隐士。
清淙山顶,一块厚重的石碑上刻着“无尘隐士之墓”。旁边另外并排立了三块墓碑,分别安葬着牧岩的双亲和祖母。
无尘隐士本名——牧臻,原是镜湖门的弟子,为玄清真人的师弟。其深受红尘之事困扰,之后离开门派,常年隐居于清淙山,终以禅入道。
牧毅恒背负双手凝望,似乎陷入沉思。大风扬起青袍的衣摆,宽大的袖口不时飘动,垂至颧骨的两道白眉随风摆向一侧。
回想过往,对离世的亲人思念,以及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交织于心头,看似表面平静,实则内心五味杂陈。
身后传来阵阵吵嚷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循声回望,是风逸一行人正向他这边走来。
“师父!”
“爷爷!”
众人向牧毅恒施礼道。
“都回来了!”牧毅恒脸上隐隐露出一抹难以察觉的笑。
弟子们纷纷上前祭拜无尘隐士与牧岩兄妹的双亲。陈登在牧岩双亲的墓碑前深深地鞠了三躬,逐立在原地目视墓碑,神情凝重。
风逸发现兄妹二人此时眼眶有些湿润,那定因是想念过世亲人而心生悲伤。他和张猛不约而同地轻拍牧岩的肩膀;叶梓馨则挽着牧彤,温柔地望向她。
三人以此无声的安慰,令牧岩兄妹心头淌过一股暖流。这或许便是青梅竹马间的默契,无需言语却能真切感受彼此间的情谊。
随后,陈登向掌门陈述了此次行程的情况。先前叶天受陈登之托前来捎信,牧毅恒已大致心中有数。因知此行路途遥远而常为众人担忧。如今见众人平安归来,其心头大石总算落下。
得知老木匠由于腿脚不利索已不得长途跋涉,只好由其子代为完成木器修复的相关事宜。牧毅恒此时感叹时间飞逝,眨眼已物是人非。
无尘山庄,瑞云殿后方的菜园,附近有一片果林。
果树旁,赵铭在哄着一只年幼的猴子吃香蕉。猴子右臂上缠着布,半抬着固定在身前,似乎在闹脾气不肯进食。
“这两天怎么了?”赵铭伸手抚摸猴子的脑袋,道,“牧师姐说要把你照顾好,若这样子,她会说我不上心。快吃吧。”
猴子把头偏向一边,嘴里发出唧唧的啼叫,就是不肯吃上一口。
休息过后的余甫已不感疲惫,来到空旷的山庄广场闲逛,呼吸新鲜空气。
过了一阵,风逸等人的说话声愈来愈近。余甫无意听到,陈登正与一老者讨论今晚设宴款待自己的安排。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见到众人,余甫便上前打了招呼,施礼问好。原来方才那老者的声音便是牧掌门,他想。
陈登为二人作了介绍,随后将余甫迎至瑞云殿上。
这里堆着先前被风逸毁坏的木器残件,除了两把材质不同的黄花梨木靠椅的残损部件被区分开来,其他相同材质的木器残件都在了一起。
余甫蹲下来看了看这堆残件,逐把每块拾起来仔细端详。
“余师傅,是否复原难度颇大?”牧毅恒温。
余甫轻轻点头道:“确实任务艰巨,有些能够修复,有些则无能为力。”
他走向那两把黄花梨木靠椅,认真地查看了一番,接着道:“这两把椅子想必便是以前令郎委托家父造的。”
他看向牧毅恒,提议于林中则良木将其他木器重造,部分能用的残件便拿来拼凑。至于两把黄花梨木靠椅则会尽力去复原。
牧毅恒觉得余师傅此提议甚佳,自是欣然同意,只是余师傅所提酬劳似乎过低,且不远千里而来帮忙解决此事,牧庄主感到过意不去。余甫十分谦逊地表示不过是略尽绵力,不足挂齿。
趁着大家交谈之际,牧彤已悄悄溜至瑞云殿后方菜园旁的果林里。
来到果林深处,看到猴子被赵铭抱在怀中喂食香蕉,她不禁露出笑容。
牧彤蹑手蹑脚来到赵铭身后,冷不丁地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吓得半蹲着的赵铭登时跌坐在地,小猴子从赵铭怀中跳至地上躲向一旁的果树后。
“是我是我。”牧彤忙上前扶起赵铭。
赵铭起身拍拍屁股,嘴里抱怨着牧彤不该如此作弄人,她连忙赔上笑脸向他到了声歉。
“阿豆,你跑哪去了?”赵铭四下张望呼唤猴子。
“阿豆?你还给它起了名字啊?”牧彤笑着问。
赵铭搔搔头,有些腼腆地笑了。
“辛苦你了!”牧彤抿嘴道。
“不必谢。受人信任是件好事。”赵铭微笑道。
“证明我没看错人嘛……”牧彤向赵铭讲述了先前星辰森林之事。
原来当时张猛阻止她将猴子带回山庄,牧彤心里便盘算起来,想着办法。后来返身回到树丛时,她悄悄把猴子装入行囊中。
她想,瑞云殿后那片果林,那里人少。果林深处有个浅浅的小山洞,方便小猴子养伤。若遇上刮风下雨正好也有一栖息之所。
且山庄果林平时多由赵铭师弟前去打理,他嘴巴最为严实,定会保守秘密,于是便这般愉快的决定了。
赵铭闻言,觉得眼前这位牧师姐还真是了解自己。过于轻易被看透,不知是好是坏?他露出了苦笑。
猴子从树后探出头来,跑到赵铭身后。也许是多日不见牧彤,且一直是赵铭照顾着它,猴子与牧彤保持着距离,与赵铭却亲昵得很。
赵铭将它抱起,微笑道:“牧师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先前将它从星辰森林带回来,它可跟我亲昵着呢,现在倒不理我了。哼!”牧彤眉头稍扬,微噘起嘴,略带责备之意地指了指猴子。
牧彤询问起猴子右臂的伤势,赵铭告知,见了骨的伤口恢复起来较为缓慢,猴子现在仍无法爬树,采摘不到树上的果子,只能捡食偶尔掉落的果实进食。
掉落的果子多半异烂掉,不知猴子是否吃坏了肚子,以至于这两天总是没有胃口。
“这么严重?”牧彤伸手抱过猴子,轻轻抚摸它的额头,轻声道,“阿豆乖!打明儿起,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猴子抬头望着牧彤,唧唧地叫着。
……
两日后,未时。
左峰回到奇阵城东部的飞燕营。
众将士见副统领回营,急忙施礼迎接。
左峰下了马,身后背着一个偌大的麻袋,径直往营地正中的‘黑羽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