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夏丽娇收到前夫田果大的信
他忙转她的脸来看:啊,她竟神情呆呆的!
“丽娇,你怎么啦?”他惊讶地问。
“我……哦。”她受惊地应道。
“我……我,不知怎么,一下想起了以前的老公。”
“哦,想起了他……你们以前的事,对我还是个谜。如果你愿讲,我愿听。”
“算了,今晚不讲这件事算了。以后再讲吧……今天是我们的结婚大喜日子。”
“但是,想起了不讲,你今晚的情绪……你今晚的情绪能好起来吗?”
她注视着他,见他如此关心自己,关心得如此细致,她心里一阵内疚,怪自己不该这时分心想其他。
想到这里,她主动对他撅嘴巴撒娇,笑道:“老公,请放心,只要你换个话题,我保证我的情绪马上好!”
“换个话题?好!走,我们换个地方,到阳台去看万家灯火,那个地方这时一定很温柔迷人。”
于是,他们来到他们那高高在上的12楼阳台,推开玻璃窗挨着站在那里。
这是一个晴朗的秋夜,抬头可见深蓝色的天空星星闪烁,象是无数美丽的小眼睛在笑。
眺望前方,那一栋栋楼房的一个个有灯光的窗户,令人想象那每一个房间在这深夜里一定都有一个蜜甜的爱情故事。
还看见好几处楼房顶上有红红绿绿的广告灯,让人联想起舞厅里那旋转的彩灯,仿佛有悠扬的舞曲和甜美的歌声以及男女的说笑声从远处飘过来了……
静谧又不静谧的夜啊,人们在过着自己喜爱的生活……此刻多少人啊,都说自己是幸福的!
“我觉得,我们生活着的这个世界,有时大有时小……有时,我们离这个世界很近;有时,我们又离这个世界很远。
唉,我们人类对浩瀚宇宙知道的还是太少太少了……认真地探索这,就值得好好地生活!”他说,“这就是你们文人的触景生情,对吧?”
可能是受他的影响,她觉得今晚看到的城市夜景格外美丽,富有诗情画意。
“只要你特意想你还很年轻,最好把你想成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姑娘,那样,你就会看到什么都触景生情,就会产生美好的联想。
怎么样,今晚我们就来谈谈文学与人生这个话题?
不要睁大眼睛望我……你忘记了,我可没忘记——今晚,我要听学习委员朗诵她创作的春游诗呢!”
“坏!”她用肩膀推他一下,她的脸登时烫起来。
真的,她被他这样一讲,仿佛回到了姑娘时代。这不,此刻她就象那些刚得到爱情的姑娘一样,脸上羞涩心里却甜蜜蜜的。
“怎么说我坏?”他笑嘻嘻地说。
“现在,我最期待的是要认识我的女诗人!怎么样,不会让我失望吧?”
在阳台上的这个两人世界里,他觉得:他们象在月亮上一样——他们这里是空中阁楼,他们暂时与世隔绝了。
他进而又觉得:现在,他与她都是大学生,他们这是在世界上最静谧的地方幽会。
这里的光线刚好看得见对方的表情……他见她象小女孩般的淘气地鼓着嘴巴。
她闪着笑眼说:“女诗人!女诗人!说我是诗人,说出来会让人笑掉牙!
不过,在你面前当一下诗人我还是敢的。我想想啊……如果想不起的,我就现在加工了。”
“可以,只要是你创作的,我就格外爱听!好,我耐心等待,洗耳恭听。”
她双肘撑在阳台上,两个手掌托着下巴,想啊想……
一会,她转脸望着他,眉飞色舞地说:“啊,我总算想起来了!竟还蛮清晰的。
这是那么多年前的事了,今晚给你这一激发,竟象回到了当年。当年那个场面竟历历在目!
好!听!我开始朗诵——蓝天、阳光、红旗;青春、血液、生命。
啊!在高高的山顶上:面对蓝天要飞翔,面对阳光要成长,面对红旗要宣誓!
啊!在高高的山顶上:我们有火热的青春,我们有沸腾的血液,我们有旺盛的生命!
啊!在高高的山顶上,我们齐声呼喊吧:我们要改变祖国旧貌,我们要创造世界一流奇迹!”
“哟,真不错!有激情!有理想!写得好,朗诵得也好!这就是纯洁、有理想、有抱负的可爱的女大学生夏丽娇……我真象看到了当年的你!”
