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飕飗声,是轻轻地,来自绿草丛中,像它们的语言,窸窸窣窣地议论,这片草丛本身,看起来富饶,听起来神秘。
物龙幻豆豆他们横七竖八,像几块怪石,随便丢在草丛中,风吹不动。
又一阵刷刷声,像有千军万马踩踏,像有一片小虫啃噬。
物龙幻面颊动了动,还没有醒来,却一脸痛苦,暗藏着一种挣扎,恰似这挣扎、痛苦,使他在死了般复苏。
物龙幻睁开眼睛,看似醒来,仍是一张痛苦的脸,是心脏隐痛,左臂回过弯,手掌按住心脏,身子又动了动,猛然一激灵,这才完全清醒,一轱辘坐起来,后背被硬东西硌疼,手去揉后背,没有了心痛。
坐稳一小会儿,才想起刚才被啥硌着,扭头看身下,又一大激灵,同时,屁股一下扭过来,整个身向后倾,心跳身抖像遭打劫,每一根毛细血管都扩张。
绿油油平溜溜的草地上,一只小动物站在这里,有猫头鹰大小,金色椭圆形身棱角凸显,如一条条金砖罗列出不太规则的立体图,细长脖子顶着小脑袋,金色大扇面羽冠,在头顶上似乎有些沉重,金黄的尖嘴衔着一颗火红的圆珠,两侧的眼睛和圆珠一样火红,超大的金色翅膀展开着,像随时起飞,五只金色尾翼如五道金鞭,卷曲着高高撅起来,周身波光粼粼。
小家伙十分漂亮,可看上去冷却,又带有凶猛。
小家伙不动,物龙幻的心趋于平静,目光带着惊异,低声自语,“这小家伙在我身下?是它硌的我?怎么没压死它?谁相信呀,连一只蚂蚁都不让抓到的草丛,居然有这么大个漂亮物,在我身底下?这该是惊喜还是惊慌?不知道你来有什么目的,但你一定知道我们想要达到的目的。”
豆豆侧着头,睡眼迷离,一个金黄色影,眼珠微薇一动,眼睛睁大,看到物龙幻跪在那低头嘀咕,他一愣,完全清醒,头一侧歪,左脸贴在草丛上,一团耀眼的闪亮,身子一骨碌起来,向前爬两下,两条腿分别向后一撇,坐在物龙幻身边,“金鸟?哪来的,这么稀罕。”豆豆声音很大,兴趣冲上头,扭头一撒目,看到摄像机,都顾不得站起来,弄出噼里啪啦响动,爬到摄像机前。
其他人借声音醒来,这下可热闹,都能发出一语惊音,凑过来的同时,口中惊声不断,尤其是笑笑,盯着眼见的小动物,表情像闪电。
笑笑满脸挂笑,不再惊讶,“好漂亮,好漂亮,像孔雀,不是雏儿,虽小,但很丰满。”扭着头欣赏,脸像一朵盛开的鲜花。
身后传来豆豆声音,“你向边上靠靠,别挡住我的视线,赶紧把它录下,一眨眼它就会消失。”
佳佳拉一把笑笑,诡秘地,“躲一躲吧,新的漂亮出现,旧的漂亮就挡碍,记住喽。”又扭头欣赏小动物。
笑笑被拉得半卧下身,回头望豆豆,他正录像,伸出一只胳臂挡镜头,“我挡你镜头了吗?”
“没有没有。”豆豆边说边挪地方。
佳佳胳臂肘撞笑笑,“它像金色小神鸟,就是传说中的凤凰,咋这么老实,连动都不动,活的还是死的,”表情瞬间冷却,目光带有疑惑,身子向前凑,带动着笑笑,欲看仔细。
都都淡定下来,慢悠悠地,“回想一下,连蚂蚁都不能靠近,现在出现光鲜小动物,如此岿然不动,美丽的陷阱,你们咋想?”
