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日风月楼就迎来了右相大人的第一波问候,二十个家丁站在楼前露出身后的管家,不同于家丁的凶神恶煞,管家倒是言语和善,彬彬有礼,说是要见落溪公子,小厮早早被交代过,右相府的人便引到楼上去见公子。
不消片刻张管家就等到了落溪,只见迎面而来的公子身着白衣风姿昂然,知道外面家丁不少却神情自然未见局促,彬彬有礼不失风度,比起那些世家子弟倒也不差,只看这文采与品行了。
张管家这样想着,对面的人却开口了“敢问客来有何指教?”管家开口“在下是右相府上管家,听闻落溪公子风采,便想着来瞻仰一番”落溪面带微笑“在下却之不恭(这糟老头子假话说的真是脸不红心不跳)”
“落溪公子平日读什么书?”张管家继续发问,落溪想了想“不过是一些诗词歌赋罢了,四书五经倒也读的,只是不甚理解罢了。”
张管家默默在心里记上一笔‘知书达礼,入府定能安分守己’然后接着问“那琴棋书画公子可精通?”落溪自嘲一笑“我吃饭的手艺自然不差”说着便弹了一曲,张管家听罢在心里又记上一笔‘精通琴棋书画,小姐以后不无聊了’
这边张管家带着人浩浩荡荡回到府里,将今日所见所闻向主母细细道来,赵瑜听完后点点头“若果真如你所说,那落溪是个明事理的人,把他接进府里倒也未偿不可,只是不知他担不担得起这个正房的位置,明日便把人带过来给我看看,这事先不要走漏风声。”
此时正值夏末,院里的落叶却铺了一层又一层,是大风后宋函不让下人打扫,自己在上面踩来踩去玩的不亦乐乎,只见被宋函拉着玩的夏夏突然规矩的站在一旁“问夫人安”,宋函看向门口,只见右相正面色不善看过来,吓得她脚都不知道往哪落,只得规规矩矩躬身“问母亲安”
赵瑜也不和她废话,直接开门见山“我今天让张管家去风月楼探了探,明日会将人请到府中,若是过了我这关,我便不会阻挠你的亲事。”宋函眼睛一亮“谢过母亲成全”
赵瑜白眼一翻“你别高兴太早,若是过不了我这关,你就老老实实在家给我待着,看谁家公子敢来登门娶你,外头风言风语就够淹死你了,可是给你爹省点心吧。”
宋函摆出一副死皮赖脸的架势,抓着赵瑜手臂不放“娘你可别为难他,毕竟除了他谁还敢嫁我,要是不成我就一辈子赖在府里不走了,陪着你们二老。”
看着宋函这副样子,赵瑜一根手指抵在她脑门上拉开距离“臭丫头,你赖在府里我们还嫌你多余呢,趁早嫁出去,我跟你爹也能潇洒两年,可是你这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也没个一官半职,你要娶了人家还让我们养啊,你让人家怎么想你?”
低头想想母亲说的也对,宋函便问“那以母亲所言,我能做些什么营生?”看着兔子如愿入了套的右相大人面上不显“你不愿从军,整个人也就脑子有点用,可是之前做生意赔了个一干二净,你要我说什么好?不如跟着你爹学点知识,入朝混个一官半职,俸禄不多,好歹有所倚仗,那落溪公子想来也没大志向,这个家还是要你来撑。”
宋函面露为难,入朝不就意味着要在亲娘手下混饭吃?要是一般人肯定都能笑出声来,可她这娘不一样,关照就不说了,没扒一层皮都算是好的,赵瑜也没管她一个人想什么,无论这亲事成与不成,都不会影响她改造(蹂躏)宋函的决心,能入朝自然是好的,在她手下少不了宋函的“好处”,入不了朝也无所谓,好歹脑子里能有些学问,饿不死自己便成。
第二天,半柱香时间过去了,屏风后面的宋函蹲的腿都麻了,可外面的三人还没聊完,谁知风月楼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落溪公子,能对边疆风物侃侃而谈,让赵瑜这个准丈母娘是越看越喜欢,她这辈子最遗憾的就是没能再去北疆一次,回想起年轻时的过往,外称铁血手腕的右相大人也忍不住红了眼眶,那是一代人最风华的年纪,可她却只能回来,为了护住身后的所有人,放弃了向往的自由,困在京城这混泥潭里苦苦挣扎,看到妻子这般,宋爹也忍不住叹息,可还有外人在,便悄悄拽了拽赵瑜的衣袖,使了个眼色(还有小辈在呢,别给人家冷落了,回房再给你肩膀放飞自我)。
待赵瑜回过神来,落溪正在静静的喝茶,她不自然的抚了抚眼角“前些日子函函跟我提起你,说你是个端方公子,我本还不信,可今日一见确如她所言,抛开别的不说,我且问你,你可愿入赘相府?”
落溪先适当表示了惊讶,然后故作镇定“多谢右相抬爱,能入赘相府是小生的福气,只是不知小姐是否情愿,若因我坏了小姐的好姻缘岂不是罪过。”
赵瑜爽朗一笑“这你不必忧心,只待十日后媒人去与你商定婚期,只是在此期间还望公子能够暂住府里,风月楼便不要回去了,你看如何?”落溪自然答允,反正风月楼都是他的,不回去就不回去吧。
赵瑜这么说自然有她的考量,风月楼那种地方鱼龙混杂,保不齐中间出点岔子,何况宋函名声都这么臭了,自然要把人先接进府避着点风头。
后面的宋函实在等不了这三个人聊完了,谁知道母亲让她藏在屏风后面却连个凳子都不给,让她在后面蹲了站站了蹲,此刻腿都抖了,自暴自弃坐在地上,心想落溪大抵是过了母亲这关了,当下松了一口气,若是没能把握住这个高像素人物,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家。
赵瑜差人随落溪回风月楼收拾行囊,怕风月楼那老板不放人还特意带了不少银子,落溪注意到赵瑜给下人塞银票却没出声,只是心想右相大人果然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