他边赞扬她,边陶醉地看她。
“当时,这首诗使我在学校热闹了一阵子,校报和宣传橱窗都用了我这首诗。
是有人赞美我是女诗人,还有个傻男同学害了相思病写情书给我。
一看事情严重了,我赶快向母亲汇报。母亲批评我,叫我以后别再写文艺的东西了,要我专心读书。
从这以后,我就不再写文艺作品了。”
“唉,你母亲扼杀了一株有文艺天才的苗子!
但不管怎样,你也算有过一次文学冲动。当然,有文学冲动并不等于文学成功。
但有文学冲动,就可以说是享受到了文学创作的快乐!文学创作的快乐,是只有搞过文学创作的人才体会得到的。
现在我的文学创作到了什么地步,告诉你吧——过去,每天有空我就写点东西、记点东西、编点故事。
后来,就由小故事展开编成大故事,给故事里的人起名字、定性格,安排他们的身份、年龄、职业。
现在,我已基本完成了整个长篇小说的框架……反正,这个带有我本人影子的长篇小说,我一定要一炮打响、一鸣惊人!
当然,这可能也还得用一年的时间才能完成它。
你可能会觉得:哪用那么长的时间?
但是不行!我拜访过一位名作家,他告诫过我说:文学急于难成,越急越不成;不急沉稳,水到渠成,厚积薄发最成!
现在,我写东西就有点厚积薄发的感觉了。
看,这就是好兆头!这也得归功于我边认真体验生活边写……”
他不停地讲,象找到了文学知音似的讲。
其实,有的她听得知其言,不知其所以言。
但,见他讲得那么津津有味,讲得那么兴奋甚至幸福,她就觉得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是一种享受、一种幸福,也就静静地听下去。
她边听边想:确实,这爱情就是神奇,使她和他成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一对人了!
“哦,我还得告诉你——好的文学作品,还要既大胆又妥当地写一点性爱;不然,写出来的人物就不丰满、不完整。”
“这我就不懂。”
“这我懂。最近,我从你身上就懂了不少。”
“你又坏!”
“坏什么?你不觉得我们做夫妻恩爱的事是在享受人生幸福吗?你不觉得我们因此感情更加依恋了吗?过后,你不觉得自己精神更加焕发、感到生活更加充实更让人留恋了吗?工作起来,你的精神状态不是也更好了吗?”
“你总这么会讲!”
“你也应该会讲!丽娇,拿出你当年女诗人的激情跟我在一起吧!这样,我们在一起就会有讲不完的话。
今晚,我们就在这阳台做夫妻恩爱的事,怎么样?”他突然一转话题。
“什么?在这阳台……”她有些慌乱的样子。
“对,就在这阳台!四周的楼房离我们远得很。最近的看得见我们的只有天上的星星……让它们也沾点我们的幸福吧!”
她犹豫着。他却不等她,他三下两下就把她脱了个精光。然后他自己也脱了个精光……
然后,他叫她抬头看天上那些美丽的小星星,说它们是帮淘气鬼……
啊,在美丽的星空下做夫妻恩爱事真新鲜……它们不怕丑,那我也不怕丑!
啊,她感到快乐无比了!
啊,她感到身体飞飘起来了!她冉冉升空,飞到了那高高的山顶。
她已不是姑娘而是女人了。
但,她的青春、她的血液、她的生命依然生动呀!
夏丽娇变了,她自己觉得,她单位的人也觉得。
她那白净的脸上透出了青春的光泽。她两眼望人明亮,走路轻盈。
她开始喜欢跟女同事们讲女人的打扮、美容这些话题了。
下属们觉得她不象以前那么古板了,因为她脸上的笑容多起来了。
她开始经常盼早点回家了,因为每每快到下班时间,她脑海里就会出超平那张多情的笑脸。
但是,也有那么一些奇怪的想法,趁她偶尔发呆的时候闯进她的思维。
如一次,她竟觉得自己分裂成了两个人——一个夏丽娇,是跟男人做爱时放荡的女人。
另一个夏丽娇呢,则是经常在各种场合作报告的夏局长。台下的人们注视着衣着端庄的她,她在给他们布置工作任务,或者批评他们中的一些带普遍性的不正确思想。
有时,她在报告中还会提到“扫黄”、“不准看****录像”这些词……
左想右想,她觉得这两个夏丽娇不是那么好统一。
人会这样!她脸上出现了一种怪样的笑。
她嘲笑天下的男人和女人,大概天生是这样!
