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要面对皇后了,我不知是福是祸,心中忐忑不安,面上却神情自若,带着琴儿和金雯来到东宫。
太子这天托病,去了清静地疗养,只让人送来贺礼;但有皇后主持太子妃的生辰宴,后宫的女人们还是非常羡慕。
开席前,皇后赐下一枚小巧的青白玉笔洗给太子妃,温言让她陪着太子,多写诗文,怡情养性。
那笔洗圆润莹泽,玉质极其细腻,周身刻有稀疏的松针叶,口部顶端还有几个小到令人吒舌,却非常精致的透雕松果,显然贵重之极。
太子妃喜不自禁,又为得到皇后看重而大大得意,她慌忙谢恩,亲自将笔洗交给近身宫婢捧了,放在宴会最显眼处炫耀。
四周女人的目光或是嫉妒,或是不悦,但她们面上都挤出笑容,恭维太子妃与皇后,让我颇觉不自在。
记得仍然活在现世时,有次发生了一起特大杀人案。上面非常重视这个案子,省公安厅还特意派了一个专家小分队,前来协助我们破案。
那些人不了解我们辖区的事,不仅指手划脚,还不擅长应对媒体,给我们找了不少麻烦。
当时,我们那位老狐狸局长就把憋了一肚子火的我放出去了。
于是,最后这件案子就在所谓的专家小组被我恐吓,集体锁在会议室里,还威胁他们不要添乱多事,并且犯人也在逃亡时及时被抓捕而结束了。
我得到的处罚,不过是老局长装模作样地让我写了份检查。
这事,我还是推给郑利帮我完成了。
谁有空去应付那些陈腐的八股文?
真的非常怀念以前的生活方式,我觉得现代的法制或许也有疏漏之处,但在文明社会里,总要比身陷在这封建阶级中好上千万倍。
就拿眼下来说,我也不得不违心上前,柔声恭贺太子妃。
如此从善如流,根本不像是我的作风了。
可为了在这冷酷的皇宫中生存,我只能韬光养晦,不得不暂且低头。
“我看妹妹身体羸弱,你若身体不舒服,不如早些回去吧。”太子妃看见我,突然含笑说道。
我心领会神,知道太子妃也不愿我在皇后面前晃来晃去,惹来祸事,因此特意为我找台阶下。
道了谢,我说了几句场面话就领着两名丫头,安安静静地退出了东宫。
心知肚明,太子妃当然不是真心维护我。她如此为我着想,也不是因为收了我的厚礼,而是不愿皇后将三皇子妃换成一个,身后有背景的厉害女人。
日后太子妃有了小皇子,她就可以安安心心让自己的孩子当皇太孙。
至于太子病不病,死不死,那就不在她的考虑之中了。
不管如何,能从皇后眼皮子底下溜走,我实在是松了一口气。
回到忘忧宫,又不见薄琰风,我连忙让人快带他回来。
如今东宫热闹,就怕太监和宫女们念着那边,忽视了那傻子,又让暗中想取他性命的人逮到了机会。
我焦急地等着薄琰风,门外突然有脚步声响动。
抬头望过去,不见那张看到我就露出笑容的俊脸,我反而瞥见皇后带着众多宫女和太监来到了忘忧宫门前。
“参见母后。”我硬着头皮上前,发现皇后脸色严肃,与之前在东宫的宴会上大不一样,眼里隐隐透着肃杀,心里暗呼不妙。
“不必多礼。”皇后也不坐下,她冷冷看了我一眼,缓声说下去。
“本宫之前赐给太子妃的青白玉笔洗不翼而飞,所以特来察看。凡是参加了东宫宴会的人都要搜查,你可不要见怪。”
我除了点头,还能说什么?
不待我说话,皇后已经令几名太监和宫女冲进我的房间,翻箱倒柜,搜了起来。
只听见‘嗒’的一声响起之后,一名伶俐的小太监快步退出我的屋子,双手捧了刚刚那贵重的笔洗,跪在皇后面前。
它口子上雕着的松果歪在一边,那小太监看着我,虽没说话,但他目光中的意思大概就是,这东西从柜子里面搜出来时,不慎被摔碎了。
“母后,儿臣冤枉……”
“好哇,没想到原来是你!本宫的儿媳中,怎么出了你这种行为不检,有失皇家体面的贱人?”皇后沉下脸,喝止我的申辩。
而我的话也确实被打断了——有两名粗壮的内廷命妇上前,一人按住我的背,一人捂住了我的嘴。
“三皇子妃失德败行,私拿本宫赐给太子妃的贺礼,罪当……”
罪当如何?大不了就是被打一顿再赶走,好让皇后安插自己的人进宫。
哼,当我稀罕这三皇子妃的称号吗?
如果能出宫,我宁愿早晚都替皇后娘娘烧一柱高香,并立刻将那个白痴当成种马,打包并结好蝴蝶结,送给新的三皇子妃。
“……罪当凌迟。本宫念在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就网开一面,赐她白凌,自行了断吧。”
什么?就算真的是我拿了那笔洗,也不能因此丢了脑袋啊?
我还没有从震惊和愤怒中回过神,就感到脖子上面缠住了一条丝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