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朋友开了个花店,在城南的街角,叫做“无忧”。
开业剪彩,我们几人去帮忙,人虽不多,倒也热闹。我们几人帮忙布置花店的装潢,东奔西走,上搬下挪的,像听从指挥的军马。
而店的主人佳乐正在细心的给花盆上贴上便签,上面写的是花语。
我问佳乐,为什么开花店?
佳乐问我,为什么写作?
我说,因为爱呀,文字是我和这个世界的相处方式。
佳乐说,那么,花就是我和这个世界的相处方式。
说完,莞尔一笑,转身埋在了花海里,修剪花枝。
我看着花海中的她认真的模样,在夕阳下影影绰绰,空气中泛着清香,
原来岁月的慢就藏在花海里,心头不禁泛起一片悸动。
2.
在18岁那年的夏天,夹杂在梅雨时节没完没了的雨水中,起初还算是清凉,等过了数天,空气闷得如同干涸的枯木丛,使人难以透气。
佳乐突然告诉我,她不去上学了,对我来说一个成绩好的一塌糊涂的人不再上学,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我一直以为她会上大学,然后考上研究生,读博,然后找一份公务员的工作。
很显然我错了,她不仅没有像平常人一样安安稳稳地去过活,反而试图去追求生命的光彩和意义。
她告诉我,她很早以前就计划开一家花店,她要摆上这世界上许多许多美丽的花,月季、玫瑰、牡丹、百合、水仙......
她说她很喜欢花语,仿佛每一种都是一个祝福,无论是送人还是祝愿,都希望收到花的人能感受到心意,能在忧虑的生活中收获一缕清香,这也是“无忧”店名的来由。
她告诉我的时候,她十八岁,年少气盛,为了梦想辍学和家人闹翻,打工的生活过得很苦,挤在多人合租的出租房,工作并不稳定,所以经常居无定所,食不果腹。
我知道她最苦的时候,是一次深夜她打电话给我,让我请她吃夜宵。
我没好气地说:“神经病啊,大半夜地吃什么夜宵?”
她没出声,很久很久,才听到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她缓缓开口说:“那你能不能借我点钱,我快饿的不行了。”声音微弱缥缈。
我顿时涨红了脸。
我问,“你在哪里?我来找你。”
3.
凌晨三点,我骑着车从城北一路骑到城南,途中不知道经过了多少的深夜灯火和晚归人群,有几刻我有些恍惚,这些人这么拼命是为了什么呢?我很疑惑。
半个小时后,我在城南的天空花园找到了她。
她坐在公园的长椅上,昏黄的照明灯打在她脸上,她看起来比上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消瘦了太多,这使我差点没认出来,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压抑不住泪水,我想冲过去抱抱她,但我没有,因为她睡着了。
我静静地坐在她身边,旁边有老砖旧瓦,绿树白墙,墙下一丛丛栀子花,矮矮的,清香扑鼻,看着熟睡的她和悬挂高空的月牙,那是我一生中见过的最美的月亮。
那月光清洗了一切忧伤,又亮又清澈,照亮了一切梦想的发芽。
我想起了我喜欢作家毛姆的一本书《月亮与六便士》,书上告诉我,生活很难,低头去捡满地的六便士就看不到天上皎洁无暇的月亮,如果你抬头,看着美丽的月光,就捡不到那可以活下去的六便士。
我们总要做选择的,她选择了月亮,很多人选择了六便士,
我想起了一路上的人们,我想我知道答案了。
4.
如今过了几年,她如愿开了城南最大的花店,她不再像以前那般生涩,我知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苦过来的,所以我一点也不奇怪她的成功。
你所看到的所有惊艳,都曾被平庸和苦难历练。
而我们的生命中都有这么一个地方,无论你选择代表理想的月亮或是代表现实的六便士,我都祝福你。
迟早有一天,花会开的从容而美丽,等到那一天,种花的人便会收获春暖花开,四季如歌。这是我相信的事。
我们总要做选择的,她选择了月亮,很多人选择了六便士,
那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