然后,她就让这些隐秘的想法在心底转瞬消失了。
但是,另一件事浮上心头后就不同了,它强烈起来挥之不去,使她烦恼不已,这就是——她和超平的事,怎么向女儿阿萍交代?婚后一段时间,她和超平都默契着少讲阿萍。
一晃,阿萍去北京半年多了。
她也怪,她在北京干些什么,从不细说,只说找到了满意的工作。
连她舅舅、舅妈、表姐他们也替她保密。他们一致叫她这个母亲放心好了,说等阿萍有时间回家时,由她详细向母亲她汇报,女儿要给母亲她一个惊喜。
听电话那边他们那笑嘻嘻的声音,母亲她放这个心,知道女儿在北京的工作生活肯定都不错。
但,从阿萍在电话里问超平情况的种种语气来看,就让母亲她非常不放心了——她感觉到女儿还在爱着超平!
尽管阿萍走后一致没有直接跟超平通过话,母亲她在通话时是尽量少跟女儿她提到超平……
但,母亲她是非常敏感的啊——如有一次,她就问:“超平哥现在还是一个人住在公司吧?他现在一定是三餐都在外面吃了吧?”
这能让母亲她心安吗?现在,她和超平已经走到了这个地步……她感觉:女儿能高兴地接受他们的婚事的概率很小很小。
越想她越不安,这件事成了她的一块心病。而且,她把这件事压在心底深处,连超平也不跟他说。
而当一天晚上,她接到女儿的电话,女儿说她再过十天就从北京回来了,她要回家来跟母亲她在一起了,她听得心惊肉跳。
她的心病不能再捂下去了!
放电话后,她决定马上跟超平商量阿萍回家的事。
“怎么?刚才还高高兴兴……阿萍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他已注意到了她情绪的变化。
“阿萍说她再过十天就从北京回来了。”
“哦。”他一愣。
然后,他也认真起来:“她回来、她回来……是啊,我们的事还没有跟她说呢。
是得动点脑筋,看看怎么能使她高兴地接受我们是夫妻这事。”
说完。他挨着她在床沿坐下。
“我敢肯定,她还爱着你!”她蹙着眉头说。
“是的,有这可能。”
“那这事怎么办?我操心这事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是啊,得想想……得想想……一定得想出个好办法来!”
他定住眼睛沉思。
只一会,他就露出了笑脸:“有办法了——我可以去北京接她!这样,我可以在北京先把她的思想做通了,再带她回来,这不就解决问题了吗?你看怎么样?”
“你有做通她思想的把握?”她也精神一振了。
“这你相信我,我有把握!”
“真的?”
“真的!
她笑了:“好吧,看来也只有如此了——我同意你出使北京!
不过,我也有预感,凭你这把会说话的嘴巴,阿萍会听你的!
唉,要是你真的带了尊重我们是夫妻的阿萍回来,我会觉得我们这个家好幸福好幸福了!我会好感激你好感激你的!”
在超平启程北京的前一天,夏丽娇收到前夫田果大的一封信。
信上说:他接触过超平,超平是个很有气质的男人。
他看出:超平跟他一样也是个追求爱情浪漫的男人,而现在夏丽娇她愿跟这样的男人结婚,想必她是在改革开放中对夫妻私生活的观点也改革开放了。
既然如此,他祝她这次婚姻幸福!
看着这封信,她感到对他有所内疚——可以说,当年,是她辜负了他对她的一片痴爱!
随即,她产生了一个古怪的想法:即,她想现在做一件什么事来消除她对他的内疚,让他感觉到她已经认当年的错就行。
这个想法很快就变得非常强烈。
这天晚上,她把前夫的信给超平看,然后细细地把当年她与田果大的事全部讲给了他听,还说她有补偿内疚的想法,请他出主意这件事怎么办好?
“唉!你当年这样做,确实是伤害了他男人的感情和自尊,全是你的错!
他在工作和生活方方面面都关心你、体贴你,而你仅仅是因为受不了他那浪漫的爱就离婚,这确实是缺乏性知识的悲剧!
现在你懂了:在浪漫的爱中,享受是双方的。可以说,男人用多种多样的浪漫方式来爱女人,往往正是他格外爱这个女人的表现。
你看,当年你就这样辜负了他。你现在的想法我理解,也同意。
这样吧,你跟他“约会”一次。“约会”的原则是:认当年的错,平静现在的心,抛掉前嫌做两亲家。这样来处理好这次约会就行了。