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区,联邦的八个低等区中的一个。
联邦平武纪2644年,在突如其来的灾变过后,整个联邦的各个区域都受到了不同的创伤。
而像H区这种低等区满目疮痍,粮食匮乏,居住环境恶劣,那些劣民甚至都难以像蝼蚁一样活着。
但H区的统治高层依旧酒池肉林,腐朽不堪。
没有什么会在乎低等区域中民众的死活,联邦高层也没有给这些低等区域发救助设施。
H区的民众难得一次有了反抗的念头。
……
平武纪,2260年。
H区编号十一一的某市,纵横交错的街道连通着这个小城市。
一条主要道路右侧三百公里外有着这个城市的最大特色,窑子群。
一条无名街道上,有一个幼小的身子,无法看得清面孔因为整个头部都被连衣帽给完全遮住,她低头快步行走着。
街道已是破败不堪,街边的照明供电系统早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彻底瘫痪了。
一座座简易搭建的劣民公寓散发着异样的感觉。
快步行走的女孩,名叫寅令。
她千辛万苦的从那个地狱之中逃了出来。
寅令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的美人,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身材纤如柔柳,有飞燕临风的娇怯之姿。
但如今打扮的有些邋遢,宽大的衣服将身子完整的遮住,略长的头发黏在一块,衣服看着也满是油渍,污渍,总之在人群中很不起眼。
寅令也希望自己很不起眼,她尽量遮住自己的脸。
一路快步前行,寅令抬头望了一下十字路口上快要损坏的时钟,准备在今晚之前离开这个充满痛苦的地方。
可还没往前走几步,天空下起了绵绵细雨,雨浇在污秽不堪的道路上和不堪的寅令头发丝上。
雨来雨往,织就着人世间所有美妙或凄婉的故事。
寅令听人说过,雨是水的灵魂,雨能掩盖世间的嘈杂,雨能洗涤污浊的灵魂。
不过,寅令从没信过。
自己同样污浊不堪,就不要渴望世界变得干干净净。
寅令在雨中快步跑了起来,雨下的还不是很大。
但淋在身上有些难受。
寅令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她做梦都想逃出那个地方。
可是寅令从未想过,她逃出那个地方又能怎样。
寅令好看的赤眸又迷茫了起来。
她依旧在雨中孤独的跑着,是在逃避,逃避到自杀。
寅令是平武纪2644在一个贫苦人家出生的次女。
贫穷和饥饿逼疯了H区的人们。
这同样逼疯了寅令的父母,他们应该是看得出幼小的寅令是个美人坯子。
寅令父母没有什么纠结,他们做不到生吃自己的孩子,但也可能只是因为卖到妓院能获得的利益更大。
“只是个人而已,不过这小家伙以后应该是个美人,看来能卖的不错。”
寅令的父亲用还算不错的价钱把她卖掉了。
这段意识十分淡薄,但却也无比清晰。
“砰!”
寅令身体一斜倒在了地上,她没有在乎自己撞到了谁,或者谁撞到了自己。
她稍微甩了甩身上的污泥,转身离去。
“小姐,小姐……!”
一阵清脆的喊声响起,一个男人穿着纯黑的衣服,裹着一件镶嵌华丽花纹外套,在路边轻拉起摔倒的寅令。
寅令感到那细滑的触感愣了一下,拉低自己的声音问道:“干啥?”
“你没有什么事吧?”男人笑了笑,回头望了望身后破旧的巨大广告牌低声说道:“去那里避避雨吧,也没必要那么急着赶路。”
“没空。”寅令答非所问,转身甩了甩那个男人的手要迈步继续走。
“等等。”男人伸手再次拽了寅令一下:“你很忙吗,我可以帮你找一份工作的。”
寅令回头打量了一下满脸笑意的男人,停顿半晌继续摇头:“我没有身份信息卡的。”
寅令想有一个工作。
她对工作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是像之前那样就可以了。
“那先避避雨吧,别淋坏了。”男人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在寅令娇小的身上。
“别握着我手。”寅令甩了甩胳膊问道:“你是贵族吗?。”
这个问题似乎十分有意思。
男人咬了咬红唇,细若无骨的手紧紧着寅令,沉默了半天才轻声说道:“现在不是了。”
寅令皱了皱眉头没再说什么。
“什么工作啊?”
“信息整理。”
男人左手从口袋中拿出烟和打火机,给自己点了一支。
“你也要吗?”
男人拿起一根烟看向寅令。
“不了。”寅令自然没有什么抽烟的习性,她也很讨厌那种烟味。
男人收好那看起来很华贵的打火机,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又说道:“也就只有信息整理这种工作不缺了。”
“这个世界上最多的就是信息,最没用的也是信息。”
这句话好像没什么道理。
寅令依旧没挣开男人紧握的双手。
她撇着脑袋看着路边的风景。
接到不远处的一个岔口旁边一群二十多岁的女子正在和一个人交谈说道:“……我有三个孩子,今晚没生意,我就养不活他们……小哥,你行行好,你帮我一次,我给你跪下。”
寅令看着那可怜的女人,不存有一点同情。
她曾经也是这样活着。
寅令从不会看不起她们,因为她不会看不起自己。
她转过脑袋依旧低着头冷漠的说道:“大雨天的你又出来干什么?”
男人有些愣住,又吸了口烟说道:“我说去帮助像你这样可怜的人,你信吗?”
寅令使劲儿甩开胳膊,抿着衣怀又说道:“我还真不信呢。”
男人稍微笑了笑,有继续抽着他的烟走着,寅令跟在他的身后。
“哎,就这个世界啊!”
世界不允许绝望,就连绝望都绝望不出来。
……
大约就一个半小时,一个半小时对某些人来说很重要。
但对某些人来说,时间就是堆叠绝望的恐怖机器。
寅令从不会觉得自己浪费了时间。
男人来到一座破败的别墅前来,顺着老旧且全是灰尘与雨水混合在一起的台阶,扶着扶手缓步走了上去。
这别墅是从外边看上去似乎有些破旧,但也能从中看出房子的古老与华贵。
寅令曾经只生活在狭小的窑子中,她对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多少了解。
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上布着一层灰尘。
整个房子内部看上去无比华贵,只不过上边儿大都蒙着一层灰尘。
似乎很久没有人来过了。
进屋后,男人脱掉外套便轻松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男人刚坐上沙发就又从怀中拿出打火机点了一根烟。
“要喝点儿什么吗?”
男人吐了一缕烟丝,用如渊的眼睛看向有些手足无措的寅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