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记忆很神奇,有些人能记得很多细节,有些人什么也记不得。因此这世上有很多念旧的人,他们活的就像一个拾荒者,拾荒者捡东西,我们捡回忆。但一样的,都是那么的狼狈。拾荒者说的是那些因为先动了感情而不肯放手的人们,总抓着过去的人,长不大,也走不远。”
一次晚上朋友聚会,真心话大冒险,输的人要分享一段失败的感情和故事,不然就得喝完一整箱的酒。
最后一把,朋友小瑶输了。
小瑶说,有一天,我热切的跟他回忆过往的那么多年,他摇了摇头,只是简单的一句:“我不记得了”,就这样带过了我们的全部青春。
小瑶突然哭了起来,扶着额头,嘴里不停呢喃着:“那可是我们的全部青春啊,我们的全部青春,不,那只是我的青春。”
回忆往往是个庞大的概念,人记得的回忆大概率只是两类,一类是最快乐的回忆,另一类是最痛苦的回忆。
小瑶大概是后者。
那是青春最开始的样子,美好无暇,当阳光洒到云层上的时候,将云朵镀上一层金光。可惜大多到最后,只留下不能愈合的伤疤。
如果记忆拉回那些岁月,那时我们共用一张书桌,共上一节课,共享一本笔记,吵过架,为梦想和前途一起努力过,一起被误会,一起为彼此付出过很多。
我总能想起来那些细节来,你说是不是特别神奇,小瑶白净的脸上带着一丝苦笑,她声音嘶哑地说着这些话,然后望向我们,我看着她,心酸填满心头。
闺蜜小花扶了扶她的肩膀,将她抱入怀中,然后不停地安慰她。
我们一群男生不知所措,只能插科打诨,试图转移话题。
可情绪一旦来了就很难收拾,小瑶哭了很久很久,旁若无人的哭。她的泪水把小花的长裙打湿了一大片,那是压抑了许久的泪花,终于在生活的某刻爆发了出来,经久不息。
在她艰难地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后,红着眼跟大家道歉,然后开始大口喝酒。
我本想拦着她的,但阿花拉住了我的手,她说:“让她喝吧,把难受喝到肚子里,然后吐掉。”
知道她为什么哭的人也纷纷拿起了酒瓶,跟她碰杯,敬难过往东流,伤心不再回头;
不知道她为什么哭的人也突然拿起酒瓶,为她助兴,敬少女勇敢壮烈,巾帼不让须眉。
那天晚上,一群人喝得烂醉。从大排档出来的时候,天很晚了,街上有点清凉,还清醒的人只有我和陈歌,于是我们分批送他们回家。
我将朋友大汉马扶上计程车交代了目的地,然后又打了辆车送两姑娘回家。小花还半醉半醒着,小瑶完全醉得不省人事了。
我坐在前排,盯着司机的导航,以防他绕路。司机也不时回过头盯着我们,以防我们吐到他车上。
两姑娘坐在后排,小瑶靠着小花的肩膀,迷糊中说着梦话,吵着要喝奶茶,小花摇摇头说,奶茶没有,她就吵着说要吃鸡腿,小花摇摇头说,鸡腿没有。这样重复了几轮,之后,两个人都睡着了。
把她们一一送到家后,已经是半夜,打不到回去的车。于是我打电话给陈歌来接我,他在把我臭骂一顿后,还是乖乖的来了。
回家的时候我吹着大桥上微凉的风,回想起小瑶说的话和那个人的那些年。
突然觉得,人的记忆真的很神奇,有些人对很多细节能记得很深,有些人却没有一点印象。两个人的记忆从两个人互相守护到只有一个人记得,到没人再记得,只需要短短数年。
可能有些事,像城池壁垒,对于自己是保护,对于别人就成了阻碍。人最擅长的事就是自我感动,印象深的往往是自己在意的,而这对另一个人来说也许只是微不足道的事。
几天后,小瑶跟我道谢。我客套地说没什么,朋友应该的。
然后我问,你,还好吗?
她说,没事,我不能控制突然的回忆,但我能控制我自己。
我说,你会忘记吗?
她说,也许有一天会。
我点了点头,放下了手机。
...
我们终将知道一个真相:
有的人真的要很勇敢才能走出那些回忆,而走出来只不过是放在心底不再提起,而非忘记。
整个过程中,我们是拾荒者,走走停停,四处张望,后知后觉间,就走完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