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沐回到司法堂，看到陈越已经在院子里走动了，正在和小唐赢玩。
“屁股好了？”唐沐开口问道。
“司案，您回来了，好多了，谢司案关心。”陈越看到唐沐，走过来嘿嘿笑道。
“我不是关心，我关心你干什么，下次做事再这样，五十律仗。”唐沐却冷冷道。
“呃，知道了司案，下次不会了。”陈越忙乖乖回答。
“纪水城的案子，我明天就能办完，之后我要去夏城一趟，你不要跟着我去了，你伤好了以后，直接回王城。”看这家伙走路小心翼翼的样子，估计屁股还在疼。
“司案，明天我应该好得差不多了，可以和您去夏城。”
“我不想要你跟我去。”唐沐一句话，说得陈越乖乖闭嘴。
“龙歌呢？”唐沐扫视了一圈，没看到龙歌的身影。
“龙哥他找材料去了。”虽然称呼差不多，但是陈越是称他为龙哥，而唐沐是叫他名字。
“找材料？”唐沐疑惑。
“小赢想要一身盔甲，龙哥去看看纪水城军务处有没有合适的材料，拿来给小赢做一套。”陈越解释道。
“我是让你们叫他武功，做他师傅，你们这怎么尽听他使唤来使唤去的？”唐沐也是有些无奈。
“不是，主要小赢现在不需要怎么练，我和龙哥计划好了，他年纪还在太小，锻炼一下身体，健康长大好些，等到八岁九岁再开始教他基础东西。”陈越回头看了看蹲在秦安面前叽叽喳喳的小唐赢说道。
唐沐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个唐赢，以后讨女孩子欢心倒是个好材料。唐沐还看到，秦安已经不像之前那呆滞了，偶尔会笑笑。
“而且司案，小赢可喜欢这个小姑娘了。”陈越凑过来悄悄道。
“他一个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喜欢。”唐沐笑道。
“不不不，司案，实际上小孩子才更懂喜欢，不会隐藏掩饰，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陈越难得反驳一次唐沐。
唐沐看着陈越：“懂得挺多啊，难怪能把长公主哄到手。”
陈越挠挠头：“司案您别拿这个来调侃我，准确来说，是长公主把我哄到手。”
陈越的话惹得院子里众人哈哈大笑。
案子告一段落，大家心里总会畅快些。
“司案，你确定明天去夏城？”一个手下问道。
“怎么了？”
“很可能明天王君会来纪水城看您。”按照计算，差不多明天，王君宋岚杰就能来到纪水城了。
“是有些麻烦，他来看我，我不等等他，说不过去。”唐沐嘀咕道。
“的确是，那司案您的意思？”
“明天我等到傍晚，见他一面，再去夏城，如果明天傍晚之前他还没到，我就不等了。”唐沐的话，让众人无语。
“我回去休息一下，李度来了以后叫我。”说完这句话，唐沐并没有走向自己房间，而是去到韩羽房间。
躺在床上的韩羽，已经醒了，还是很虚弱。
见到唐沐走到他床边，想做起身体，唐沐急忙开口：“好好躺着。”话语不重，但是韩羽听完就没敢动了。
“司案，你查案也累，多休息，不用经常来看我，哦对了，刚刚听说您去李家了，案子怎么样？”韩羽虚弱的开口问道。
唐沐坐在他床边，把于穆雪的案子和军饷案从头到尾讲了一遍，讲到李子睿拿着免死君令来司法堂的时候，韩羽差点没气得蹦起来。
听到刚才李家涉及军饷一案，又杀害吴齐坤一家，李子睿必定逃不掉，韩羽心里畅快了不少。
唐沐仔仔细细跟他讲了半个时辰，很耐心，一点也没有司案架子，因为唐沐在心里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韩羽受重伤，甚至导致两个执法人员的死亡。
“那天是怎么回事？”唐沐说完以后，问道。
“那天，我带着三个弟兄和叶猛去到吴齐坤家，我告诉吴齐坤您在查军饷一案，没料到他突然出手，打伤一个执法人员，而后拉拢叶猛，告诉他不管怎么样，他都脱不了干系，叶猛在吴齐坤蛊惑下，和吴齐坤对我们出手，我们四个，打不过叶猛和吴齐坤，那毕竟是两个军管，我受伤以后，是三个弟兄用命拖了一会儿，我才跑出吴家，他们没有追出来，外面人多，我向着司法堂跑，不知道在哪里晕倒，醒来就是在司法堂了。”韩羽是真的痛心，那三个弟兄最后让他走的时候，他心如刀绞。
“吴齐坤已经死了，叶猛，我不知道死了没有，想来，李子睿应该是不可能放过他，只是尸体在哪还不知道，不过我肯定查出来，如果他没死在李家，我定会将他正法。”唐沐说话，语气一点也不慷慨激昂，但是却让人没办法怀疑他。
韩羽嘴唇微微颤抖，愿意拿性命保你的，才是真兄弟，不知道现在司法堂里，还有几个这样的兄弟，他对着唐沐开口道：“谢司案。”
