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国的人如今比较好说话,他们的国君让御医很快赶来,为我诊治。
我只道是普通的伤寒症,由于昏睡了四日才加重了病症,致使肠胃不调。谁料那大夫把了脉之后对我说,我很有可能怀有身孕了。
我起初听了惊喜,继而发愁,因为这无疑对目前的我来说是个雪上加霜的消息。如果真的怀上孩子,我就不方便逃走了。而且那琮国的国君知道后,肯定会向薄琰风追加交换人质的条件。
“大夫,你真的切准脉了吗?”我不让听了这消息,也是又惊又喜的金雯发话,转头沉声问那御医。
“这位夫人,从你的脉相上看的确是喜脉。但你身体虚弱,脉相太虚,又加上你很有可能怀有身孕不久,所以我也要再诊几次方能肯定。”这人不知道我的身分,只是明白受国君所托,他不敢怠慢,不管是切脉还是言语,都异常恭敬。
我点点头,金雯代我说了些客套话,拿了御医开的药方,送走了他。
薄琰风,应该还不知道我有了孩子吧?
想到昏睡前那个男人温暖的怀抱,还有他不断落在我面上的细碎亲吻,我的心蓦然又烫了起来。那时的感觉虽然模糊,但我不觉得薄琰风在演戏,如果他知道快要当爸爸了,又会发什么痴呢?
不管处境如何,我却觉此时此刻充满了力量。我衷心希望薄琰风快些取得胜利,平安归来,然后一家人能早日团圆,永享安乐。
之前围绕我的疑惑淡去了一些,我如今的心思全在腹中这个孩子身上,我要想尽办法先治愈风寒,然后保养好身体,以最佳的状态让孩子出生,绝对不让我的孩子像我这副身躯这般病弱。
此后几日,我鼓足了劲,尽量放松心态,调整情绪,不去想薄琰风如何待我,全力配合御医治病养身。
这个时候,我非常想念傅羽卿,如果这个朋友在我身边,他一定会一边唠叨,一边将我未出世的小宝宝调养得非常好。
金雯见我这般模样,她也渐渐定下了神,将我照顾得更加好了。她常替我问看守的军人,薄琰风与密衍的作战进行得如何;又时时和我聊一些别的话题,但说不了三句就转向了我腹中还没有出生的孩子身上。
我也心情很好地和金雯猜测,不知道这个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若是男孩儿,最好取什么名字?若是女孩儿,又要她叫什么?这段日子竟然过得尚算愉快。
琮国的国君在知道我有了身孕后,也曾带着他的妃子前来看望。
我猜得一点儿也不错:在确定了我这个人质有了孩子之后,琮国的君主开心极了,他连连说薄琰风是一个做大事的男人,为了国家,就连最爱的女人和亲生骨肉也交到了别国手中。
将来要换我们回去,只怕就不是一半密衍的国土那么便宜了。
面对这些露骨的威胁,我除了维持一脸平静,暂且不能做什么。
这琮国的国君与王妃颇为奇特,他们也听说了我与薄琰风的爱情故事,见了我之后忍不住问了一些八卦事。我自然也投其所好,心情好的时候就胡说八道一通,心情烦恼时就一语不发。
这般回应,让琮国的君王与他老婆更觉高深莫测,也确信了薄琰风和我之间的确是非常恩爱,因而对我和金雯的安全也更有保障了。
不觉过了一月,金雯突然提着裙子飞奔而来,她还没有来得及向我说什么,琮国国君仍然带着他的妃子又来了。
我知对方为了避嫌,所以见我的时候都带着他最宠的王妃,这般安排颇合我的心意,因此我没有介意国君那位像小广播般的妃子,一再缠着我问东问西。
然而这一次,王妃保持了缄默,我微觉奇怪,转眼看向金雯满脸喜色,欲言又止便当先问琮国国君,“我们陛下是否大破了密衍,不日就要搬师回朝了?”
“皇后娘娘果然聪明。”琮国国君先是惊讶,然后露出笑容,“贵国皇帝集合多路大军,从四方包抄密衍。全靠了朕借道给贵国天子,他才领着有如天兵般的三军将士奇袭得手,经过一月来的血战终于取得完胜。我想,他很快就会带着国书来迎你回去了。”
原来薄琰风还是镇住了简皓阳等人!
听了那家伙大胜,我总算放下了心。
琮国国君接着又说,薄琰风绕道从密衍的后面偷袭,陈靖文和简皓阳坚持从正面发动进攻,如此几方夹击,让全无防备的密衍人溃不成军,近一百万的人马被歼灭了一大半,最后几场战下来,竟然只剩下十几万军队了。
密衍的三军统帅自吻谢罪,新任的大元帅以保住皇族所有人的性命为条件,率领那十几万人投降了。
我缓缓点了点头,谢过琮国国君送来的消息,自然很想快些回到薄琰风身边;但不知为何,我心中总是存有一丝阴翳,不管是有了孩子还是得到大胜的捷报,都无法让我完全欢欣鼓舞起来。
琮国国君此时看着我,却像瞧见了大好河山,目光中不自觉露出贪婪。
我微微有些如坐针毡的感觉,不知薄琰风几时能来?
然而不管如何疑虑,我对那个男人抱有的信任和希望却是丝毫未减。
我坚信薄琰风不会背叛我,我坚信他对我的感情不是假的,以那个男人的聪明才智来说,说算要违背诺言,他也会在换回我,确定我和孩子平安无事之后才行动吧?
那我现在真的要好好养精蓄税,看看能否找到机会,先行突围,就不用让薄琰风为难了。
琮国国君坐不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也知如今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大变化,因此更不敢放松对我的看管与监视,所以我寻机逃跑的打算泡了汤。
又过了十数日,琮国国君也不见薄琰风从原路退回,他终于急了,催我写信给薄琰风,快些用密衍的国土来交换我。
我装病卧床不起,借口握不了笔,琮国国君在没有与薄琰风撕破脸之前也不敢硬逼,但他的脸色一日阴沉一日。
好不容易盼到了薄琰风已经率师从官道回到京城,跟着缓缓向琮国进发的消息,这个小国的君主才稍稍放了心,没有再来烦我。
挨到薄琰风明日就能到达的光景,琮国国君特意将我和金雯迁至军营,方便两军在阵前交涉。
我这一个多月为薄琰风担足了心,不知他在指挥作战中可曾抽空想到了我?有很多疑问盘旋在心里,我急着见他,又不让表现得太过火,以免被琮国人瞧去了耻笑。
第二日一大早,琮国国君原本想带我出城,在边境上交换密衍一半城池的大印与土地契书。不料他和我都看见薄琰风的大军整整齐齐地排列在对面,人人都露出准备战斗的表现,哪有半分和谈的气氛?
见势不妙,琮国国君慌忙将我和金雯堆到了城墙上面,命令士兵紧闭大门,收起吊桥,严防城下的军队发动进攻。
“皇后娘娘,这是怎么回事啊?”琮国国君微微有些气急败坏地喝问我。
金雯自然吓得说不出话来,我也深深皱起了眉头,尽管亲眼目睹了事实,但我还是无法相信眼前看到的东西。
薄琰风,那么一直以来喜欢我,信任我,视为我最重要的男人,真的会因这小小的琮国而抛弃我吗?
一辆站车姗姗来到城怔,接近羽箭的射程范围时便停下了。我瞥见了战车左右飘扬的王旗,知道来人正是薄琰风,不禁心中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