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说因由铁匠得宝
刚刚迈出去半条腿的楚云被身后的匠十八一把薅住了胳膊，硬生生被拽了个趔趄。
“你个云娃娃怎么回事嘛！不声不响出去差不多一年啦，这刚回来屁股还没做热乎呢。听到那个谁，皇帝老官儿的亲叔叔要来给你宣圣旨就这样子的沉不住气啦？”
匠十八吹胡子瞪眼睛的将楚云指着鼻子好一顿训斥。根本一点儿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声音硬是比刚刚又大了三分。
“怎么啦爹爹？云兄弟怎么啦，要走这是？怎么这么急的？”
院子里风风火火传来了十九媳妇儿尖利的嗓门儿。人硬是过了几个呼吸才挑帘子推门进了屋子。
而旁边的老太太和匠十九则站起身来看着。仿佛楚云要是不给他们个交代就要他好看一般。
“说！给你十八伯伯说一个清楚。”
“嗨！十八伯伯、伯母、十九哥、大嫂你们听我说。正是因为不能让他们找到我，所以才要提前回去布置一番。”
楚云摊开双手无奈道：
“万一让他们找到我那小道观，来一个守门恭候我不就没办法了么？”
“这样？”
匠十八捋一捋山羊胡：
“都坐下，云娃娃你也别那么沉不住气。仔细跟你十八伯伯说说，为啥不能让朝廷来的皇上的亲叔找到。你怎么还怕了封赏嘞？”
“爹！那不是皇上的亲叔。”
十九媳妇儿道。
“那是谁？”
“是朝廷钦使携皇上的御笔亲书，前来宣旨。就是皇上亲自用手写的圣旨。”
“噢！是这么个意思啊。”
匠十八恍然大悟，转过头来对着楚云道：
“云娃娃你看，连皇上的亲叔叔都没有来。那就更不怕啦，他们还能给你绑了去不成？”
“十八伯伯，不是这么回事。我之所以不愿见朝廷来使是有原因的。”
楚云坐下来示意大家都坐下继续说道：
“无论如何我楚云是一介修道之士，与世俗皇朝牵扯过重都不是好事。万一我被他们撞见，无奈之下接了圣旨的封赏。那才叫麻烦呢，此后将再无悠闲清修之日矣！”
“这个……”
匠十八听完楚云的话后沉吟片刻，一拍桌子道：
“云娃娃说得在理嘞！老话说得好哇：伴君如伴虎，当差不自由啊。”
说完端起酒碗来一口饮尽，对着周围的家人道：
“你们还记不记得咱们祖上的家训？”
匠十八随口起句头儿指指儿子：
“敬祖师，敬祖宗，凭手艺吃饭。”
匠十九随即接口道：
“不为匪，不为盗，清白白做人。”
匠十九和媳妇儿一起道：
“使真料，用真心，硬朗朗出货。”
匠十九、十九媳妇儿和老太太一起道：
“有恩酬，有怨报，正当当顶门！”
匠十八父子、老太太和媳妇一家人道：
“最后一句要记死，就是不作朝廷人！”
诵完祖宗传下来的家训后，楚云陪着众人一起端起酒碗来一口喝干。大家仿佛被这种气氛感染了，一起沉默半晌。还是老太太道：
“是嘞！连咱们匠户人家都知道自由自在吃手艺饭远离朝廷。云娃娃哪里还能比不了咱们嘞？我看就做个逍遥道士就挺好。以后再取个媳妇儿，生个小娃娃接掌道观。”
“是嘞！是嘞！”
匠十八也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一下子情绪高昂起来。用力拍打着楚云的肩头问：
“云娃娃，你这将近一年走了恁远的路。有没有碰上个合眼缘儿的女娃娃？跟你十八伯伯说道说道。你可不兴蒙乎咱们，我可是知道的你们不戒婚配。”
一提起这个来，不仅是匠十八老夫妻就连匠十九小两口儿也眼睛瞪得溜圆支棱着耳朵听。
“嗨！十八伯伯，我小观虽然不戒婚配。但是必须得筑基圆满才可以。”
