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
白天行了半天路程，天边隐隐浮现出蜀川四周的山脉。虽然整个盆地有26处地势相对平缓的关口，但是真正能容汽车畅行的大道只有三条。
而且，在全26关隘中，有16处位于西北方的群山峻岭之中，再往外去，就是海拔超过3000米的高原地区。由于人口稀少且分布疏散，几乎没有威胁。
最为严重的是位于东、南两个方位的剩余10处关隘，经常要面对来自外界的小规模尸潮袭击。也是战争消耗最为严重的地区。
虎崖口就是其中一处。
其距离金陵府最近，算得上整个蜀川盆地的东大门，正面顶住了近一半的尸潮压力。常驻边防军队达到两万人。配备有十门大口径重型火炮。山体两侧修筑有水泥碉堡，配备重机枪。
唯一可依靠的是一座高20米，厚5米的钢筋水泥屏障。目前还在加宽、加高。
每一处关口的军队还需防守与另外两边关口相连接的漫长山脉，压力巨大。
仇雎将车停靠在距离屏障50米左右的位置，从背包里抽出白布系在车头，然后挂到一档，缓缓向关口靠近。
唯一能从关口通过的只有探险队或商队。其他车辆必须停下接受盘查，否则会被认定为蝗虫，当场打成筛子。
卫灵把大狙和步枪都收进空间，只留下杀伤力和距离都比较小的手枪。作为防身武器，还是允许携带的。
里面的一道铁栅门缓缓升起。屏障后面是三个水泥工事，至少装备了三挺机关炮。威力不比巴雷特M82A3逊色，防守五阶尸潮绰绰有余。
墙体后面，隐隐可以看见穿着军服，实枪荷弹的士兵。
“你们是从哪儿来的，有入城证明吗？”
卫灵站在原地，双手交叉在胸前，说：“我们是从海连过来的，她们俩有居住证，我没有。”
“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去汇报一下。”说完他转身就走。
“汇报？”
仇雎和安雅异口同声。
“怎么了？”
“要么是开门让我们进去，要么是直接打成筛子。怎么会还需要汇报了？”安雅说。
一听到打成筛子，卫灵后背激起一层冷汗。虽然三人都穿着防弹衣，但是短兵相接，未必能活着离开。
但是他也没有急着逃跑。要开枪早就开枪了，轻举妄动恐怕会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不一会儿，一个军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说话前先敬了个礼。
卫灵心下一动，下意识举手。刚举到一半，那人就直奔正题。
“你们在海连遇见商队了吗？”
仇雎正欲说话，卫灵打断道：“遇到过两支。”
军官略微沉吟，问：“能具体……”
“哟，聊什么呢，程队？”一个相同打扮，尖嘴猴腮、贼眉鼠眼的家伙走了过来。
操！
卫灵心里暗骂一声，天知道他憋了多大劲才能忍住没有笑出声。
姓程的军官顿时拉下脸，表情严肃，就像踩着狗屎一样，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外面的铁栅门缓缓升起。
三人同时走进汽车，依旧挂一档，缓缓向前开。正处在两道门之间的位置，那个长相寒碜的军官突然堵在门口，伸手一栏。
“人可以走，车得留下。”
安雅轻声吩咐卫灵，从副驾驶后面拿一盒雪茄烟，自己打开车门准备下车。卫灵并没有配合她玩这招障眼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冷冷道：“你这是羊入虎口。”
安雅明白他的意思，犹豫再三，还是选择相信他。
卫灵从窗口探出脑袋，笑问：“长官，我们是有主城居住证的人，这车能不能……”
“少他妈废话，滚下来，快！”
卫灵坐回车内，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四周龙盘虎踞，碉堡、工事、障碍物不计其数。
“下车。”他淡淡说了一句。
三人摔上车门，刚准备走，那人又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嗓子：“站住。背包里装的是什么？”
卫灵尽量心平气和地回答：“一些防身的武器和储备干粮。”
“老鼠”冷哼了一声，走到卫灵跟前，斜眼睨着他，说：“我看看。”
三人只能脱下背包，不出意外，所有的罐头全部被缴走。
卫灵心里十分犯愁，那对鼠眼已经不止一次在仇雎和安雅身上游走。一味妥协退让很可能会带来灾难性的后果。
如果待会儿双方交恶，唯一的办法就是第一时间挟持这个家伙。看另一个军官的态度，好像巴不得这个家伙被打死，那就表示有得谈。
