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年关将近。
皇后不知是得了皇帝的命令,还是听了太子的劝告,这些日子都没有来忘忧宫,更没有宣我去她宫中,让我越发放心。
这段时日,我时常与薄琰风前去秋阑宫陪伴太子。
没过多久,喜欢来找薄琰风玩的薄瑶宸也加入了我们,我们说说笑笑,气氛甚为祥和。
有了公主相陪,我更是安心,不惧宫中流言。
还是不放心太子服的那种慢性止疼毒药,我劝他暂停使用,继续定时喝傅羽卿以前开的药。
若是担心日后连累傅羽卿,大可在煎药时,暗中换掉药。
太子居然应允了,我略微放心,与他相处更是融洽与亲密。
或许因为如此,皇后也没有找到我的错处,我乐得逍遥自在,但提防之心并没有降低。
想到这里,我抬头望向窗户,看见外面的薄琰风举着一个红红的大灯笼,正兴高采烈地向我这边奔过来。
嘴角禁不住轻轻掀了起来,我再一转眼,薄琰风已经把那个灯笼递到了我面前。
“月隐,我们去庙里住的那些天,也把这个带去吧。”
“我告诉过你多次了,我们要去的地方不是庙宇,是道观。嗯,谁给你的这个灯笼?你喜欢吗?”
“刚刚在外面,有人送我的。它红得这么漂亮,我当然喜欢了。”
“三皇子妃,我朝今年有隆重的祭祀大典。京城百姓中有一位百岁长者,亲手做了一对灯笼,托京兆府尹献给皇上,恭贺民阜国强。皇帝将它们分别赐给皇后娘娘与贵妃娘娘。刚刚三皇子在忘忧宫外遇到二皇子妃,她将此物赠予殿下,可能是贵妃娘娘刚刚转赠给她的吧。”
我点点头,让回话的名泉帮着薄琰风把灯笼收好,答应他出发前会带去。
见这里的人都欣赏那个做工精致的灯笼,我却觉得微有不祥。
虽然我并不迷信,灯笼的普遍寓意也是讨个吉祥,但好好的一对灯笼被拆离开来,又是大过年的,终究让人心里有些不舒服。
我不愿见薄琰风拎着孤零零的这个灯笼,还傻乎乎当成宝贝,就抓了些干果与糖给他,很快让他忘了这事。
伸手把这白痴的头发抹别到耳后,我见他埋头吃得津津有味,胸口止不住发软。
唉,我这是怎么了?不会真当薄琰风是我亲弟弟了吧?
这家伙只知道吃喝玩乐,根本不能为我分忧解愁难,凭什么却能牵动我的心情与思绪?真是不公平!
“三皇子妃,我们去道观的那些日子,可否要多带些玩物与小吃?奴婢担心三皇子殿下……”
“多多益善,你们看着准备吧。”
我想到即将远行,猜出傅羽卿又想劝说趁机出逃,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皇室每隔几年都会举族去百里之外的庞大道观,虚云观祭祀。
如今又到了这个重要的时刻,皇帝会带着皇后,他所有的儿女,以及宫中三品以上的妃嫔、内侍、内廷命妇们一同前往。
就连太子这般的病体,也不能以监国为理留下。
虚云观位于京都百里之外,皇室为出行所带的仪仗队与物品,还有禁军甚多,再加上太子身体不好,所幸道路通畅,路面不错,我估计原本一日可走七、八十里,也应会减为四、五十里。
听说那所皇家道观俨然是座小小的皇城,它历经两百多年的修葺与扩建,因此非常庞大、庄严且奢华;而且它坐落在风水最佳之地,虽然仅与京城相隔百里,但冬暖夏凉,气候怡人,我猜测皇帝也知长子命不久矣,多半在这次祭天之后,会吩咐太子留在此地养病,不必回去了。
否则,皇帝这次也不会那么不进人情,明知长子的病情,还强行令其随行。
然而如此一来,东宫空悬,太子比以往都形同虚设,不知皇宫中又要掀起多少惊心动魄的波澜?
“月隐,你怎么不吃呢?”薄琰风突然扔下手中的干果,跳上前,紧紧拥着我,还顺便把他的头搁在我的肩上。
他的神情少了几分任性与撒娇,更多的是亲热和痴缠,似乎不愿我面对他的时候出神,想着别的人或事。
“你好好坐着,这么多好吃的东西也喂不乖你啊!”我笑着轻斥了一声,薄琰风扭了扭身体,就是赖着不肯动。
“这天儿太冷了,我要抱着月隐。这样,我们俩都不会冷了。”
“我又不是你的暖壶。”
薄琰风嘻嘻一笑,将脸又靠过来,在我身上蹭了蹭。
我见这白痴幸福得眯起眼,既天真又纯良,完全无法和最初见到的那个阴狠皇子联系在一起,心里也叹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