笑笑不管不顾,被佳佳摽着前来,伸出手,试探着触摸小动物,奇怪,触摸不到,手离小动物一扎远,说什么也不能再向前,被一种无形的力量挡住,笑笑又刺啦一声,“碰不到它,你们试试。”
佳佳试过,同样被挡住,“哇,果然碰不到它,快过来科学,遇到什么能量?”扭头看都都,他们平时都这样称呼都都。
都都果然过来,豆豆也过来,同样的动作,同样的结果,目光同时转向物龙幻。
物龙幻也向前凑,突然皱眉,心又隐痛,手捂心脏,还是挪蹭到近前,伸出另一只手,手刚伸出去,一闪眼,漂亮小动物落在他手上,谁都没看清是他抓的,还是它自己跳上来的,连物龙幻都很懵懂,一忽间,心不痛了,身体涌动一种弹力,有要飞的感觉。
小动物的举动,再一次引起哗然。
豆豆忙着录像,都都也拿出笔本描绘,笑笑佳佳拥在物龙幻身边,笑笑又满脸带笑,“活的,鲜活鲜活的,为什么不理我们?”表情又有变。
佳佳风趣地,“你漂亮它也漂亮,当然不理你,看这位哥的衣服,”互相望,对脸哑笑。
小动物在物龙幻手里,闪闪发光,物龙幻把它高高托起,它却跳到物龙幻肩头上。
佳佳笑笑又一阵狂呼,“好漂亮,好漂亮。”蹦跳起来。
突然,半空中传来一种声音,怪怪的,“物——龙——幻——你——终——于——要——醒——来——”声音似说又似唱,似来自远方,又似就在头顶。
像一棒子被打哑,都突然住声,目光转向空中。
空中太过深远,简直失去视力,眼里就是一片昏黄,物龙幻先警惕起来,提醒他们,“什么都看不见,迷迷瞪瞪的空中,是一层保护伞,听觉不会出故障,声音的起源在里面。”又望四周。什么影儿都没有。
豆豆也十分警惕,大眼睛一转动,回想着,“是带有磁性的怪音,是嗓音发出来的?还是模仿出来的?我没有辨清楚,科学,作家,明星,你们呢?”他的判断带有恐怖,不禁自己打个冷战,目光与笑笑目光相遇。
笑笑紧张,眼睛滴溜溜转,听声音还正常,“只听到带有恐怖,谁还顾得想人声鬼声,像长皮条固定在半空中,被狂风吹拂,剧烈摆动时发出的声音,不过呢,里面夹杂着语音。”
佳佳表示赞同,轻轻点头。
声音已经消失,没听到都都动静,豆豆就看都都,见都都叉着腿,聚精会神,还在本上描绘,抬头低头低头抬头,只有两点,那个闪光小动物,还有手中的本。
豆豆凑到都都身边,附在他耳旁,神秘地,“科学,你呢?”
“啊,”都都被吓一跳,身子一个倾斜,立稳后扭向豆豆,豆豆锁下眉头,“吓你一跳?我声音不大。”
都都满脸涨红,憨憨地说:“你也看到吓我一跳?你不是有意吓我,我也不是有意被吓。”
“我的声音不大。”
“声音大小无关重要,重要的是我的注意力在哪儿,总之,没在你的声音上,你会吓死我。”埋怨的目光定在豆豆脸上。
豆豆又说:“有那么严重?惊吓会给躯体带来这么大威胁。”
“不是威胁,是灾难。”都都嘀咕着,调正眼神看着豆豆,目光在疑问。
豆豆指着空中,都都看看空中,昏黄一片,就又看豆豆,摇摇头,“啥也看不到,你录到什么了?”
“不是,刚刚有怪音,都听到了,你没听到,你干嘛这么忙着画?”
都都忽闪起长长的眼睫毛,刚才的惊吓仿佛被扇忽走,目光落在小动物上,脸上的酒窝深陷,突然憨笑,“画下这个小东西,他一定是个宝物,我爸爸就收藏一些宝物,一个小房间,东西多的,就这么说吧,小垃圾场和我爸爸那个小房间比赛起来,不一定谁能胜出,有的东西像砸碎的破碗叉,我爸时不时就拼凑一个晚上,有的东西不能动,像一片灰,一动就得飞,把它放在角落里,永远不拒绝尘埃的络绎不绝,我想把这个画下来,”
“物——龙——幻——”怪声音又传来。
豆豆连忙制止都都,“听,你听,声音又来了。”
都望天空,气氛又一下紧张,声音又从空中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