“你好好养伤吧，伤好之前，不用想太多。”说完以后，唐沐起身离开韩羽房间。
唐沐觉得，有兄弟愿意为韩羽挡刀，说明这韩羽，做纪水城司境，还是挺让人信服的。
回到自己房间，拿出古籍再次研读起来，他的休息，就是短暂的离开这世间的丑恶，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
傍晚，张忠来到唐沐房间：“司案，李度来了。”
唐沐合上书：“好。”随后站起身走向司法堂大堂。
李度的身体，看起来颤巍巍的，丝毫没有了之前的那种所谓两朝为相的气质。
看到唐沐，他直接开口：“我可以帮你指证郭子辰，但是这件事，背后牵连太大，你考虑清楚些好，我建议到我这一层，就可以收手了。”
唐沐摇了摇头：“你不是在帮我，你是在帮你自己，还有，牵连大，我也没有任何顾忌，你明白的。”
李度点点头：“好，你之前说过的话，算数吗？”
“之前那些话，是律法所定，不是我唐沐个人所说，按照南明律法，军饷贪污，是重罪，我南明朝国库甚丰，这些年的军饷，也是发的极为阔绰，你应该贪了有上万银两了吧！”唐沐问道。
李度没说话，唐沐接着开口：“按照律法，你难逃一死，但是你家人放逐南明边境，这点，是肯定的。”
李度语气悲凉地开口：“只要这样，就好。”
唐沐点了点头：“还有，杀害吴齐坤一家的参与者，你要告诉我。”
李度摇了摇头：“这件事，是子睿去做的，我没有参与，你问他就行了。”李度也知道，李子睿是无论如何也逃脱不掉的了。
“好，那你就等着，时候到了，我会安排你去南明王城，指证掉郭子辰。”唐沐看着他开口：“不送。”
李度慢慢转过身，向外走去，背影要多苍老有多苍老。
李府已经被封锁，让他回去，待几天以后，就升天，没必要再把他锁进监牢。
唐沐走到司法堂门外，看着李度苍老的身影离开，然后又站在外面看日落，直到天完全黑下来。
人，到头来总是要自己承受自己所有造下的孽，不是他的纵容，李子睿不会毁掉秦家母女，不是他的贪婪，不会有那么多战死疆场的将士家属百般艰苦的活着。
唐家不是救世主，只是希望这片土地，少点罪孽。
次日一早，唐沐就让人把李子睿从监牢提出来。
司法堂大堂之上，两排持刀护卫严阵以待，唐沐坐在首席，底下跪着李子睿。
“拿纸笔来。”唐沐吩咐道。
“李子睿，以你的头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唐沐看着底下的李子睿开口。
“这点你说错了，没有人知道自己会走到什么地步，连你也不会知道。”李子睿此刻披头散发，哪里还有之前嚣张的气焰，不过语气间，还是没有悲意。
“至少你猜测过，可能会有这样一天。”唐沐查案这么多年，见过无数犯人，通常犯人即便最后走上刑场那一刻都不会有悲意的，就是作恶没有任何心里负担的。
“现在说这些没有意义了。”李子睿开口道。
“把你所作下的案，一五一十写下来。”唐沐话落，有人抬着纸笔放到李子睿面前。
李子睿哈哈笑道：“我作下的所有案吗？哈哈哈哈，那写到天亮也写不完，哈哈哈。”
唐沐看着他，眼神认真到可怕：“很少有人让我说两遍话，我现在再耐心跟你讲一遍，把所有你作下的案写下来。”
李子睿笑声减小，不过脸上还是保留笑容：“唐沐，你说什么，我听不清。”说完这句话，李子睿又在大堂哈哈大笑起来。
唐沐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两排的护卫。
走上来四个人，把李子睿四肢按到地上，动弹不得。
唐沐抽出一个护卫的刀，问道：“李子睿，你是用哪只手写字？”
李子睿话也不说，脸贴在地上，还在哈哈大笑。
“如果你还能笑三秒，我唐沐名字倒过来念。”语气平静，话落，刀就落在李子睿左手小手拇指上。
刀落下了，但没有完全斩断小拇指，不过此时，李子睿已经痛得笑声有些扭曲了，唐沐一压，小手指断掉一小节，此时不知道李子睿发出的，是笑声还是惨叫。
唐沐把刀拿起，对着李子睿的无名指又落下，又是一节断指滚落。
地上的李子睿已经疼的死去活来，痛得整个人在抽搐，但是四个护卫把他按得死死的。
唐沐开口道：“拿一袋盐来！”
李子睿一听到唐沐的话，喘着粗气道：“我写，我写，我写。”说话间，语气都是颤抖的，这样的疼痛，有几人能坚持啊！
“说不定你再坚持一下，我就说第三遍给你听了。”唐沐看着他道。
“不用，我写。”地上的李子睿已经全身是汗，活生生疼出来的。
“来人，止血，帮他包扎一下，免得太痛影响子睿兄挥笔。”唐沐吩咐完，走回首席。
很奇怪，这个世界上就有这样贱的人，明明承受不住后果，却又总是不爱听警告。
很明显李子睿就是这样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