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一片狼籍,段长安与祝剑停两人都已是强弩之末,但二人都不愿意让步。
“段长安你连铁子剑都敌不过,难道你认为你能胜我?”祝剑停冷笑。
“小时候在荒川府有一个游戏我经常玩,楚南风你应该知道吧。”段长安没有回答祝剑停道问题,反而回过头去问楚南风。
“你是说吊树猫?”楚南风问。
“荒川府有一个传统,在街上要是遇到流浪的野猫死掉后,就会用一个袋子把它装起来,然后挂在树上。正所谓,猫死挂树头,狗死弃水流。这就是这个游戏名字的由来。”
段长安继续说:“这个游戏呢,很简单。找一片林子,在地上画个圈,圈里丢一块石头,然后有一个人当鬼。游戏一开始,会把圈里的石头抛出去,然后当鬼的人去捡,只有把石头放回圈里面,鬼才可以抓人。”
“不过,只要人爬到树上,鬼就不能抓。怎么样,这游戏很简单吧。”
祝剑停眉头紧锁,冷哼道:“你说这些干嘛?”
段长安依旧不理他,淡淡道:“按理来说,人只要一直呆在树上,就不会有危险,但这样子这场游戏就会毫无意义,所以就会为了追求刺激,在鬼抓人的时候,就下树把圈里的石头再甩出去。”
祝剑停问他,“你究竟想说什么?”
“如果现在我要跑,你留不住我。”
段长安笑嘻嘻地说:“你是鬼,想抓我的话,就得担心石头会不会被别人给甩了。”
祝剑停沉思,望了眼登仙楼的方向,心里暗想,“难道说萧太虚遇到什么麻烦了?”
随即摇摇头,暗自否认了,萧太虚膂力过人,而且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应该不会。
然后他又看了一眼寿仙宫的方向。难道寿仙宫那一边出了什么差池?
等他再回过头来的时候,段长安已经不见了,楚南风也不见了。
两个身影飞快地在月光下狂奔,有好一会儿,两人拐进一个胡同小道里,才停了下来。
楚南风扶着墙壁喘着气,段长安坐在地上也喘着大气,两人对视,纷纷笑了起来。
“祝剑停出手的话,留得下你。”楚南风也席地坐了下来,盘膝回复着体内真气。
“动手的话就留得下,动脑的话,就说不准了。”段长安笑着,将血剑冰鲤归剑入鞘。
“这么多年,你还是一样无耻。”
“三岁看终生,估计改不了了。”
“你认为现在你我之间,谁能更胜一筹?”
“你比我强。”段长安望着天上明月,嘴角泛起一抹苦涩,他说:“《藏武经》的根本就是天命异象,而我的白虎守天门,已经到了瓶颈。”
“你破不了天门?”楚南风诧异。
段长安点了点头。
“《藏武经》跟《凌天剑录》不同,问天命、显异象、入玄境、破天门、融神魄这五层桎梏,那一层是容易的。”
段长安接着说:“目前我们荒川段氏一脉,修习《藏武经》的不过也才五人,老爷子破了天门四十年,也到达不了天命融神魄。段长生在西北边境驻扎十年,也方才碰到天门的门槛,段弥逸天纵奇才,也堪堪入了玄境,我要破这天门又谈何容易?”
楚南风还想说什么,却看到段长安脸色苍白如霜,身上白衫已被鲜血染红了大半,左肩的伤口狰狞可怖,此刻还在淌着鲜血,他连忙把段长安扶起。这里是安阳府,现在要去的地方只有一处,寿仙宫。
就在此刻,天空响起三声炮响,地面似乎颤抖了起来。
马蹄声不断,楚南风先将段长安安置好,然后几个纵身,跃到一栋房子楼顶,察勘这四周。
远远地,他就看到一杆黄底红帆的旗杆,上面黑墨大大写着一个“萧”字。
“黄底红帆萧字旗?”楚南风喃喃着。
恍然大悟,这是“镇南王萧林”带领的镇南军。
镇南王萧林是萧天武第九个儿子,现在是身穿十二叶亮银甲胄,跨下骑着赤毛爪龙驹,腰间别着一把宝剑,手持凤翅流金镗,意气风发。
他身居军队中央,前方有手持利刃的步兵,后方还有一片马队,林林总总竟然有两千兵马。
看着军队前进的方向。
是寿仙宫。
楚南风连忙跃下屋顶,回到胡同里,扶起段长安,说:“我们得快点,军队来了。”
段长安点了点头,声音有些发颤:“西边道上可以翻墙进入药园,那边安全。”
两人搀扶着离开了胡同。
“这次多谢你了。”
“我们是朋友!”
马蹄声如平底惊雷,离寿仙宫越来越近。
昙泓睁开了双眸,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独自一人面对镇南军两千人马。
生是因果,死是因果。
因因果而来,必也将因因果而去。
他不惧,面色淡然,低颂一句佛号,“阿弥陀佛”。
“施主留步!”
“你是何人?为何拦我军去路?”镇南王萧林呵斥道。
“今夜施主留在此地与贫僧聊聊佛法可好?”昙泓不让,浅浅的笑,虚手一引,似乎是想让萧林跟他一同坐在台阶上,聊佛法。
镇南王萧林瞪着他,眼神冰冷锋利,也不知道瞪了多久,才放声大笑:“好,好极了。”
身后那些跟随这名杀伐果断的镇南王已久的士卒都以为他要发令镇杀这名秃驴的时候。
想不到萧林笑声戛然而止,双手抱拳,大声道:“卧虎岭南佛宗的护院僧,本王记起来了。你不护你的南佛宗,来安阳府拦本王的路,有何说法?”
萧林认识昙泓,不过是在很早以前。早年他的母妃身患重病,求医无果,他就曾走遍中州所以寺庙,为母妃焚香祷告。
就是那时候他认识的昙泓。
一个是征战沙场的镇南王,一个是南佛宗的护院僧,两人唯一的谈得来的,只有武道。
“聊佛法就免了。”镇南王萧林语气沉冷,“本王走遍无数寺庙,佛祖身前叩首无数,佛祖不佑本王母妃身体安康,本王又何需敬他。”
“阿弥陀佛,一起皆是因果,施主节哀。”
“得了得了,收起你那些狗屁不通的因果佛祖的。咱们不聊佛法,聊武道。”镇南王萧林下马,手中凤翅鎏金镗在月光下熠熠生辉。
“施主想怎么聊?”昙泓问。
“废话,动手就是了。”萧林冷笑。
“倘若贫僧胜了,镇南王您就退兵安阳府,如何?”
“那可不行。”
“罢了,罢了。”昙泓叹息一声,双掌分离,手握武僧礼,双眸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
“既然镇南王不愿退兵,那就一起上吧,贫僧接着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