“嗯哼……倒是听你师父说过……反正咱们也不懂。到时候你可得言语啊，让你伯母给你操持一个！”
“对！包在你伯母身上啦！”
“嗨！十八伯伯、伯母，咱们说得不是这个。这不您也知道了情况，我得赶快回山门去布置布置。”
“着什么急嘞？”
匠十八把眼睛一翻，胡子一翘：
“他们要来还早的很嘛，就急这个一时半会儿的？怎么也得过两天再走吗。你那个道观这么许久没回去啦，就不用添置点儿东西？什么都别说啦，过两天再说。就这么定下嘞！坐下喝酒。十九媳妇儿，去把厨房的肉端来。闻着味儿啦，熟啦！”
楚云心中思量确实不急于这一时。
原来是自己觉得已经对曾昭瑞不告而别了，可以避免麻烦。结果被十八伯的一席话惊了一下。现在想来，完全没有必要。
以自己的手段想要瞒过传旨的使者还不是手到擒来嘛？更不要说还真的有诸多事物需要准备了。最多自己躲在这里不出门不被人看到便是。
正好自己道袍坏了，换了身青色的。头发也还没长成原样，戴了顶道冠。一路进城也没人认出自己来，不知道自己回来了。
于是心思定下来放开胸怀与十八一家人畅饮谈笑起来。
当晚便住在了匠家客房中。第二天一早起来做了早课吃过早饭，匠十九被派遣出去为楚云置办所需的东西。老太太和儿媳妇儿帮他修补那间破损的月白道袍。
而楚云自己则和匠十八一起来到了后院儿的锻造房中。
“云娃娃，我也不问你的那柄长剑是怎么弄成那个样子的。伯伯还是当年那些话，不要相信什么传说中的陨铁啊、玄铁啊、寒铁啊那些乱七八糟的。铁就是铁！”
匠十八依旧是那个匠十八。戴着皮帽子穿着皮袍子，红通通的脸庞上带着烟火色撅着一缕山羊胡子的老人。可又似乎变得不再相同。
此时的匠十八挽起袖子取出皮尺，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中似乎带上了一种别样的风度。这是一个对自己专业绝对自信的大匠气质。就听：
“那柄剑是你十六岁成年时伯伯送你的。如果你一直养着用着他，就会一直顺手。现在要重新打造新的，毕竟四年过去啦。来，伯伯量量你的身量，再留个手摸子。”
一顿忙碌之后，楚云留下了新的臂展等数字。匠十八对他说道：
“行嘞！打造个好家伙急不得，也用不着你帮忙。如果你想在剑身上留下点儿嘛，自己留个样子。”
楚云思索一番：
“算了。剑本纯粹不留那些，朴素点好。不过还要有个名字，便叫他‘云落’吧！云落为雨，雨者水也。得水之意，则近乎道！”
然后楚云心中暗暗道了一句：如能得道，则便可不毁不灭了吧……
“你留……算啦。反正出炉的日子你也得来。到时候你自己有手段写吧。剩下的云娃娃你便不要管嘞，对啦，把那个点火的符给我留足。”
“十八伯伯，这一次不光火符，我还要给你两个好东西。你看了绝对乐的蹦起来的好东西！”
“甚东西？能让我老汉蹦起来？”
“伯伯你看这是何物？”
楚云从乾坤袋中取出一沓火符，符箓上托着两颗金光闪烁的明珠。
“这……这是……”
匠十八一步跨过来，劈手将明珠夺过去用手指捏着拿到眼前仔细打量。良久方激动的言道：
“这……这……这真的是……”
“伯伯你没猜错，这就是集阳珠。是我这次在杀楚门据点的收获。伯伯你喜欢不喜欢？”
“太好嘞！太好嘞！云娃娃呀！有了这个铁匠神器，再加上你的火符。”
匠十八小心的将两颗集阳珠揣进怀里，一巴掌又一巴掌的拍打着楚云的肩头。
“娃娃，这一次伯伯给你打一把神剑出来！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手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