不过，四周好像也有隶属于这个家伙指挥的人，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时间内挟持他进汽车逃跑。
只是这样一来，恐怕要和边防军交恶，整个蜀川盆地就再也没有立足之地了。
“行了，走吧。”
咦？这倒是一个出乎意料的结果。
“看什么看，快滚。”
卫灵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但还是保持着警惕。只听身后一阵喜笑颜开的猥琐声音：“嘿嘿嘿，赚翻啦。”
组建一支探险团的想法在卫灵心里油然而生。这次是意外，那下一次还有没有这种好运了？对方之所以敢如此嚣张，无非是觉得自己没有势力，可以随意拿捏。
毕竟这是末世，最终还是要靠拳头才能讲道理。
只不过，找一帮连枪都没拿过的流民没有任何价值，到头来还得管他们吃喝拉撒睡。就算自己左手金山右手银山，也经不起这种折腾啊。
能不能探险团和商队两手抓呢？探险团需要干练的人手，商队需要足够广阔的秘密商路。
只要有了实际的武力保障，安全就不是问题。
“额额，好烦啊，又得靠两条腿走路了。”安雅抱怨。
“整个蜀川的汽车单价贵得吓人，那只老鼠真是可恶。”仇雎说。
“而且还贼恶心，那两只小眼睛滴溜溜的，看得我后背发毛。要是他再敢让我撞见，我非得废了他不可。”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绘声绘色地描绘着手撕“老鼠”的画面。
卫灵没有吱声，暂时不打算把自己的想法告诉她们。其实，他心里已经有一个计划。如果非要成立探险团队，确实有一个现成的。
目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在保全自身安全的情况下，调查那个照片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黄金和物资储备。另外还有大叔留下的300万发子弹。
前两者关系到自身安危，而后者则可能威胁到仇雎。还有萨奇，这是个必须要除掉的威胁。
“我们今晚现在城郊找一间房过夜，如果能够混入流民的居住点就再好不过。”卫灵说道。
女生没有任何异议，似乎已经习惯了听他指挥。
虎崖口附近的平原地区，居住了十万左右流民，一来军队保护方便，二来粮食供给方便。第三则是方便调用劳动力。
城郊地区的流民几乎依驻防关口分布，还有一部分散布在主城附近。主要的粮食产地和畜牧场也与此相近。
肉类供给短缺。可供狩猎的野生动物少之又少。
虽然农作物可以依靠一次性转基因种子，在短时间内大量获取，但是植物正常生长的水和肥料总量却没有变，反而有所增加。如果不及时补充，很容易导致土地沙化。丧尸的尸体和人类排泄物是肥料首选，不挑食是转基应植物的另一大优点。
难怪会长得又快又壮。
原本的城市中，能般能运的东西早已经搬空了。只剩下一座座空旷的高楼大厦在腐败的空气中摇摇欲坠。
联合政府只对军队发放枪支弹药，对于非官方武装组织严格限制军火的流通。因此，居住到空无一人又得不到保障的大城市中，是需要莫大勇气的。
边防军只对关口的尸潮负责，从其他地方涌进来的丧尸数不胜数。危险气氛真的无处不在。只不过这里是拥有750万人的人类最大聚居区，心理上可以获得安全感。
一条条空旷无人的街道上，悬挂着各式各样的商店招牌。没有梳扫帚头，骑摩托车的朋克土匪。也没有背着一杆步枪四处行走的独行侠。
街道的拐角处，随时可能窜出来一只低阶的丧尸。没有高级变态，但是被它咬到脖子依旧会送命。
天黑的时候，卫灵在市中心挑了一幢带花园的大别墅做为落脚点。前花园草坪枯黄，落叶满地，水池干涸，喷泉碎裂。
围栏门和大门都被强行破坏，屋子里除了头顶的吊灯，什么都没有剩下。如果有人力和物力，完全可以将这个地方打造成一座简易的堡垒要塞。
或许还会遇见更合适的地方，卫灵在心里筹算。
彻底检查一番后，一切保持原状，营地设在二楼。他还给了她们每人三根逃生索。
天气转凉，罐头和水都需要用固体燃料加热才能吃。黑越越的环境里，屋外阴风阵阵，只有罐头底下不断舔舐的火舌泛着昏暗的光。
吃完饭，安雅躲在漆黑的帐篷里看书。仇雎自己也要了一个帐篷。卫灵躺在睡袋里闭目养神。
他在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偷偷潜入主城搜索消息。冒着生命危险这么做，是否值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